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抚着颔下长须,两眯紧眯,精芒闪烁不定,半晌才沉声言道:“中原糜烂,群雄相争,咱们这个时候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而应该先取边角之地,壮大自身,待中原分出胜负之时,天下大半,尽在我掌握之下,中原之胜者,也难有回天之力矣。蜀中如今一盘散沙,自天子陨后,争相厮杀,却无一可为雄者,我大军直入,当小心蜀中诸人一致对我。”
我摇了摇头,手指将整个蜀地圈住:“这倒无妨,这些蜀中的官吏和世家门阀相互争斗厮杀,早已经将整个蜀中闹得天怒人怨,而早在去岁之末时,我便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人手潜入蜀中游说那些人,就是务必要使得他们无法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听到了我这话,屈突大将军与李靖皆不由得看了我一眼,肯定是对本公子这样走一步看十步的行为表示敬佩。
而我继续头也不抬的点了点那张绢布上绘制的地说道:“我们所需要做的,那就是一如在关中做的一般,不得扰民,更要安抚当地的百姓,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为了搜刮他们的钱帛粮食,而是为了给他们带来安宁和平的生活环境,更低的税赋……”
说到了这,我不由得顿住皱起了眉头。现如今能吏缺得厉害,而像房玄龄等人,若是拿来置于蜀中,实在是太过大才小用了点,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如今手里边的事务根本脱不开身。本公子现在占领的地盘太大,手底下的人才缺口实在是太大了点。
“那就必须得派一能吏往之,安抚百姓,治理民生,实非老夫之长。”屈突通抚须良久之后两眼一眯,笑得贼兮兮地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而且,老夫恰好有一个人选。”
“哦?还请伯父明言。”看到这老家伙一副鬼鬼崇崇的模样,我不由得心头大奇。
“就是那皇甫无逸。”屈突通朝着我正色道:“老夫与其相交,深知其人性情耿直,做事谨慎,而且昔日曾拜涓阳太守,甚有能吏之名,善理民生,为百官所称道,离涓阳之时,百姓簇拥百里相送。而后转为武卫将军,治军严谨,颇得军心,将士皆服,不论治军还是治民皆是一个能手。而新据之地,治民为要,然治军亦不可不为,所以,老夫这才举荐皇甫无逸。”
“嗯,多谢伯父提醒,此事,怕是等到时候需要伯父出面。”听得此言,我点了点头答道。“毕竟皇甫将军方经大变,若是无忌去说,怕是……”
“此事老夫自然义不容辞。”屈突通朗声笑道。“贤侄你尽管放心好了,皇甫无逸此人定能分得出轻重。”
说话间,杜如晦拿着一张纸快步走入了厅中,朝着我深施了一礼之后将写满纸的字纸递上。“主公,韦将军的消息。”
我接到了手中仔细一看,不由得一愣。信中所言,薛举先前率大军相攻河西李轨,奈何行军半途暴病而亡,只得退兵回到了秦州,使得韦云起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尽取河西全境。
而薛仁杲(又称薛仁果)则顺理成为的继位登基为帝,不过,比起薛举来,薛仁果实在是差得太远。
薛仁果灾有勇力,善于骑射,在军中号称万人敌。但是他生性贪婪残忍,嗜杀成性,所以杀戮了很多人,尤其是对那些归降的战俘,动厄就对那些战俘施以断舌、割鼻等诸多酷刑,一面观刑一面饮酒作乐。
薛仁果曾俘获著名文学大家庾信的儿子庾立,因庾立不肯归降其,大怒之下,竟将庾立活活烤死,然后一点点的割其肉来让军士们吃。
在攻克秦州之时,薛仁果曾将当地富人都召来,用醋灌鼻之后倒吊起来,以逼迫他们拿出财物。
而且这家伙也不善抚恤将士,部属对其残忍好杀皆是又恨又怕,敬而远之。因此深知自己儿子是啥德性的薛举常常训诫他。你的才能谋略足以成事,但是生性严苛酷虐,对人不能施恩,长此以往,终归要倾覆我的家与国。
薛仁果退回秦州继位,不过这家伙昔日在做太子时,就和大多数的将领有矛盾,等到其继位之后,诸将心中更是疑忌不安,而受薛举父子信重的郝瑗却因薛举去世而伤心过度,导致一病不起。
原本,郝瑗此人乃是薛举父子的谋主,颇有才干谋略,且长于调济关系,其在时,薛仁果总算是在其劝说之下,没有与臣下暴发冲突,而郝瑗病重于床,难以理事之后,心性暴烈凶残的薛仁果终于现出了原形。
八月初,不顾郝瑗重病之时的劝说,薛仁果决定乘我军在河西之地立足未稳之机,率大军进攻。突袭了位于泾川北的泾州,薛仁果领军三万,将泾州团团围住,而泾州城中,只有河西军第二师镇守,虽说进攻不足,但是守备城池还是顶得住的。
薛仁果当日就下令攻城,而河西军第二师虽然人数远远少于薛仁果的部队,但是他们装备精良,将士们更是久经训练的军中悍卒。再加上韦云起在一开始就料定性情暴燥的薛仁果肯定不会甘心河西为我所据,所以,在与薛举父子地盘接壤的泾州等地安排了重兵,而且也屯积了足够的粮草。
第一天的攻击,薛仁果就损失了近千人,尝到了厉害的薛仁果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围城,意图要把泾州城的百姓还有第二师将士困死饿死。
