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善忘的,以她为例。
看她天真无害的甜美笑容,大肥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好吧!你要轻一点喔!它们很脆弱的。”
“是的,先生,我会竭尽心力地保护它们。”她故做严肃的点点头表示尊敬,但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像个爱玩的小妖精。
距离是可以拉近的。
无心机的笑脸最容易化解分歧,她的乐天、开朗很快地获得大肥的友谊,两人无芥蒂的商量著要如何栽才开得好看,一大一小的身影真像一对父女。
新鲜的泥上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几条肥硕的蚯蚓在松动的泥上里钻动,比小孩拳头小的水仙球茎看来像洋葱,一颗颗排列在挖开的花丛外围。
明年春天应该是一番好景致吧!她想。
弄得满手脏污的蓝喜儿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晒成小黑炭,开开心心的帮忙翻动泥土,跳来跑去没一时安静,逗得生性害羞的大肥跟著开心不已。
雷玛娜庄院是一座孤独的宅子,自从麦提斯伯爵娶进高地美女之后,笑声几乎成了这个庄院的禁忌,没人敢恣意谈笑。
今天却洋溢著笑声,使得树上的鸟儿受到惊吓似,翅膀一拍飞向蓝色的天空不见踪影。
欢笑有聚集的功能,远远传送到庄院的另一端,一阵马蹄声渐渐靠近,草皮铺成的跑马道上出现一位身著华丽骑马装的男子。
他被笑声吸引了。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让嘻笑中的蓝喜儿抬起头,面阳的她以为来者是自己的丈夫,一时心虚的将沾满泥土的手往后藏。
可是随即她又不确定的眨动困惑的眼,感觉有个地方不对劲,她迟疑的唤出丈夫的名字。
“卡维尔?”
“不,我是你另一个主人,我是杰洛?麦提斯,朋友都叫我麦格。”挺好玩的一个女孩,八成是新来的下人。
“你长得好像卡维尔。”她没表明身份地瞅著他,狐疑地用手抓抓耳朵。
殊不知她无心的举动让左颊沾上泥屑,污成一小片煞是可爱,叫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抚摸她,拭去那小小的脏污。
杰洛受不了引诱地伸出手,心不由己地对她产生一股莫名的好感,直觉性的想去亲近她。
“麦……麦格少爷,她还是个小女孩。”鼓起勇气的大肥涨红了脸,出声护住他以为的东方女孩。
轻咳一声,杰洛掩饰自己的失礼。“我没有恶意,只觉得她很讨人喜欢。”
不必了吧!她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她的石头老公竟什么也没告诉她。
“小东西,你认出我和卡维尔的不同吗?”他突然很想逗弄她。
因为她给他的感觉像一只刚断奶的小母狐,睁著一双与世无争的纯净眼眸打量陌生的他,不知他是否具有伤害它的危险性。
他想豢养她,如同豢养一只宠物般不带任何邪心。
“你会笑,他不会。”这是最大的差别。
笑有分两种,真心与虚伪,他看起来比她老公较常发笑,只是叫人看不出真伪。
嘴角一勾,杰洛以新奇的眼光凝视她。“要不要跟著我?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
“不行。”
一个气愤的声音抢先拒绝,这让一向养尊处优的花心男人十分不悦。
“你在违抗你的主人吗?大肥。”
壮硕的园丁一站起来,身高甚至比马上的主人还高,庞大的身躯让目瞪口呆的蓝喜儿几乎无法反应,口水一咽庆幸她不是他的敌人,不然一脚就足以踩扁她。
哇!好魁梧,像棵千年神木,仰而生畏。
“我……我不能让她跟著你,她、她是好人家的女孩。”为了保护他心目中的小妖精,大肥不惜说谎。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来历和出身,只知道她是从天而降的礼物,一个带来笑声的非人类女孩。
“嘻嘻……”她还是女孩吗?
怎么看都像不满二十岁的东方脸孔让她占尽便宜,无论走到哪里,人家都当她是小丫头的拍拍她的脸,一脸慈爱地掏心掏肺要宠爱她。
托著腮的蓝喜儿有趣地看著为她起争执的男人,长得像她老公并不代表他能为所欲为,她还是比较爱她老公的严肃和不苟言笑。
“我没有任何不轨意图,只是想给她美好的未来。”她适合一身纯白的小礼服,像误落凡尘的小精灵。
“麦……麦格少爷,请恕我说句……呃,无礼的话……你……你只会毁了她。”大肥无措又局促的点出重点。
“你是指我狼藉的声名?”好笑的挑起眉,杰洛嘴边隐约浮现一抹残酷。
生长在缺乏温情的家庭中,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真心,唯有强者才能拥有一切。
“这……呃……她……你……”没受过什么教育的大肥迟顿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哎!可怜的老好人只会受欺压,可惜他长得高大却不懂利用,胆子和老鼠一般大小,要是她有这般壮硕的身材肯定没人敢吼她。
可是他却糟蹋了。
同情弱者的蓝喜儿拍掉手上的泥巴站起身,原本娇小的体型站在大肥身旁更显得玲珑,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保护欲,生怕她被风吹走了。
她身边的两个人都想保护她。
一个下马走近她,一个横过身子挡在她面前,形成有趣的画面。
“请问你们围住我的妻子是什么意思,想请她喝杯下午茶吗?”
