《龙神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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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神泪(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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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伤了耶,这代表药草的效果还不错。”吃过素粥之后,君什善解开他伤口上的布巾,要替他换药时,瞧他伤口愈合得极好,不免替他开心。
  淳于御没回答,只是瞧着那片血肉模糊。
  要是以往,这点伤口,早该愈合了,但这回却只是开始收伤,伤他的到底是什么利器?他突地联想到以前每每进入佛寺总教他浑身疼痛难当,而寺内的佛器他连碰也碰不得……难道与佛器有关?
  但,对方又怎会知道他的弱点?他忖着,却找不到答案。
  “好了,你继续休息吧,我要外出一会。”俐落地敷上药草,再绑上布巾,君什善忙进忙出地准备着东西。
  “你把我丢在这里,不怕我对你堂姐胡来?”他盘腿坐着,凉凉地问道。
  “你会吗?”她偏着头问。
  “不会。”
  “那不就得了?”她啐了声。
  这些年,她看的人多了,也大概懂得如何分辨好人坏人,知道他昨天不过是闹着她罢了。
  “我说说你就信?”
  “我是信啊,你以为我的眼睛是装饰用的……”话未完,走得太急,她踢到缺脚的椅子,狗吃屎地跌趴在地,痛得她哀哀叫。
  “……看起来是装饰用的。”他凉声道。
  “我只是不小心。”她爬起来,没好气地反驳。
  “什善,你要不要紧?”君夕月撑起身子问。
  “姐,我没事,你赶快躺下休息。”她笑嘻嘻地说:“我待会回来,再替你熬一帖药。”
  “嗯。”君夕月笑睇着她。“路上要小心。”
  “我知道。”她点点头,拿起竹篮要走,却瞧见淳于御站起身,就连锦袍都已经穿戴整齐。“你要干么?”
  “出去走走。”
  “你伤还没好。”
  “继续躺着也不会比较好。”见他坚持,而且似乎行走无碍,她也就不阻止了,只是吩咐,“别走太远。”她怕要是那些坏人还在山上,再遇见,那可就糟了。
  淳于御没回答,一迳跟着她身后走,一直来到一座古坟前,她不禁古怪地回头看他。
  “这是什么?”
  “坟,看不出来吗?”她说着,将竹篮往坟前一摆,准备先将坟墓四周的落叶杂草除净,然脚下没注意,踢到突起的石块,整个人往前趴去——千钧一发之际,他拉住她,微使劲便将她扯回怀里。
  “你到底有没有在看路?”其实昨天他就发现了,她很会踢到东西跌倒。
  “有啊。”她在他怀里瞪大眼。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被人抱进怀里,感觉对方温热的胸膛,被强而有力的臂膀环抱住,令人感到安心,像是被保护着。
  但一意识到他是个男人,她随即一把将他推开。
  情急之下,她力道没有拿捏,而他没有防备,错愕地连退数步,奋力顿住,旋即惊诧地睇着她。
  真是不可思议,一个小姑娘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所以,她说扛着他回来这里,一点都不假喽?
  “对不起、对不起,你要不要紧,有没有扯到伤口?”她急声问着跑来,然途中又踢到盘结在地的树根,整个人往前一扑,跌进他的怀里,力道大得逼着他往后又退上两步。
  “你是故意的吗?”他不禁问。
  “我不是故意的啦……”她无奈地拖长尾音。
  这一回,她轻轻地推开他,眯着眼看他。
  见状,淳于御也微眯起眼,疑惑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眯起的水眸噙着妩媚,微启的小嘴像是邀人品尝,这神情……乍看之下,像是故意勾引人,可她穿着男服,头上扎着软巾,而且刚刚接连差点扑倒在地,这种情况下勾引人,她是哪根筋不对劲?
  “你生气了?”
  “没有。”他想问的是,她到底在做什么?
  “喔,那就好。”她垂下小脸。“其实,我的眼睛不太好。”
  “喔?”所以她眯眼,只是想把他看得更清楚?
  “好比这样。”君什善退上两三步。“这样我就看不清楚你了,只能看到你的身形。”
  “视力这么差?”
  “嗯,天生的。”她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过习惯就好,面对陌生人是比较糟,对方要是不出声,我也不知道人家在看我,但要是谈过一次话就没问题,因为我会马上把对方的声音记住。”说着,她开始往回走,小心翼翼的,蹲在坟前,拔除杂草。
  “那你的声音也是天生如此?”他走到她身后,看着坟前模糊不清的墓碑。
  “嗯。”
  “唱首曲子来听听。”他突道。
  她一怔,回头看他。“我的声音这么难听,唱曲也很难听。”淳于御垂眼瞅她。“昨天我在山里听到你的歌声。”她瞪大眼。“……我有唱那么大声吗?”果真是她。淳于御不禁笑了。“还满大声的,就因为你唱得太大声,让我没听到埋伏的刺客接近,所以是你害我的,你救我只是刚好而已。”
  “咦?”君什善的嘴角垮下。“你是说,我没有赏银了?”听她那可怜兮兮的口吻,淳于御忍不住扬笑。“我会好好考虑。”亏她有几分精明样,一开始还以为她世故老道得很,没想到还挺好拐的。
  “唉。”她没力地垮下肩,心疼快到手的赏银就这么飞了。
  “这是谁的坟?”他勾笑地看向墓碑。
  “我太婆的坟。”说着,她唇角微微勾起。“我跟夕月姐姐就是为了祭祖才特地赶回来杭州的,而那间小屋,就是我们祖先当初为了守坟而盖的。”
  第2章(2)
  “喔?怎么你堂姐不需要拜?”
