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呢?”毛遂翻身落马,来不及整理已经歪掉的冠带,也来不及擦拭一下满脸的汗水,张口问道。
恰在此时,一道雄伟的身影迎了出来,冲毛遂恭恭敬敬的抱拳为礼,朗声道:“石榴参见大人。”
“石榴将军?”毛遂剧烈地喘息了两声,问道。“陛下现在何处?”
石榴道:“回大人,陛下并不在壁垒之中,十五日之前已率大军奇袭东胡王帐去了。”
毛遂长叹道:“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没有赶上。”‘w…r…w…h…u。c…o…m‘
石榴道:“大人何事如此紧急寻找陛下?”
毛遂叹道:“将军有所不知,此非开战之时,我军的实力还是太弱小了。”
石榴说道:“我军于奶头山正与匈奴大军激战之时,东胡王竟谴薛阙旧部偷袭,陛下很是愤怒……”
毛遂道,“这个时候的确不是开战之时,我军势弱且根基未稳,东胡王势大,而且东胡王在东胡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非朝夕可以撼动,此时开战胜负难料啊!”
石榴道:“常言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陛下若不率先出击,等东胡王调集重兵大军压境之时,只恐为时已晚,防守对于兵力少的我军不占有优势的。”
毛遂道:“要对付东胡王这种人,其实很简单,束缚其手脚,麻痹其精神,便可将之困死愁城,可惜呀。”
石榴道:“可惜什么?”
毛遂道:“陛下扬言奇袭东胡王帐是虚,声东击西千里奔袭涂河上游、击灭东胡天蓝部才是陛下地真实意图。”毛遂也有些高看赵括了,浑然不知赵括屠灭天蓝部落是捡到的便宜。
“大人何以如此肯定呢?”石榴有些不太相信。
前方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清朗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毛遂与石榴的耳际,“不愧是先生,我的想法全都逃不过先生的法眼。”赵括可没有谦虚的打算。
毛遂、石榴惊回头,只见赵括在一大群骑兵的护卫下肃立前方,二人不敢怠慢,赶紧行礼,朗声道:“参见陛下。”
赵括翻身下马,上前一手一个托起毛遂和石榴,再回头向赵信冯劫等将领道,“你们都来商量一些事情吧!”
诸将轰然应诺,走向壁垒之内。
赵括大步走到悬挂于壁上的军事地形图前,冲众人招手道:“你们都过来,走近些。”
众人纷纷凑到近前,赵括指了指墙上的军事地形图,朗声道:“刚才毛遂先生说,我以奇袭东胡王帐为掩饰,千里奔袭天蓝部落折掉东胡王的一条膀臂,我还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随着麾下军队的扩张,赵括越来越感觉到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再不可能将数千名将士像以前那样指挥得如臂使指了,培养麾下将领们独立思考、独挡一面的能力已经迫在眉睫,这是赵括最近才想到的。
赵括转过身来,目光掠过肃立厅中的各位将领,其中有赵信和冯劫这样追随日久的宿将,也有石榴、务利提这样后来才加入麾下的人,更有几个最近才加入的东胡籍将领,可惜众人辜负了赵括的一片苦心,都说不出重点来,赵括只好让几个将领先走了。
片刻功夫只剩下了赵括,毛遂和李斯三人。
毛遂捋了捋颔下的胡须,微笑道:“陛下故意放出风声意欲奇袭东胡王帐,令东胡王尽集大军于王帐之外,再逼迫东胡王挥师西进与陛下决战,用意不仅仅只是要杀了东胡王鼓舞士气,更是要借此大战淬炼一支精锐之师吧?”
赵括道:“不错,我军的战斗力还是有点良莠不齐啊!”
毛遂道:“以战练兵,固然可以在最短地时间里练就一支精兵,可伤亡只怕也不会小啊!大商国朝不见得能消耗的起呀!”
赵括道:“兵贵精而不贵多,这万余东胡降卒,要是能够从中获取五千精兵,就足够了,加起来我军的兵力也使唤的开了。”
毛遂道:“可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战胜的基础之上,令微臣不解的是,陛下何以如此笃定此战必胜?要知道东胡王手中有十数万骑兵啊!那可不是小数目,放眼中原,诸国加起来都没有十万骑兵的。”
赵括道:“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必胜之仗,只有敢不敢打之仗,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家父的名言是很有道理的。”
毛遂道:“陛下之言,有一定道理。”毛遂觉得只要赵括亲自压阵,那么打胜仗还是很容易的,就怕赵括分身乏术呀!
