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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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黑夜-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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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赶时间的话,随便走走好吗?”她似乎有些无措。
  她点头,和他并肩的脚下意识微开了一些距离。他猛然抓住她,拉近他身旁。“你不必离得这么开,我身上没有瘟疫。”
  她愣了一下,怔望著他,望著望著,忽然笑起来。
  “你以前好像也曾生气地对我这么说过。”她笑著。“对不起,我这是习惯,并不是故意的。”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张无动于衷的脸——”那以后,他查阅过,生物学上有个叫“生物距离”的名词;她的生物距离比别人来得大些。“你总是像这样无所谓;对你自己所承诺过的,你也不在乎——告诉我,甚么才是你在意的……”那件事他一直搁在心上,久久无法释怀。
  他以为她仍然不会给他一个回答,没想到她讷讷地解释了。她到底是去了,因为没赶上,一直等在外头的。
  “真的?”啊!这样就够了。
  他们往前继续走著。她问他:“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听明娟说,你打算加入乐团,是真的吗?”
  有交响乐团跟他接触,邀请他加入,他尚未决定。
  “还不确定。我在找,有没有让我留在这里的理由。”他直视她的眼,想看穿她的心。
  留下来的话,他知道他会失去什么,但无所谓,只要她希望他留下来——
  但她始终不肯对他那么说。
  她眼中看的,一直不是他……
  “你总是这么无所谓。我看得很清楚,因为我一直在看著你,”她往后退,他逼向前。“你不知道,因为你一直在看著江潮远……”
  “我没有……”她低声否认。
  “那么,看著我——”多希望她能回头看看他,看他一直在那里,看著她。
  她别开脸,不肯面对他的眼。
  他不禁黯然。“你等了那么多年了还不够吗?还要看他看到什么时候?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迷不悟?”
  他只希望她能回头,回头看看他。他一直那样看著她。
  多年前他曾问过江潮远,江潮远说她是他小小的朋友。江潮远或许也知道——不,是应该知道,她一直看著他。
  那年冬天她母亲过世了。隔天他就要离开,看著她,他也觉得落寞。
  “你不想去见他吗?”江潮远或许能给她安慰。
  她愣了一下,默默摇头。“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但她的目光还是那么遥远,总是掠过他,看向遥远的那方。
  “跟我一起走吧。”即使如此,还是希望她能回过头来,回头看看他。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低下了头。
  “你还是——”他低了头,不禁黯然。“他人在巴黎。”
  然后他转身背开,这一去就不再回头了吧。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都已经多少年了?她跟他——跟她心里所思所慕的那个人应该早就已经重逢了吧?
  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他一直在找的那个理由,永远不会等待著他,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方式留下来,留给她他所有的爱。
  而今,她应该早就与那个人重逢了吧……
  他闭上眼,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像似疲惫,又似忧伤。
  喀地一声,门被打开,两名女子探头进来。
  “啊!有人了,对不起——咦!”轻轻一个低咦,像似惊讶。
  “啊!是连!”另一女子脱口叫出来,声音高亢兴奋,又惊又喜。
  原先那名女子赶紧扯扯她,连忙说:“对不起,我们找错包厢了。”赶紧退出去到走道,关上门。
  “看到没?是连耶!还是那么英俊,像个王子似!”那女子在门外忘情地喊著,兴奋又激动。
  “嘘!小声点。”她的女伴提醒她,示意她小声。
  女子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显得兴奋,门内这边听得很清楚。
  “上个月我在柏林听了他的演奏,他的音乐还是那么有感染力,充满了哀愁美丽的感情!今天报纸有一篇连的专访,称呼连是英俊冷漠却忧郁的小提琴王子。我从没见过一个东方男人像他那样,那么英俊、那么神秘、那么有魅力!”
