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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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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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诗,何人所作?”

李逸风突然扭头,看着陈东问道。

而陈东则茫然摇头,整个人的情绪,都被那琴声,歌声所牢牢吸引……

“或许,是小乙所作。”

“怎么可能!”

“有何不可能……他能写的一手好字,如何就作不得一首好诗呢?”

“这个……”

李逸风顿时无语。

冯超额头汗水密布,顺着脸颊滑落。

虽然他在竭力控制着流水曲调,但是其势已经完全被玉尹所夺。

“奇控忘登顿,意惬自迟回。夜宿玉女祠,奔崩涌去雷。

鸡鸣登日观,四望无氛霾。六龙出扶桑,翻动青霞堆。

平生华嵩游,兹山未忘怀。十年望齐鲁,孤云指层崖……哈哈哈哈!”

玉尹再次大笑,合着那琴声,陡然间曲调拔高了一阶。

冯超脸色一变,有心想要控制,可是这手上却不由自主的随着玉尹曲调拔高,一下子转到了《高山》之上。不过这时候,已经无人再理会他那曲子,所有人精神,都被玉尹所吸引。前奏已经达到了妙处,当有绝句出。

果然,随着玉尹大笑过后,几乎是用咆哮一般,吼出最后一句。

“青碧洛洛云间开。眼前有句道不得,但觉胸次高崔嵬……”

随着那崔嵬二字吼出,就见玉尹手中嵇琴的琴弦,嘣的一下子断了。

而冯超的琴弦,几乎是不分先后,嘣的断成两截。

他面如死灰,呆呆看着手中嵇琴,久久不动。流水琴曲,不可能产生如此效果。他的琴弦之所以崩断,全是因为随着玉尹那一曲高山而走,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才产生出来的结果。也就是说,他……输了!

整个人如失去了魂魄,呆呆站立原处。

而此时,围观者已经完全忘记了冯超的存在,只朝着玉尹,大声叫好。

李逸风看着如此混乱场面,久久说不出话。

好半天,他突然道:“却发现小乙,真个是惹事之人。”

“是啊,似乎从我们认识他,每次见到这家伙,总会惹出一番轰动来。

大郎,可有意与令尊引介?”

“这,却需有机会。”

玉尹此时,则是神情恍惚。

他闭上眼睛,耳边嗡嗡直响。

燕奴连忙走上前来,扶着他的臂膀。好半天,玉尹才算是平静下来,再抬头看去,却见冯超失魂落魄在面前,身边也站着一女子,搀扶着他。

两人,可谓都耗尽了心神。

不管是玉尹还是冯超,都达到了极限。

不仅仅是身体,更有精神的消耗……玉尹把嵇琴递给了燕奴,而冯超也把手里嵇琴,放在身边女子手中。

“多谢先生指教。”

玉尹拱手一揖,在雷动欢声之中,也更加抢眼。

而冯超则摇摇头,轻声道:“却是自家要谢过小乙,若非小乙,自家当真就成了井底之蛙。”

“以技艺论,是玉尹输了。

不过借助一些小技巧,侥幸得胜。”

而冯超则微微一笑,“斗琴本就如此,各施手段。自家养精蓄锐前来,本也是要打小乙措手不及,但结果,还是自家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说罢,冯超再次拱手一揖。

而玉尹则躬身还礼。

“此,必将为一段佳话。”

李逸风突然道:“从今以后,玉小乙之名,将为开封人尽知。”

“是啊,那你我还不过去道贺?”

李逸风和陈东上前,便要和玉尹道贺。

而冯超则在俏枝儿的搀扶下,缓缓离开。此时,已没有人再去留意他二人。成王败寇,冯超确是输了,而且是输得心服口服,没有任何不满。

“枝儿姑娘,自家要走了,怕再也无法,帮衬枝儿。”

俏枝儿眼中含着泪,但脸上却露出一抹灿烂笑容,“超哥儿若走了,枝儿留在开封,还有什么意义?就好像当初奴请你时说过:奴是最好的小唱,而超哥儿却是最好的乐师。如今最好的乐师走了,自然也没了那最好的小唱。只不知道超哥儿是否愿意,带奴一起离开这繁华之地?”

“你……”

冯超一怔,呆呆看着俏枝儿。

好半晌他突然笑了!

“超哥儿笑个甚?”

冯超说:“自家觉着,今日似乎并未失去什么!”

“是吗?”

俏枝儿也笑了……

卷三

第057章 富贵滚滚来(上)

冯超和俏枝儿走了!

俏枝儿是乐伎,不在籍,也就无需太多繁琐。想当初,野心勃勃要争那上厅行首。而今却默默虽冯超离去,究竟是失去了?还是得到了呢?

也许,只有他二人最清楚。

开封府很大,但消息却流传很快。

玉尹马行街长啸一曲,挫败冯超,在短短时间内,便传遍大街小巷。

“冯超输了?不可能吧!”

许多人在初闻这消息的时候,似乎难以置信。

可随后传来的消息,却证实了这一点。那马行街玉蛟龙,一曲高山,真挫败了冯超!

