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色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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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色无疆-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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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在这个节骨眼上,人越少越好。”

副将打量了眼他的神色,应诺道:“是。”

尚融安掉拨马头,带这几个王府随从沿着小径慢慢回京。

“郡王,你那么早打发他们走,万一卢镇邪去而复返……”一个随从忍不住道。

尚融安摇头道:“卢镇邪的名声虽不怎样,却最重承诺,他既然说走,就一定会走。而且……”看他带来的人数就知道高阳王并非造反,他所作的这些不过是小小的试探罢了,还未到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的地步。卢镇邪不是傻瓜,虽然不知道他因何答应高阳王率军援助,不过既然不是谋反,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了他当借口最好,反正他已仁至义尽,该赶的路也已经赶了。不然真到了京城,日后皇上追究起来总是麻烦。

这些话在他脑海里转了转,终究没有说出来。罗老郡王本想让他终身躲在频州,不离这些是是非非,没想到他还是掺和进来了。

“郡王,我们要不要再赶快一点?”随从看着跨下马儿悠闲的步伐,忍不住问。

尚融安摸了把马鬃,“由着马儿自己跑吧。”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接下来……京城就看明泉还留下什么后招了。

范拙

小楼遗世而立。

一名小童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楼,朝正悠然作画的男子一揖道:“禀告王爷,抢到郑旷了。”

挥毫之笔不停,男子随口问道:“人在何处?”

“由连镌久带着帝轻骑押至户部。”

笔猛得一勾,男子沉声道:“连镌久手下还有帝轻骑?”将笔猛得掷向篓子,他摇头叹笑,“还是错看他了。”

小童嘴巴动了动,满脸的好奇,想问又不敢问。

男子微微一笑,接下去道:“人上了年纪,胆子就会小很多,做事就会犹犹豫豫……或称之为谨慎。无论何事都会留上一手。”

小童恍然道:“连镌久难道想坐山观虎斗?”

“日落前只要卢镇邪的人马没到京城……郑旷就会安然无恙地送回刑部大牢。”他看着挂在天边的红日,叹道,“快下山了。”

“连镌久实在太可恶了,堂堂左相居然是棵墙头草!”小童愤然道。

男子摆手道:“这样也好,有他在,至少范拙出不了事。”

“像他这种人还会管别人死活?”

“其他人不管,范拙也是要管的。去户部要银子给雍州,去刑部要人……范拙总共做了两件事,哪件和他没关系?为了自己,他也得编个大家都听得过去的理由不是?”

“我就不信……皇帝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不放也得放,谁让他是连镌久呢?就算他今日真的站在我这边,明泉一时也不能动他。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已经完全接收了安家的势力。”他挑了下眉毛,“不过这非朝夕可成之事,就算安莲心甘情愿,安老相爷也怕另有打算呢。”

小童歪着头道:“说实话,安老相爷在想什么我是一点都看不懂。安莲逼不得已进宫也就算了,为什么安凤坡也会进宫呢?”

“看不懂是对的。连镌久够聪明了吧,翻转庙堂,无往不利。可惜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没在安老相爷面前赢过,哪怕是一小次。”

“王爷,那你呢?”小童小心翼翼地问,“你看得懂安老相爷在想什么么?”

“其实很简单,”男子重新拿起一支笔,在画上点睛,“只要想通一件事,就能明白安老相爷的心思了。”

“什么事?”

“在安老相爷的心目中,安家从来都只有安莲而已。”

小童皱着眉头,张嘴还想再问,却听男子含笑道,“思采,你知道为何你明明十五岁了,身子却和七岁孩童一般?”

小童嘴巴一瘪,“因为练涤念心经的关系。”

“你错了。”男子将点下最后一笔。一头眼睛圆瞪的白虎扑之于出!“因为你问的太多,想的太少。”

小童识相地住了嘴。

男子将画提了起来,“如何?”

“不怒而威,神采飞扬。”

男子笑道:“虽说得有些过,但到底听着爽利。”

楼梯口又转出一个名小童,看上去一般大小,神情却老成得多,“启禀王爷,找到罗郡王了。”

男子将画摊在桌上,慢慢卷起来,“似乎又不是什么好消息。”

“罗郡王刚从西城门回来。”

“城西?看来是见不到卢将军了,”他不以为意,似是早有预料,又似是松了口气,“道高呢?”

“被范拙带着去户部了。”

收画的手一顿,男子眼中光芒一亮即逝,“连镌久难道没有把郑旷送回刑部?”

“这个……我也不晓得。事实上,帝轻骑只将郑旷带到青石大道,范拙就带着江湖人物杀出来,把人抢走了。”

“江湖人物?”男子口气有些怪异,“连镌久当时可在?”

“在的,听说还挨了一剑,被人急急得送回相爷府了。”

“挨得好。”男子捋掌笑道,“恐怕过不了多久连镌久就会伤重卧床,抱病不出了。”

思采忍不住道:“他们到底是在唱哪出啊?”按王爷适才的话说,范拙与连镌久应是坐同一条船,何以又会窝里反?