赵括道:“先生素来料事如神,我的心思难逃先生的法眼,不过有一样先生却肯定没有料到。”
毛遂道,“微臣愿闻其详。”
赵括招了招手,向毛遂和李斯道:“你们都附耳过来……”
不久之后,大厅中响起李斯嘶嘶的吸气之声,毛遂却朗声恭维道:“陛下用兵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世人难及啊!”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不留一个活口
东胡王帐,十架行军大鼓高架在鼓车上缓缓驰出,虽是寒冬腊月,白雪皑皑,可十名鼓手却赤裸着上身,背上、胳膊上的肌肉块虬结,缠满了蚯蚓般的青筋,手持两支足有碗口粗的鼓槌,静静地等待着。
整整两百多名号角兵分为三人一组,抬着长长的牛角号紧随其后,旌旗飘扬,兵器如林,利刃反射起的寒芒迷乱了冰冷的雪原,无尽的肃立之气随着萧瑟的寒风漫延,肆虐,场面无比的振奋人心,让人心血澎湃。
一匹健马驮着传令兵从王帐内疾驰而出,鼓兵及号角兵的目光霎时落到了传令兵手中那枚令旗上,倏忽之间那面令旗被举起空中,狠狠地挥舞了几下。
激烈地战鼓声以及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绵绵而起响彻长空,在令人热血沸腾到窒息的号鼓声中,军事整肃的军队排列成一个个齐整的方阵从中鱼贯而出,黑压压的铁甲顷刻间掩盖了冰冷的雪原。
一身戎装的东胡王在众人的拱卫下极目望去,但见雪原上旌旗遮天、枪戟如林,十数万铁甲汇聚成森严的军阵,浩瀚如林,一直延升到远处目力难及之处,充塞了整个天际,心中不禁无比的自豪和自信。
东胡王身后,勒石等诸将皆顶盔冠甲,深深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气,东胡王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出兵。”
林胡故地,同样激昂的鼓声与号角声响彻云霄,五千名刚刚归降的东胡骑兵排列成整齐的骑阵,肃立一片,校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有呼嚎的北风与战马的喘息声夹杂在一起。
赵括一身戎装,登上阅兵台,所有将士的目光都落在了赵括身上,有屈辱、有悲愤、有畏惧、也有哀伤,萧瑟的寒风中,唯有阅兵台前那杆大商国朝的旗帜迎风猎猎飘荡,啪啪作响。
赵括一脚重重踩在阅兵台前沿,手按剑柄迎风肃立,利剑一样的目光冰冷的掠过整个校场,呼嚎的寒风荡起赵括身上厚重的黑色披风,露出那一身冰冷黝黑的铁甲,东胡将士顷刻间垂下了眼帘,再不敢正视赵括充满杀机,充满霸气的双眼。
东胡将士眼前的世界就如同赵括身上那身黝黑地铁甲、一片黑暗。
“你们是战败者,你们将会失去你们的一切,甚至生命。”
令人窒息的肃静中,炸雷般响起了赵括嘹亮的大吼,几可穿金裂石的声浪划破了虚空,清晰地送进每一名东胡将士的耳际,五千颗头颅垂了下来,赵括冰冷的大吼剥去了他们曾经身为战士的尊严,他们战败了,投降了,他们现在只是一群羔羊、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权力。
“可你答应过我们,只要投降就不会杀了我们。”一名东胡降兵壮着胆子说道。
“不错,我的确答应过不杀你们,可你们愿意这样活着吗?你们曾经是战士,你们身为战士的骄傲和荣耀呢?哪里去了?难道都喂狗了吗?本该杀了你们,可是今天我想破一次例,我会给你们一次机会,一次找回尊严、找回骄傲和荣耀的机会,只要你们能够证明你们仍然是战士,仍有一颗渴望战斗的心,我就给予你们自由。”
赵括接着道:“再过几天,就会有一支东胡大军来讨伐大商国朝,他们人很多、很强大、很精锐、很好战,我们很可能都会战死,如果你们害怕,不想找回战士的尊严,那么现在就请出列,我可以不杀你们,可是你们得世代为奴。”
阅兵台下的东胡人纷纷吼道:“我们不想当奴隶。”东胡人都知道做奴隶的下场,那比战死沙场要难挨的多。
“好。”赵括握手成拳厉声道,“有胆一战者,脱去奴籍为平民,斩获一颗敌军首级者,全家脱去奴籍,斩获十颗首级者……”
阅兵台下东胡人纷纷喝问:“斩获十颗首级又有什么样的奖励?”
赵括目光一寒,厉声道:“斩获十颗首级者为侍从,赏奴隶十户,斩获百颗首级者,赏奴隶百户,为贵族。”
赵括话音方落,阅兵台下一片哗然,在东胡,贵族都是世袭的,想要成为贵族的条件很苛刻,而在大商国朝,通过战功就可以晋升为贵族,这对普通的东胡战士来说,非常有诱惑力。
恰在此时,毛遂急步匆匆上了阅兵台,低声向赵括说道:“陛下,紧急军报。”
“说吧!”
“东胡王谴薛阙部落古力特之子引军五千前来偷袭,距大本营已经不足百里。”
“古力特之子。”赵括目光冰寒,沉声道,“很好,就拿古力特之子开刀。”
刺耳的金铁磨擦声中,赵括缓缓抽出佩剑,高举过顶,冰冷的剑刃迎着朝阳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分明是感受到了赵括身上流露出来的浓烈杀机,阅兵台下,东胡族人将士的骚乱声便嘎然而止。
古力特之子海力布在亲兵的陪同下登上了山坡,极目望去但见苍茫的雪原从山坡下一直延伸到目力难及的远处,率领的五千精兵早已经消失在苍茫的地平线上,地上只留下了一长串杂乱不堪的脚印。
海力布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此去也不知是否能够成功,倘若侥幸得以攻占大商国朝的大本营,倒也还罢了……”
不等海力布说完,亲信便劝道:“王子勿忧,东胡大军久经沙场且勇冠草原,大商国朝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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