  “夕月姐姐生病了,当然是我来拜。”她啐了声。“我小的时候,爹娘就去世了,是伯父收养我的,所以我跟夕月姐姐跟亲姐妹没两样,可是前些年伯父也去世了。”
  “所以你要赏银,是要给你堂姐治病?”
  “嗯,不过也是需要盘缠啦。”她据实以告,毫不隐瞒。
  “要去哪?”他随口问着。
  “入冬了,所以打算往南。”淳于御不禁横眼看她。“你定居哪里?”听她的说法,她们像是无根的浮萍,到处飘泊。
  “……没有固定居所,就走到哪落脚到哪,多逍遥自在。”她笑眯眼,把心事都藏在眸底,不想被他发现。
  “你何以维生?”他不该再问,但没来由的,就是管不了自己。
  “看相。”君什善抬眼,笑弯唇角。
  那突来的笑脸,就像她刚刚差点跌倒,无预警地撞进他没防备的胸口,教他心里一顿。
  “你是江湖术士?”他问得心不在焉。
  “什么江湖术士?”没办法接受他的说法,她对他道出自己的家世背景。“我们君家在三百年前,可是赫赫有名的巫现家族,事实上,这座坟里的太婆就是三百年前,君家第十五代祭主君十三,就连当时的皇帝老子都要礼遇她三分的。”君家是历史悠久的巫族,从初代至今已传有千年,听说在三百年前的十五代祭主更是其中之最,却也是最后一个能够召唤守护龙神的祭主。
  那之后,君家一蹶不振,尽管在钱塘江畔盖了龙神庙,却仿佛再也不受龙神眷顾,继任的祭主,龙力一代不如一代,逐渐没落。
  原本的君家大宅,在百年前便已转手卖人,直到如今,君家就只剩她和夕月姐姐,眼看就要彻底凋零。
  瞧她说得义愤填膺,他忍不住请教。“巫术跟看相有何关联?”
  “巫……唉,你是外行人,不懂,不知道巫术其实包含很多,包括风水看相测命都要学的。”她摆了摆手,掩饰心虚。
  “说得这么了得,你要不要替我测个命?”
  “要收钱的。”她眯眼看他。
  “好。”
  “你身上又没钱。”她很不客气地道。
  “不能赊?”
  “有人看相测命赊帐的吗?”
  “其实,你根本就不会,对吧?”他微扬起眉,笑得挑衅。
  “我、不、会?”真是太小看她了。她一把抓过他的手,研究着他的掌纹,再抬眼看他的脸,贴得极近,近到他可以嗅闻到她的呼息。
  淳于御不甚自在地往后退。“你看相都是这样看的吗?”不管要看相的是男是女?
  “你不要乱动。”她骂了声,眯起眼,仔细地看着他的五官。“宽额饱满,眉骨立体,浓眉入鬓,眼眸深邃,眼摺深,眼睫浓,挺鼻配上形状漂亮的唇……长得真是好看……欵,我刚刚说了什么?”她形容他的长相,说得很顺,好像一个不小心也说了什么……
  瞧她错愕地看着自己,淳于御扬眉,笑得坏心眼,道:“我长得真是好看?”
  “我……”这这这……她这张嘴真是糟糕,每次说话都不经大脑,早八百年前就告诉自己要谨言慎行,可遇见他之后,脑袋就越来越不灵光,真是糟透了。
  “你听错了。我是说,你额头饱满代表你天资聪颖,浓眉代表你重情,唇形厚薄适中代表你热情又讲求公平……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你长得好。”
  “是吗?”她往后退,他就往前逼。
  他聪颖,他重感情,他热情又讲求公平?听起来像是在说另一个人。
  “对啦,很多个性是潜在的,只是还没表露出来,有一天你就会相信我说的一点都没错,还有……你别靠我这么近,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她不断地往后闪,直到跌坐在地,还是死命地避。
  “不近一点,你眼睛不好看得见?”
  “我已经记下你的面貌了,你可以不用再贴这么近。”她吼着,羞恼成怒地推开他。“就跟你说男女授受不亲了,你是听不懂喔?”她的口气是不满的,但脸却是羞得通红。
  怪了,这些年,她被世道磨得不拘小节,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只是针对夕月姐姐,她自己早已是大剌刺的没了分野,可这当头不知道为什么,和他靠得太近,让她呼吸有点困难,就连心都颤跳着,真是糟。
  “刚刚不知道是谁老往我怀里扑。”
  “那、那是跌倒。”
  “都无所谓,倒是你到底会不会测命?”
  “我刚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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