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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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轻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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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他所授的武功,纵是只练三两年,也足可灭掉那个一瓶子不响半瓶子晃的兰瑶那嚣张的气焰。
  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的小丫头,谁敢欺负!
  “我知道,大姐生气我才不理,她向来都是凶巴巴的。”兰曳又低下头,捻着精致的衣袖绣纹继续道:“可是,我发现,只要我一练那些曾学过的招式,总会听到爹娘在轻轻叹息,甚至有一次我看见娘在偷偷地掉泪,我想一定是娘不喜欢我放着家传武艺不学却学了别人的功夫,但又不忍心说。后来,我就再也不练旧的武功,努力去学家传的剑法,想讨爹娘开心,可爹娘仍是在叹气。我糊里糊涂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干脆什么都不练,渐渐地,学过的武功就差不多都忘了,只有家传的剑招我每日都见师兄师姐们练习,所以都记得,但要我自己使,却还是不成。”
  尚轻风怔怔地听着,他以为只要曳儿忘了同他相处的日子,就可以让她从头来过,却不料他给了曳儿很多就算摄魂术也难以抹去的点点滴滴,令她不论怎样努力,都无法与家人毫无介蒂地重新生活,令她承受了多少委屈和寂寞,却找不到人诉说。
  他为了自己的喜恶,却害她受苦多年,还敢自认疼她爱她?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家人待你可好……不,我是说,令尊令堂一定很疼你,对不对?”他试探地问,见她深深地垂着头,看不清她落寞的神色,他的心阵阵抽痛起来。
  “嗯。”她轻轻地应,“可是……”
  可是?他紧张起来,难道有人难为她?啊,一定又是兰瑶,可恶!
  “可是……我常常在夜里莫名其妙地哭,哭得连枕头都打湿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可能和我忘记的什么人或什么事有关吧。”
  “哦,是吗?”尚轻风虚弱地回应。
  “一定有谁对不起我,伤了我的心,才让我那么难过,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忘不掉那个人曾经抛弃我!”
  “啊?”尚轻风愣了愣,看见兰曳气恼的认真模样,不由又是心虚又是好笑,“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怎知有人抛弃你?”
  她努努红润的小嘴,随手扯着他的衣袖摇啊摇,“我猜的。”
  啧,这丫头!害他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摄魂术失了效,她已经想起了什么,“呃……”他试图不着痕迹地向回扯动袖子,却见她露出略显天真的笑,让他的心瞬时漏跳一拍。
  “尚大夫,你医术高明,我想学,你教教我好不好?”
  “这个……”
  “好不好?我一定努力又拼命地学!”她软软的语调快要将他融掉了。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那个……我在这里住不多久的,你想学也学不到什么。”
  “有什么关系,你没走前教教我也成啊,何况学一点是一点,我又不靠它生活,只是兴趣罢了,再说以后要得了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病,我自己有些了解,心里有底,就不会像以前那么慌了,对不对?”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可是,你总往我这儿跑,令尊令堂一定会起疑心,若是他们寻了来,我就糟了。”他继续找借口。
  “我就和他们说,我喜爱秀湖村景色秀丽,在这儿住一段日子,虹姐在这儿有亲戚,我有人照应,爹娘就会放心了。”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尚大夫,你武功也好得不得了,能不能顺便指导指导我,这样以后就不怕大姐欺负我了。”
  “你姐姐欺负你?”他一惊。
  “那倒不是很严重,偶尔一点点嘛。”她恳求地望着他,“只要在她骂我之前,我溜得快一点就好了。”
  不能心软啊!
  “那……那好吧。”
  唉!谁叫她的话句句都敲在他的心坎上,让他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肠拒绝。
  “太好了!”兰曳欢欣地叫,放开他的衣袖,双掌用力一拍。
  他刚松口气,兰曳却忽然扑进他怀里轻轻抱了他一下,然后又迅速退后两步,微微红着脸朝他羞涩地笑。
  他恍惚了下,仿佛又回到昔日小丫头爱缠他的那段时光。
  兰曳半咬着唇,歪头瞧他,“我一会儿就回去了,过几天再来。”
  “好……”尚轻风转过身,暗暗叹口气。
  “尚大夫,你还不去教课啊?我见塾里的小孩子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你再不去,他们就快闹得拆房子了。”卢虹爽朗地笑着走近。
  “我这就去。”尚轻风向她笑笑,向学堂走去。
  见他走远,卢虹捅捅兰曳,“你同他说什么。”
  “说你坏话。”兰曳向她做个鬼脸,思量着如何让她不提尚大夫的事,忽见远处又来一人,“咦,那不是春花?”
