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羽容!”古莎莎唤住她,用力挥着手,“我们暑假见。”
羽容回过头也朝她用力挥子,但目光仍不自觉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终究没有来送她,她不该奢望的。
“小姐,你的护照可以拿回去了。”闻言,羽容连忙回过神,拿回自己的护照和机票,同海关人员道了声“谢谢”。
他不会来了。她低着头跟上父亲的脚步,没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个身影紧紧跟随着她。
“小容,别再想他了,就当是作了一场梦。”段誉擎开口对女儿劝道。
“我知道。”羽容微偏过头应道。突然眼角余光仿佛瞄到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慌忙回头却又没有看见。
错觉吧!她暗笑自己的痴傻。
“飞往温哥华的班机即将起飞,请还没登机的旅客尽快登机。”
偌大的候机室在最后一次广播完只剩下空荡荡的座位,仅剩的一名乘客似乎没有登机的打算,依旧坐在座位上。
“先生,飞机要起飞了,你不快点会赶不上喔!”空中小姐好心的提醒那位乘客。
“我到这里就够了。”屠军站起身,将手中的机票放进口袋,走出候机室。他也只能陪她到这里,没有资格要求更多。
第十章
两年后
“黑衣哲学持续发热,明年时尚潮流仍以黑色为主。”苻天沼嘲弄的朗读着时尚杂志的封面标题,随后将那本印刷精美的杂志往左侧的垃圾桶一扔,擦板得分。
端坐在他对面办公桌前的屠军,对他的举动只是一挑浓眉,“天沼,它惹到你了吗?”
“没有。”苻天沼优闲地靠向沙发,语气轻松而愉快,完全没有两年前的严肃、不苟言笑。反观屠军却像和他调了个性一样,两年来没看他笑过,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那本杂志没惹到我,不过你惹到我了。”他看着又提起黑笔替设计稿上色的屠军,不禁摇头,“军,你不可能卖一辈子的黑衣黑裤。时装界再怎么盲目崇拜你设计的衣服,也不可能一辈子流行黑色,再这么下去会出问题的。”
“问题?顶多是屠军这个招牌垮台,改变不了什么的。”
“军,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具行尸走肉。”屠军不在乎的态度几乎激怒了苻天沼,“你忘了你当初的抱负了吗?难道你要看着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事业毁于一旦?”
“事业?”屠军搁下画笔,目光遥远而茫然,似乎在思考着这两个字的定义,“天沼,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吗?我现在如果多赚一亿可以让芙蓉活过来吗?屠军服饰集团如果再成长两倍可以让丫头回到我身边吗?再并吞十家梁若芸的服饰集团可以抹去我用肉体换取发表会的过去吗?不,什么都改变不了。告诉我,我还需要在乎什么?屠军这块招牌要垮就垮吧!我不在乎。”
“那羽容呢?”苻天沼冲动之下脱口而出,但随即闭上嘴不再谈她。
屠军忽而牵动嘴角,流露出一抹近似笑意的表情,但隐藏在愉快表情下的,是令人心生不忍的剧烈痛楚。他眯细眼,仿佛极享受那种痛楚带给他的“快感”。“继续说啊!丫头现在怎么样?她和谁在交往?还是准备结婚了?”
苻天沼闭上眼,不想看他自虐的表情。
屠单从不避讳谈羽容,但他从不要苻天沼拿她的近照给他看。每一次他总爱让强烈的思念狠狠啃噬着自己,让自己尝透那种椎心刺骨的痛,也不愿满足自己的渴望飞到温哥华去看她;他藉着这种自虐惩罚从前自己对羽容的伤害。
“别再自虐了,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逼疯的。”苻天沼睁开眼,忧心的看着屠军。“去看看她吧!我晓得你很想见她。”
“她以前很想见她丈夫时,不也是没有人能帮她,她只能可怜兮兮的呆在家里等她无情残忍的丈夫施舍一些注意力。我现在受的苦抵得过她当年的一半吗?不够的;永远都不够,负心人理应独自忍受这些。”
“你确定受折磨的人只有你自己吗?或许羽容早就原谅你了……”
“如果你当场撞见你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半裸躺在床上,你会原谅她吗?”