然后就是偶尔搞点夜袭、偷袭、挖地道之类的方式来骚扰泾州将士,奈何第二师的将士还有泾州人的百姓都深知这位残忍好杀,最喜欢拿俘虏来虐杀取乐的薛仁果在破城之后会怎么做。
所以,将士与百姓齐心协力镇守泾州,而城中时时闻断粮之声,每一次,薛仁果都期望是真的,决心继续耐心等待城中的人饿死。结果一等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城头之上的百姓将士虽然看起来廋了点,不过完全没有营养不良,应该民属于睡眠不足引起的,终于明白饿不死城中的守军,再等下去,说不定就是自己要先断粮的薛仁果下定了决心,开始玩命攻城。
激攻一日,却连城头都没攻上去,而就在激战之后的当日夜,早已经埋伏在了泾州外围的韦云起下令出击,一万精骑如风而至,杀得围困泾州城的那三万薛军血流成河,溃散而逃。
薛仁果只身而逃,而常仲兴被生擒,三万大军,被俘五千,余者四散,最终薛仁果所收拢的残军不足一万。
第五百章 好事多,却让人左右为难
退回秦州的薛仁果却把此战之败退到了其他将领身上,使得诸将愈发地怨恨薛仁果。而常仲兴被韦云起以礼相待,终收其心,而根据常仲兴之言,得知了薛仁果至登帝位以来,与诸将不睦,经此大败,更是会迁怒于人的消息。
传令位于秦州的细作打探,听闻梁胡郞被薛仁果迁怒,降罪入狱,使得西秦诸将军心浮动,怨声载道的消息。韦云起不由得大喜,既然西秦内部不稳,再加上经此大败军心浮动,正是夺取西秦全境的最佳时机,于是先传鸽信过来请本公子决断。
李靖、屈突通也皆尽看了这份来信之后陷入了沉默,不是说这个消息不好,而是太好了,但是,本公子已经决定待来年之时,就要对南方的蜀中一带用兵,现在,韦云起那边跳了起来,要求增兵,以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击败薛仁果,拿下西秦之地,打通西域通道。
嗯,现如今,西域与关中之间,原来有李轨和薛举两人各据一段,但是到了现如今,河西之地尽归我手,现在,只要能够把薛仁果拿下,那么丝绸之路毕将再次通畅,商路的畅通,就代表着金钱如同流水一般滚滚而来,这如何不让人心动?
本公子也被韦云起的来信勾得浑身发痒,不对,是心中痒丝丝的,恨不得现在就挥军过去,直接把薛仁果给荡平掉。不过看到屈突通和李靖的表情,我很清楚他们是什么想法。
一个是南路军统帅,一个是南路军参谋长,他们自然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被折分掉兵力去援助北疆,若真如此,被分薄了兵力之后,想要轻松拿下蜀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若是等北边打完了再打南边,谁知道拖的时间久了会出什么事情?
头疼,看到这两个家伙一脸无奈状,旁边的杜如晦则是两眼放光的模样,罢罢罢,还是让大伙来商议的好。“通知诸军将领,让他们都赶过来,有要事商议。”
“诺!”门外的李元芳大声应诺之后朝着那些护卫吩咐道,不过片刻的功夫,大批的护卫打马而去,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在长安近郊的将领和重臣齐聚一堂。
杜如晦自然是先把韦云起的来信向诸位告之。听得这票武将都不由得喜动颜色,又有仗可打了。
本公子干咳了两声后朗声言道:“……而今,薛仁果内忧外患,加之新败于韦将军之手,西秦之地,人心浮动,正是破敌良机,诸位以为如何?”
“当然是战,薛举父子,生性凶残,不善理民,却掠民如匪,西秦之地怨声载道,只是畏惧薛举父子,故尔忍气吞声。薛举身亡,而薛仁果绝非能主,与部下离心,今逢大败,定会使得西秦人心浮动,挥军夺取西秦,正当其时。”杨恭道站起了身来很是慷慨激昂地道。
而在场的诸多文武大多赞同,不过也同样有人跳出来反对,目前大量的准备工作都是针对南下蜀中,而今,突然一下子调兵北上攻取西秦,那么,很有可能会影响之前的南下计划。
而薛仁果这家伙既然如此无能,那么继续让他多跟自己人闹腾一段时间,说不定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也能够全取西秦之地。
当然,这样的理论完全就是扯蛋的,薛仁果再傻也不会傻到这份上,只要给了他一定的时间,肯定会设法将一盘散沙似的西秦上下整合在一起,到了那时候,再想着去对付,肯定要比现在去收拾他更费手脚。
正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派人马吵理污烟瘴气,本公子也是听得脑袋发昏,两眼发直,不过一票文臣里边,倒是一个二个蹲在自己的席位上看戏,一副闲得蛋疼有戏看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无语。
算了,懒得理会这些家伙,本公子想了想之后,冲抹着嘴角白沫猛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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