“一个主战,一个主和。这是历代都避免不了的事情。”看来在这件事上他与连镌久是有默契的。卢镇邪进不了京,郑旷受刑部看押,说明明泉对他早有防范,那么此刻起事既失天时,又无地利,连人和都只有五五之数,是最最不利的局面,所以干脆收手,在事情不曾闹大之前鸣金收兵。若掩饰得好,就算明泉回来也只能继续做个心知肚明。

不过显然,范拙并不作如是想,他是准备孤注一掷,一不做二不休,抢空户部,将所有人都拖下水。连镌久在争抢中受伤正好撇清关系,让人无从指责。至于他……男子微微一笑,只好陪范拙玩下去。几年不见,明泉的成长令他刮目,他也很想看看她手上还握了哪些牌。

马车颠簸,在一众高手的护卫下,缓缓朝户部行驶。

郑旷坐在范拙对面,身姿挺直,白色囚衣一尘不染,连指上的指甲都修剪得十分整齐。

“看来你在牢里过得不错。”范拙笑呵呵道。

郑旷将身子转了个方向,朝着车壁。

“老夫平身敬重的人不多,孙化吉算半个。”范拙不以为意地继续道,“他这个人不但处事八面玲珑,而且眼光十分毒辣。当初他找上老夫,说要提拔名不见经传的你当户部侍郎时,老夫十分意外。”

郑旷人虽未动,但僵硬的表情微融。

“所以老夫忍不住打听了些你的事,却很是意外。因为无论从哪方面看……你与孙化吉都是两个极端的人。”范拙感慨地叹了口气,“不过如今老夫总算知道,他选择你的理由。”

正当郑旷竖起耳朵时,范拙却又施施然地换了个话题,“除了孙化吉,老夫佩服的另半个……是连相。”

郑旷忍不住哼了一声,目露嘲讽。“你与连镌久不是狼狈为奸么?怎么又窝里反了?”

范拙淡然一笑,也不介怀,“连相哪是这么容易就范的。老夫不过是对着女皇帝做不到忠君这两个字。而他……嘿嘿,一再试探皇上的底线,他所做的可比老夫要危险得多。”

听到如此直言不讳的逆论,郑旷忍不住道:“你这么做,难道不怕杀头吗?”

“杀头?老夫都一把年纪了,该经历得也经历过了,该享福的也享受过了,还怕什么杀头。”此刻的范拙早无与段敖争执时的锋利,整个人仿佛看破红尘一般。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

“大概年纪越大,脾气越大吧。”范拙突然掀起帘子,路边清风徐徐,拂在脸上,带着丝清冷与陌生,“你可曾见过高阳王?”

郑旷楞了下,“不曾。”

因此你不会明白,老夫为何不甘屈于明泉。范拙放开手,帘子缓缓落下,将清风阻隔在一布之外。

长日

范拙到户部的时候,大门洞敞。

一个须发皆白的锦衣老叟金刀大马地坐在通往正堂的院子里。

户部官员一个个儿子见老子似的随侍在侧。

“当沈二侄子被皇上点中北上时,我便猜到这个结局。”在一众高手的护卫下,范拙悠然走到老叟面前,“没想到啊,你我同朝共事数十年矣,老来还要撕破脸皮。”

老叟微微一笑,竟有几分沈南风的影子,“范老何出此言。郑旷在刑部被歹人劫走,你将他安然送返,乃是大功,沈某虽然糊涂,还不至于这都分不清楚。”

郑旷站在范拙身后,见老叟向他递了个眼色,立刻领悟道:“下官正要多谢范大人。”这位老叟不是别人,正是前户部尚书沈儒良,连孙化吉见了都要矮三分的人物,虽已辞官,但户部多数人都算其门生故旧,论影响力决不在孙化吉之下。

范拙望着他苦笑数声,“沈儒良啊沈儒良,有你这句话,也不枉咱们相交这一场了。”

沈儒良闻言长叹。

“当初你将沈二侄子送进宫时,我不曾阻止,如今……你也不要再劝我了。”

“你这又是何苦?”沈儒良苦口婆心道,“如今纵然给你拿到银子,又有何用?”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在乎的还是那银子么?”范拙沉声道,“高阳王的人品你也是晓得的,若皇上真因长幼有序属意太子汤继承大统,倒也罢了。可如今呢,明泉公主一介女流……就算她才华出众,到底是小家子的东西。难道先皇真是糊涂到自小将她以太子之道教养?”

“范拙!”沈儒良忍不住呵斥道。

范拙摆摆手,“且让我说完,只怕今日不说,以后也没这机会了。”他深吸口气,复道,“我当初既然敢站出来,就没想过后路。先皇遗诏我至今不信,正好趁这个机会下去问个清楚!”

沈儒良脸色立变。这话等于是交代遗言了。

范拙朝他走近两步,附低声音道:“我看南风颇受女帝重用,日后必有作为。你既选择了她,我也无权置喙,只是日后切切小心连镌久。此人……”

“站住!”门口刷刷一阵长剑出鞘之声。

范拙回头。

门口又停了两顶轿子,从轿子里钻出来两个人,一个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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