“今日要说的,便是马行街玉蛟龙,大败冯超。”

正午,正是客人们用餐辰光。

有那聪明的说书先生,马上就改了牌子,说起了方才玉尹和冯超二人斗琴故事。

这开封府百姓,好在勾栏瓦舍里嬉闹。

吃了饭,听说书先生讲演两段,确是极舒心快事。

许多人并未亲眼看到那场面,但这说书,本就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少不得一番演绎。但见那些说书先生,一个个口沫横飞,令听众如醉如痴。

“冯超眼见抵不住玉小乙,便急了眼。

于是连使招数,小乙哥渐渐抵挡不住……说时迟,那时快,小乙哥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但见小乙仰天长啸,那嵇琴在他手中,使得更见高妙。

小乙哥临阵赋诗:泰山天壤间,屹如郁萧台。厥初造化手,劈此何雄哉。天门一何高,天险若可阶。积苏与垒块,分明见九垓……

这诗真真作得好,顿时压住了冯超的气势,令冯超心神大乱。

诸位客官也需要说了,那小乙不过是一介肉贩,何来这等才学?却不知,小乙本为天上星宿,原是那谪仙弟子。谪仙当初被贬凡尘,小乙不忍弃恩师离去,于是便随着谪仙一同来到人间。只是,那轮回之中千差万错,却使得小乙与谪仙分离。在轮回中周转,整整晚了数百年……”

不得不说,这些说书先生,想象力真丰富。

本想把玉尹和那苏东坡联系一起,可一想官家刚禁了苏黄诗词,恐怕会有不妥。于是便把这时间向前推,直推到谪仙李白身上,却也能说过去。

至于听众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那说书先生越说就越是起劲,到后来,竟模仿着玉尹,做长啸状,吟诵那阙诗词。

说是吟诵,倒更似咆哮。

一首元好问的《登岱》,竟然在这等情况下,传遍坊间。

说书先生越说越兴奋,而郭京脸色,却越来越黑。

“哥哥,这玉小乙而今声名鹊起,若再继续下去,只怕你我难以对付。”

牛宝亮忍不住开口。

他脸色蜡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大相国寺被赵九险些打死,在床上躺了许久,这才堪堪能下地走动。不过饶是如此,说起话来也是极为吃力。更不要说似从前那般争强斗狠。

郭京黑着脸,不言不语。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玉尹名号渐渐响亮,身边结交之人,层次也越来越高。

先是那太学生,后又有赵府出头。

天晓得玉尹背后,还有什么人物藏着?以前玉尹声名不显,那些人或许不会露面。可现在玉尹的名声起来了,再想欺凌,恐怕也不太容易。

君不见,那蒋门神等人,甚至已在私下里商议,勿论快活林胜负,都不会再去寻玉尹麻烦。郭京等人不过是一群小地痞,焉能惹得那玉尹呢?

可问题是,他能收手吗?

不说郭京陷害在前,就说他在后来步步紧逼,更是使出各种拙劣手段。

和玉尹之间的仇,太深了!

到这时候,不是他郭京愿不愿意罢手,而是玉尹,愿不愿意放过他……可以想象,凭借玉尹而今名号,那三百贯钱赚起来,怕也不算困难。

等玉尹缓过了劲儿,就是他郭京倒霉之时。

郭京越想,就越觉着头疼。

牛宝亮说的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郭京选择。

真个该死!

这咸鱼怎就一下子翻身了?

郭京深吸一口气,思忖半晌,也想不出个主意。

这时候,忽听楼下一阵吵闹,郭京怒从心头起,立刻骂道:“牛二,下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鸟厮在闹事?爷爷正在想事情,不要打搅。”

牛宝亮答应一声,便走下楼去。

不一会儿,却见他扭着一个青年上楼,抬脚就踹在那青年腿上。

“哥哥,这厮输了钱,却不肯清帐,还大喊大叫吵闹。”

“谁说自家没钱?

我告诉你,明日我便有钱了……知道吗?玉小乙接下了千金一笑楼的生肉生意,每日过钱都要从自家手上走,怎可能还不上?你们这些男女休要狗眼看人低,不就是几贯钱嘛,爷爷还看不在眼里,早晚还上。”

“罗德?”

郭京突然开口。

青年一怔,“你识得自家?”

郭京眼睛一眯,突然笑了,“我道是谁,原来是大郎……我与令尊颇熟悉,怎认不得大郎?二哥确是不该,大郎是个有身份的,在自家店里使钱,何必斤斤计较?大郎只管去耍,若不够时,只管与我知晓。”

罗德嘿嘿笑了。

他朝郭京一拱手,道了声谢,扭头便走。

牛宝亮想要拦住他,却被郭京摇头阻止。

“哥哥,不过是个被书院开除的泼皮,何必理会?”

郭京则冷笑道:“若他还在书院,少不得要敬几分。可现在……自家敬的并非他罗德,而是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刚才他说什么?千金一笑楼每日生肉,要从玉小乙手里过?哈,那可是十足真金白银,不能怠慢了。”

牛宝亮蹙眉道:“哥哥莫不是要打千金一笑楼的主意?

这怕是有些困难……那千金一笑楼确是个有背景的。听说他们背后是司马静。那厮虽不是开封人,但也是个有身份的。据说潘楼也有他参与,和许多大人物相熟。若得罪了他,怕咱们这些人,吃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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