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斑丑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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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斑丑小鸭-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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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那太好了,男人看女人还是看长相啦!她现在变美、变聪慧了,你应该替她高兴的,否则老是当只丑麻雀很闷的,也该换她当当凤凰了。」
  「阿龙!」张错懊恼著他的说辞。
  「阿错,我不懂你在生气什么?不过从你眼中,我看见你对她的依恋,可是又耿耿於怀她动了整形手术。靠,阿错,男人有时候不能自私的,你让人捧惯了,是无法了解那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渴望,像我就懂。」
  「懂个屁。」他觉得阿龙分明是找他麻烦的,竟在他的郁闷时添加郁闷。
  阿龙喝了一大口酒,「你长得帅,对围棋又有天分,还是天丰棋院的继承人,而她什么都不是,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你,如果她为了爱你、为了能与你相匹配,而去动了整形手术,花费青春学习围棋,这样又有什么不对?当初她丑的时候,你都可以认同她,为什么现在变美了,你反而介意的喝闷酒?怎么,是她变得太出众,你觉得高攀不上?」
  「阿龙——」阿龙真有气死他的天分,非要这样曲解他的意思。
  「没有那就好啊!只要你喜欢她,你就当她是飞上枝头的凤凰,给个栖息的枝干就好,不用喝闷酒。要不你说啊,为什么生气?」
  「阿龙,我是生气她隐瞒,三年前回到台湾,我是那么一心一意的等待著她,还愧疚自己抛下她,没想到,她竟然以另一个人的身分走向我,让我在过去的她与现在的她中周旋痛苦,直到我好不容易选择现在的她,决定忘记拾翠,她才告诉我,她就是拾翠,跟我想忘记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你说,我被她整得不够惨吗?」
  「惨是不惨,倒是驴了点。」阿龙率性的说,「哎呀,男人现在吃点亏,以後占便宜的还不是你,况且,你都已经选择了现在的她,不是吗?」
  一时间,张错哑口无言。没错,他早选择了丽子。
  「我看你脸这么臭,火气一定很大,说话就跟著难听起来,说不定她已被你伤透心了!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的啦,以前老被人追杀的时候,我还不是天天过得开心,别别扭扭的干么,拿出你围棋的修为,不过就是整形手术嘛,顶多以後胸部摸起来弹性差了点,又不是摸不得,省点吃啦!」
  「阿龙,你安慰人的时候可不可以修饰点,别老是这样腥膻色不忌的。」
  「靠,从我开始混帮派我就是这样讲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八!」阿龙捶了他一拳,「待会我要去泡三温暖,你来不来?现在我每天非得泡三温暖才有办法睡觉,老了喔!」
  「不了,我还是回去好了。」
  「好吧!回去抱女人舒服多了,要我派人送你吗?」
  「不用了,酒还没醒,我走走路,累了再拦计程车就好。」
  「不用想太多,回去你侬我侬一下,什么误会就没了,至於你那个醉得跟死人一样的朋友,就先让他睡在店里好了,晚一点我让兄弟送他回去。」
  「谢了,阿龙。」
  「婆婆妈妈,跟娘们似的。」阿龙起身交代兄弟几句,就闪人了。
  彼此眼中的笑容那么真挚,谁都没有料想到,这晚,是重逢,也是死别。
  张错在路口被闯红灯的车子撞上,紧急送医後虽生命无虞,但医师宣布他眼角膜受创双眼失明,阿龙则是在三温暖被仇家追杀,在加护病房与死神搏斗。
  病房里,冯拾翠、张士杰,还有邵恩新夫妇都是愁容满面,大家对著床上的张错,谁都没有勇气告诉他真相。大家耐不住沉默,纷纷躲到走廊,只留下冯拾翠一人陪他。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医师竟然宣布阿错哥哥的眼睛将永远陷入黑暗。
  曾经他的眼眸是那么深邃动人,锐利的看著围棋上的布局摆阵,翩然的看著周围人的来来去去,老天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夺去?
  她的手不断的颤抖,看著他脸上的皮肉伤,那么不舍。
  皮肉伤可以复元,但是双眼呢?等不到捐赠的眼角膜,他的人生就只能这样了?
  难道老天爷是想惩罚她违逆自然,强行给自己换上如此美丽的容貌,所以要夺去他的眼睛,好让她的美丽永远无法在他眼前出现?