  “是呀。”
  报纸上说他高鼻深眼窝,高大修长又英俊,充满男人味;乍看形似高加索人的外形,像杂志上那些欧系男模特儿,但他黑棕的发,天然微卷的一点散乱,加上那深黑的眼珠,又很东方;尤其他几乎不笑,英俊的脸显得一点冷漠,隐隐有种距离感,又似有些言语难述的忧郁。
  连采访的女记者都被他的气质跟魅力迷倒,只盼看著他对她一笑。
  “连记者都没见过他笑。他为什么不笑?有什么故事?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冷淡,充满距离感,但却是那么的有魅力……”声音逐渐变小变模糊,然后消远,终而又静默下来。
  男子慢慢地睁开眼,目光默默,怔望著窗外。还是那样深不见底似的黑,间翳著一些微弱的光,那是暗夜一贯的颜色。
  第2章(1)
  还是那样的黑。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一个人默默地注视著那无底似的暗色。黑夜的颜色,总是那样深暗沉重。
  “沈若——”
  身后琴声淙淙,流水似潺潺滑过。她回过头,弹琴的那个人对她柔柔一笑。
  江边潮远,那颗心依然。
  沈若水走过去,江潮远没说话,自然地往旁移动让出空间,让她在他身边坐下。
  她靠著他坐下;他转头,含著笑问:“要试试看吗?。”
  她摇头,还是觉得自卑。
  “试一试。别担心,有我在。”江潮远仍含著笑,轻声鼓励。
  她想了想,还是摇头。“还是不了。我听你弹琴就好。”她知道江潮远一直都明白她的感受,但从不说破。感激他的体贴,无声地笑了笑。
  “好像在作梦一样。”能像这样与他并肩坐著,靠著,依偎著。
  江潮远伸手环抱住她,将她拥到怀中。
  “是啊,像作梦一样,有时我都不敢相信,能这样将你拥在怀里。”
  他的声音很轻稂低,却仍在她耳边荡起回音。
  他这样说,沈若水心里不禁一暖。他一直是她的梦想;都已经半年多了,但有时她还觉得跟梦似的不真实,不敢相信。他这么说,好像她也是他的梦想似。
  江潮远在她耳畔轻轻吻了吻,“沈若——”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他叫唤她时,总含住她名字的那字水。“等这次欧洲巡回演出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沈若水抬起头,眼眸盈水,波光似粼粼,不知是太惊讶还是太激动。
  她点头,又点头,没有说话,或者说,说不出话。
  江潮远又拥住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想想要邀请谁——”顿了一下。“对不起,沈若,可能不会有太多的人参加我们的婚礼。”
  “别这么说。再说,我本来就没什么亲戚朋友的,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语声轻快,有意松缓变得一点凝重的气氛。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不是的,请你别这样说。要说谁有错,那也是我——”
  话没说完,江潮远便又拥住她,轻轻吻她的额、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发。这样简单温柔的举动,就让沈若水心中一阵温暖甜蜜。
  她含著笑,大胆要求:“那个,嗯,我可不可以跟你要一点东西……”她已经过了撒娇的年纪,不习惯、也从不曾跟谁人撒过娇,察觉自己语声里那一点隐微的娇甜,不禁先红了脸。
  江潮远看著她,眼波里一点柔情荡漾。
  波心那一点荡漾让沈若水又红了脸,不禁低下头。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心巾那幢憬慕情却还是跟当年一样。
  “那个,”她抬起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要一只戒指,不必太贵的,也不需要钻石什么的,只要那种很普通的就好……”
  说著说著,不禁有些难为情,垂下了眼。江潮远轻轻扳起她的脸,轻轻吻了她的唇,眸底那柔情更浓。
  “我还在担心如果你说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该怎么去摘一颗下来呢!”
  出乎她意料的,内敛的江潮远会说出这种浪漫的话,沈若水心里不禁有丝惊讶,但心巾中柔情更满。
  电话响起来。沈若水的位置比较近,对江潮远笑了笑,接了电话。
  对方听是女声,也不觉得意外,沉稳说:“是沈小姐是吗?我叫穆勒,是江的经纪人,请问江在吗?”
  说的是英语,语速不快。沈若水有些意外,对方居然知道她。
  “请等一下。”她将电话递给江潮远。“是一位穆勒先生。”
  “汤玛斯?”江潮远显得意外。离欧洲巡回演出还有两个多礼拜,汤玛斯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催促他过去。
  “江,我是汤玛斯。不好意思,这时候打扰你。”汤玛斯说:“你是不是和谁在一起?”
  “嗯,和我最爱的人一起。”
  向来内敛的他如此直接,即使身为他的经纪人,合作了那么多年,汤玛斯不禁也觉得有些意外。
  “在柏林时,我曾在你的住处那里看见过一张照片,是那个女孩吧?那个沈小姐?你现在跟她在一起?刚刚接电话的——?”
  “是的。”江潮远边说边将目光转向沈若水,柔情仍似水。
  他们说的是德语,沈若水听不懂,只觉得江潮远的声音突然柔了下来,看她的眼神也满是柔意。
  “啊,那我很抱歉在这时候要当个罪人了——”
  “有事吗?汤玛斯。”
  “的确有事。”汤玛斯叹口气,显得很抱歉。“兰帕德爵士下个星期要在他坎城的别庄为他的新婚夫人举行一场宴会,特别邀请你参加,希望你能出席。”
  “我去了能做什么?”
  “给他致个意,握握手,聊聊天,拍个照,恭维一下他新婚夫人的美丽优雅。”内容听起来像在说笑,但汤玛斯的语气很正经,一点都不是在开玩笑。
  “就这样?”
  汤玛斯又叹口气。他能体会江潮远对这个邀请的感受。“江,你好不容易能跟沈小姐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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