苻天沼无言以对。他始终不知道羽容决定和屠军离婚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直到两人签了离婚协议书之后,屠军才打电话告诉他,他们离婚了。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羽容绝对不会轻易跟你离婚的,她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把你从芙蓉手里抢回来。”以羽容的个性,她绝对不会那么快就认输的。
“我跟一个几乎和芙蓉长得一模一样的模特儿躺在床上。”屠军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任何为自己辩护的理由。
“为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忘记芙蓉。”
“结果呢?”尽管如此,苻天沼还是不相信屠军会真的和那个女人上床。
“没有结果,你只需要知道丫头受的苦就够了,她是如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床上。”
“你和那个女人什么事都没发生吧。”苻天沼听出他话中的真意,“为什么不向她解释?只要你肯解释,她绝对会相信。”
“因为我本来就不可饶恕!”屠军突然大吼,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他颓然地伏在桌上。“我不值得她爱,也没资格求她原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惩罚伤她心的人,让‘他’承受思念的苦痛,让‘他’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色,让‘他’就算多想见心爱的人也不能见面。”
一个人究竟能多恨自己,这大概是最佳示范了。若屠军只是靠自残来惩罚自己或许还好过一些,肉体上的疼痛虽然难耐,一咬牙就过了,可是心灵上的自我折磨却是种绵长且深层的痛,无时不刻地啃咬着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面对这样的屠军,符天沼同情却无力拯救。
他站起身,临走前忽然回过头说:“她不好过。你确定你惩罚的人只有你自己吗?还是连痴心的她都一并折磨?”
“天沼,你说什么?”他是说她现在也不好过吗?
“你知道她的地址的,去看看她,你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苻天沼究竟是何时离开的,屠军全然没印象,怔忡出神的他只是呆望着办公室里那具穿着“天使羽翼”的人形模特儿好久好久。
两年了!纵然度日如年,七百多个日子竟也这么过了。
羽容停下手中的雕刻工具,抬头望向窗外嫩绿的广大草坪,一如往常,他依旧没有像她梦里的情景般出现在教室外。七百多次的期望落空,她是该放弃了,但习惯不是这么容易更改的。
一回过头,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男孩害羞的站在她面前,垂低的双眼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在数自己鼻梁上的雀斑。这年头要找到这么害羞的人不容易了,别说是外国人,就连素以含蓄为美德的中国人都不见得找得到这类品种。
“大卫,有什么事吗?”羽容友善的露出笑容,不想吓坏他。
“雪伦,下个礼拜六的舞会你找到舞伴了吗?”雪伦是羽容的英文名字。
“舞会?”她根本不记得有这件事。
“如果没有,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担任你的舞伴?”羽容不自觉地伸手探向用银炼系在脖子上的钻戒。
两年前坐上飞往温哥华的飞机时,她才想起忘记归还屠军这只婚戒,几次想寄还给他,却又舍不得。她在乎的不是上头价值不菲的钻石,而是这只钻戒代表的美好回忆,因此便自私的一直留在身边,或许改天拿去给珠宝商估个价,寄钱给他好了。
望着大卫单纯而灿烂的笑脸,羽容忽然觉得自己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为了不耽误他的青春,她拿出那只钻戒晃了晃,“我老公恐怕不会同意我当别人的舞伴喔!特别是你这种年轻人,他会觉得有威胁性。”
“你结婚了?”大卫期待的笑脸当场垮了一半,但仍不死心的再确认一遍。
“嗯。”羽容肯定的点点头。她不止结婚,也离婚了,今天还是她离婚两周年纪念日,只不过这些用不着告诉大卫,她相信这点小小挫折不会让他难过太久的。
“可是你这么年轻。”大卫还是不甘心,不敢相信梦中情人竟然已经结婚了。
羽容耸了耸肩,“没办法,我太爱他了。”
“算了,忘了这件事吧!别担心我,我很快会痊愈的。”大卫无奈的挥了挥手,沮丧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这种不会死缠烂打的仰慕者可爱多了。可是,为什么该死缠烂打的人却连句解释都不肯说?才一得空,思念便无孔不人的钻进羽容脑内,日夜折磨着她,直到她再也载不动这许多思念。
“O。K。!希望下周可以看到各位完成的作品。”棕发圆脸的指导教授在教室内晃荡了一圈后,简单交代完话就离去。
指导教授离开后,羽容将雕刻工具收进背包,捧着未完成的小型雕刻品,独自离开。她在温哥华并没有交到太多朋友,有的只是点头之交,并不是她适应力不高,而是对一个无心适应这个环境的人来说,适应力的高低并没有任何差别。
离开学校,她漫无目标的在街上闲逛。
温哥华是加拿大各都市中华裔比例相当高的城市,触目所及有不少是黑头发、黄皮肤的,有时还会听到一两句广东话。其实羽容并不太懂广东话,但听到来自屠军出生地的语言,心中总有点莫名其妙的愉快感,偶尔到香港移民开的烧腊店,她还会故意用她瞥脚的广东话问老板“几多钱”。
走着走着,四周的街道突然陌生了起来。住在温哥华两年,她的生活相当封闭,除了学校和住家附近,她几乎鲜少在其他区域走动。
就当今天是离婚两周年纪念的冒险吧!
羽容没有往回走的打算,依旧沿着大马路往陌生的区域走去,倏地,一家规模相当大的服饰精品店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
白色约两层楼建筑其实并不是太引人注目,它的店名才是她注意的焦点,搬来温哥华两年,她竟然现在才发现屠军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