  如果真是如此,她宁可她永远是丑陋的。
  纱布绷缠了他的双眼,张错感觉到一声哽咽,还有脸颊旁有风的流动,他本能的伸手一抓,一只柔软的手掌落入他手中。
  「谁?拾翠,是你吗?」他的眉挑动著。
  冯拾翠忍著哽咽,「嗯。」
  「为什么不说话?」他情绪有些焦躁,毕竟一个正常人突然面对黑暗,都会很难忍受这种寂寞。
  「我以为……你在休息。」不管她怎么忍耐,呜咽还是忍不住。
  「你怎么了?你在哭?」他的另一只手在空气中抓著。
  她赶紧把自己的手送过去,好让他握著,「没有,我只是让你吓到了,好端端的,怎么搞成这样,都是我不好。」
  他没有吭声,「是我反应太过,不是你的错。」
  他的心在犹豫著,毕竟要这么赤裸裸的说爱,他还是第一遭,还在犹豫。
  这时候,推门声响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是医师。
  「张先生,我是胡医师。」
  「你好,胡医师,请问我的眼睛还要缠著绷带多久?」绷带让他像个瞎子,这会让人暴躁,虽然他爱围棋的黑与白,但是他不爱这种连线条都看不见的黑暗。
  「张先生,我就是来跟你讨论你眼睛的状况,希望你能先有心理准备。」
  张错的心剧烈跳了几下,胸腔的压力陡升,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他握著冯拾翠的手是那么的紧,那么的用力。
  「疼……」
  她喊出了声,他霎时放开,然後双手颓放在两侧。
  许久,他语气震颤的说:「你说吧医师,我想知道,即便是最糟的情况。」
  胡医师的脚步靠近了些,「是这样的,这场车祸造成你的眼角膜严重受损,已经影响到你的视力,经过评估,需要做眼角膜移植手术,我们已经开始徵求找寻……」
  眼角膜严重受损,需要做眼角膜移植手术……
  医师的话像录音机反覆拨放似的,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突然间,失明、瞎子这样的字眼,重重的撞击他的脑袋,引发他恐惧的疼痛。
  「如果没有机会,那我……」张错涩然的说。
  「很遗憾,那你将会永远失明。」
  像炸弹,又像山坡上掉下的落石,炸得他尸骨无存,压得他支离破碎。
  冯拾翠担心的看著他,一双手紧紧的握著他,想要给他一点温暖,然而,他的手却更加冰冷,冰得像是十二月天的霜雪。
  他安静了好久,久得让人以为他睡去。医师走了,她的手还覆在他手上,他突然笑著,冷冷静静的笑著。
  「哈,哈哈,哈哈哈……」他每笑一声,就多一把刀刺入她的心中。
  「阿错哥哥,你别这样。」她的眼中呈现极度的忧虑。
  「哈哈哈……」他依然还是笑,越笑越大声,几乎要手舞足蹈了起来。
  「阿错哥哥,你不要吓我,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你别这样,医生说过,只要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一切都会改变的。」冯拾翠紧紧抱住他。
  他却一把推开她,狰狞的咆哮著,「走开,给我走开,你听不懂吗?那是如果有机会,倘若没有,我就注定是个瞎子,一辈子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瞎子。」
  「住口,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噙著泪,除了埋怨造化弄人,也恨自己的束手无策。
  张错的脚踩到地板,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摸索。他想逃,逃开这个残酷事实,一个棋士若看不见棋盘和棋子,那么他跟废物有什么两样?
  还有拾翠呢?他能拿她怎么办?求她怜悯吗?不,他不能。
  「阿错哥哥,你要去哪里?」她上前阻止。
  「走开,别拦我,你给我走开——」
  「你听我说,我们已经浪费十年了,这十年我等待的就是回来与你重逢,我那么努力就是为了爱你,你别走。」她抓起他的手,要他紧紧的捧住自己的脸,泪水洗刷她的脸庞,沾湿他的掌心。
  他的眉皱得死紧,眉间捺出的线条层层叠叠的紧密。
  「爱?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爱?」他愤恨的问。
  「当然有,从我在天丰棋院第一镒看见你,我很清楚那就是爱,我愿意用十年去追求蜕变,你怎么可以拒绝我?」
  「你追求的人已经不同了,我是瞎子,我变成瞎子了——」他朝声音的来源大吼,「难道你要说你不嫌弃我,愿意跟个瞎子共度一生?拾翠,倘若你敢这么说,我真会恨死你,我宁可我死在那场要命的车祸当中。」
  他的自尊到这一秒钟仍是不可侵犯的凛然。
  冯拾翠怔然的看著他,下一秒她扑上前去,奋力哭泣,使劲的捶打著他。
  「你向来都是备受恩宠的天之骄子,即便我用十年的时间逼自己改变,你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难道在你眼中,我真是永远飞不上枝头、当不了凤凰的野麻雀吗?你太可恶了——」
  「拾翠,爱情敌不过现实的,你清醒点,我们都好过。」他的态度十分强硬。
  她看著他,怒火在体内窜烧著。十年,整整十年,她每天用劳力换取姨婆的认同,用忍耐熬过每一次手术,即使饿得半死,还是撑著把牙齿矫正继续下去,然後还要逼没有天分的脑袋在棋盘上进步,挨打被责骂的次数频繁得超乎她自己可以想像,这样的奋力不懈为的是什么?他竟然还要她清醒点!
  冯拾翠握紧拳头,她几乎是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她狠狠的对他命令说:「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你为我努力的十年付出代价,往後的每一个日子,我命令你得在棋盘上与我争胜负,不要用失明来当藉口,为了跟你对弈,我是那么努力的学习围棋,在我还没有彻底打败你之前,你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张错想拉下她的手,她却揪得更紧。
  「我告诉你,你别想走,只要留著一眼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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