咦!她没开口怎么有声音发出,而且就在身后。
“妻子!?”
“她!?”
两张像被雷劈中的震惊大脸同时转向,不敢置信地望著蓦然出现的男人一双大手圈住女孩的腰,冷然的霸占住她。
而最让他们惊讶的是他口中的“妻子”二字。
她嫁人了吗?
蓝喜儿睇向丈夫,“当你的妻子很恐怖吗?怎么他们全吓傻了。”唉!他太早出现了,她还没玩够本呢!
“不会比你更恐怖,我才离开几分钟你就不安份。”这个好动的妻子真该用铁链锁住她。
“哪有,我是看你不在床上才下来运动运动。”意思是他的错,是他让她成为怨妇。
卡维尔温柔地拭去妻子脸上的脏污,假意生气地一拧她鼻头。“你要是太闲了尽管来找我,我会让你非常忙碌。”
冷飕飕的吃饭气氛令人食不下咽,餐桌上弥漫著一股风雨欲来的低气压,几乎每一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几乎。
唯一的例外是神经粗到子弹打不穿的新成员,闷头苦吃不管波涛怎么汹涌,她依然置身事外,当她的三不管闲人,有得吃不吃是傻瓜。
打从被上岸的第一杯酒灌倒开始,她就没有进过食,早已饥肠辘辘地准备太快朵颐,她是最禁不起饿的人。
要不然她怎么会没力气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下楼,直接一跃而下比较省事,谁晓得起床不见影的丈夫是为她张罗食物去。
嫌弃及讶然的视线停留在蓝喜儿身上,她仍无自觉性,只知道喂饱胃里的馋虫最重要,其他事先排在后头,不用太著急。
说实在话,她天生的自在和惬意叫人非常嫉妒,居然能在老虎、狮子环伺下还一副怡然自得,一口接一口地不曾停止。
不像一桌同坐的主与客个个表情僵硬,手中的餐前酒一滴不少的端著,怀疑狼吞虎咽的女子来自难民区,饥饿使她忘了文明社会的礼仪。
“咳咳!”
几句重咳声恼怒的响起,听而不闻的蓝喜儿当是长辈身体差,有气管方面的疾病,因此把牛排上的蘑菇夹了过去,希望能让对方补充营养。
不过人家可不领情,哼声连连的吩咐下人撤掉,重弄一份晚餐。
“好浪费哦!”好想把手伸出去拿回来。
“吃慢点别噎著,没人跟你抢。”全桌也只有她吃得最快乐。
毫无影响地填饱肚子。
她知道呀!只是习惯使然。蓝喜儿边咀嚼边问:“你不吃吗?”
食物是用来吃不是摆好看的,总不会要她一个东方人教西方人用刀叉吧?
“我等一下再吃,我没你那么饿。”看她吃是一种享受,令人食指大动。
话中带著甜蜜的调侃,卡维尔轻声的取笑妻子的贪吃,肩靠肩细语情绵,十分亲昵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夫妻间有恩爱举动实属平常,毕竟他们还算新婚期,加温的情感只会让两人的心更贴合,离心痒期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
可看在拿尺衡量道德的葛丽丝眼中,他们的旁若无人简直是严重地轻忽她的权威,丝毫不把礼仪当一回事,让她无法容忍如此的漠视。
当一件事脱出正常的轨道时,无论是哪一种母亲,都会将过错加诸在未被认同的第三者。
因此蓝喜儿的快乐时光就要结束了。
“咳!下回别把狗放进来,弄脏了我的餐巾。”她意有所指的语出轻蔑。
一旁忠心的罗兰不敢回答:是的,夫人。因为在座的人都很清楚葛丽丝口中的狗是隐讽谁。
“弄脏了就拿去洗一洗呀!餐巾用久了本来就会脏,和狗没关系吧!”眨动一双灵活大眼,蓝喜儿的表情是天真又无辜。
好像她一点也不知道葛丽丝骂她是没教养的狗。
“你……狗都不吃的食物你倒舔得乾净,明天我叫人弄个新盘子让你专用。”她不屑地看著她吃光装饰用的青色花椰菜。
“怎么可能有狗不吃的食物,再高贵的狗饿它几顿连馊食都抢,哪能清高的挑三捡四,听说以前的苏格兰人连草根都没得吃,得去抢人家的食物……
“怎么了,你们的表情变得好难看,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有这么娇贵的胃吗?大家不都吃同样的东西,为什么她一点事也没有?
“我母亲的出生地是苏格兰。”像是硬憋著某种情绪,卡维尔的嘴角微微抽动著。
“喔!苏格兰呀!那是一个好地方,苏格兰风笛和格子裙是我的最爱。”活泼而热情的民族。
不过她的婆婆就过于严谨,少了苏格兰人的风趣和乐观天性,死气沉沉犹如一座百年古堡,年久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