  卢虹转头,就见昨夜曾在私塾里见过的少女一路小跑着过来。
  “你们瞧见明夜哥了吗?”她红通通的脸上挂着腼腆的笑,“他说要教我编草蚱蜢的。”
  “咦,用草编蚱蜢!真的假的?”卢虹惊奇地叫。她自幼只与兰曳往来,两人家境均属富庶,极少见过这种贫家孩童玩的玩意儿。
  “当然是真的。”春花认真地道,“明夜哥说要有一种细长的草……啊,就是那种!”她跑向不远处足有半人高的草丛里,蹲下身拔起一棵绿草。
  卢虹与兰曳也大感兴趣地跟了过去,同她一起蹲在草丛中研究如何使几根草变成一只蚱蜢。
  琢磨了好一会儿,仍然摸不到头绪,卢虹首先失去兴趣,无聊地四处观瞧,忽然,她用手肘顶顶身边两人,“哎哎,快看快看。”
  “看什么?”两人扭过头,就见远远的,明夜正与南书清说话,说着说着,明夜就赖皮地抱住南书清不肯放,南书清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好无奈地由他去。
  “呃……村里人都知道,印园的明夜最爱黏他哥哥,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春花有些尴尬地小声解释。
  “哦,他们兄弟俩感情真好。”卢虹也压低声音道,“哪像曳儿和她姐姐,自小就不亲……”
  她忽然顿住,因为远处的少年竟凑在他义兄唇上吻了一下,令她惊愕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另两个少女的反应也都与她相差无几,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就瞧着少年快乐地拉着其义兄越走越远。
  “这个……他们兄弟感情好也不至到这个地步吧?”卢虹从震惊中回过神,  “还是我眼花看错了,他们刚才没有亲、亲……”
  “你没有看错,我也瞧见了。”兰曳一脸肃然,“断袖之癖!”
  “什么织痞?”春花不懂得文言词,呆呆地问道。
  “就是男人喜欢男人!”卢虹气恼地跳了起来,“可恶,南夫子一定是被逼的,那个明夜一看就知道很滑头!”
  “你胡说!”春花立即捍卫自己倾慕之人,“明夜哥一向最听南夫子的话,南夫子若叫他向东,他绝不向西,说不定他才是被强迫的!”
  卢虹撇撇嘴,“你没瞧见方才是准主动?”
  “就……就算是明夜哥主动,南夫子既没躲又没恼,可见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停!”兰曳举起一只手,制止两人争执,“不管是谁逼谁,谁又是心甘情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事若是被张扬出去,说不定会被浸猪笼!”
  “浸猪笼!”两人颤声惊道,想到温雅和煦的南夫子与开朗活泼的明夜被五花大绑地沉入太湖水底,转眼从两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两具冰冷的尸体,不由又齐声大叫:“那怎么行,绝不可以!”
  “对,绝不可以!”兰曳严肃地一击掌,“所以,今天看到就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不说不说,绝对不说!”两人斩钉截铁地答。
  “咳,对了虹姐,为了避免牵扯出他们的事,我们应该连遇见尚大夫的情形也不能提,就当印园里只有王大夫好了,免得一句话说错,就会处处掩饰,一旦露出马脚,定会涉及到南夫子与明夜,连累他们……”
  “是是,印园里只住着一位王大夫,就算还有别的人,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店伙计而已。”卢虹非常合作地接口。
  “不错,就是这样。”兰曳满意地点头,“马车套好了没?我们该回家了。”
  漆黑的夜里,几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风家大宅某座房间外的墙角处,隐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你跟着我来干什么?”压低的声音中掩不住气恼。
  “看热闹啊!”被责问的人毫无愧疚之心,理直气壮地答,“你既已决定与她不再牵扯,又怎么三更半夜偷潜进来,你居心何在?”
  “我……我高兴。”
  “不用结巴,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少年鼓励地拍拍他的肩,从怀里摸摸索索地掏出件东西,“哪,为了配合你见不得人的行为,我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个。”
  “什么东西?”
  “鸡鸣五鼓返更香。”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兴奋。
  深吸口气,他咬牙低喝:“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下流的玩意儿?”
  “哦,上次捉采花贼时顺手从他身上摸来的……咦咦,虽然天色很暗,但我仍可看到你脸上依稀仿佛有些铁青。”
  废话!他脸色不青才怪!
  “你以为我来做什么?”
  “你不是来偷香窃玉的吗,不然你干吗要乌漆抹黑地摸进人家闺女的房……嘘嘘嘘,你小心声音太大会惊醒她……哎哟,好痛!”
  “活该!”他转转手腕,不留情地道,“你留着那鬼东西对付你该对付的人去吧。”
  “也对。”少年顿了下,同意地点点头,将其收入怀中,径自嘀咕:“下回遇见沐小乖,就用这个熏晕他,直接拉去埋了,免得他老是觊觎书清。”
  “你到底走不走?”他不耐地道,“明儿我和书清说你气虚血亏,需要进补,待我给你配个十七八道方子……”
  “慢着慢着,我立即就走。”少年忙识时务地应道,他颇怕吃汤药,偏偏义兄极信任这个偶尔会坏心眼的可恶大夫,若是得罪得太过,恐怕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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