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我对叶咏曼是认真的。还有,派人至中美洲购毒的事,我也联络好了。”
卓子威是一种生活在夹缝中的人,不甘于平淡,又想一夕至富,那种原属本性中的良善已在现实中,一点一滴被腐蚀殆尽。
“子威好好干,我退休之后,这个天下就是你的,但这是一条永不回头的不归路。还有,你说孙天宝检察官很难应付,我太久没遇过厉害的人物,安排我会会他。”
林立原向来对那种不会转弯、自以为不收钱头上就带着圣光的人并不感兴趣。但无来由的他竟有想会会孙天宝的欲望。
卓子威一听林立原要会孙天宝,心中又是矛盾,虽然他不想孙天宝坏了他平步青云的机会,但他们终究是好朋友。
算了,不要想,让事情自然地发展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
卓子威心想,他会让他们相见,而且是一试就可知谁比较难应付的场合。
“好,我会尽快安排,没事我先走。”
卓子威离开标大后,马上就联络了二名弟兄,且连夜赶至他们住处,告诉他们出来顶罪,安家费一人三百万元。
获得他们同意后,这一晚卓子威就告诉他们命案的经过,且一再模拟演练,教唆口供,一晚就这样悄悄过了。
第二天,警局就开始接获线报,有人看见一辆白色未挂牌的汽车弃置,经警员由引擎编号查证为属张育任所有,再循线追出,原来该车曾交由李国昌使用,且已报失窃。
警员至李国昌家中时,李国昌正提着行李有远行之状,将之带回警局做警讯笔录,李国昌原先一再地否认有所涉案,待警方人员至其家中密窝搜获与杀死董玉芬同型之枪弹,又在其家中垃圾堆发现董玉芬之红色领巾时,李国昌自白认罪,并说出共犯陈文。
警方循线欲拘回陈文时,其已潜逃,经过漏夜侦讯,检方对陈文发通缉令,将李国昌收押禁监。
一切顺利得让孙天宝不相信本案已破。
第四章
一号侦查庭,向来都是重大刑案侦办处。
孙天宝在此侦办易清荣与董玉芬命案。
问明李国昌年籍资料后,孙天宝问:“你为什么要杀害易清荣与董玉芬?”
李国昌答:“我和陈文与易清荣合伙走私,易清荣竞吞了我们这一份,后来被我和陈文发现,我们就去找他理论,他竟然还不认账,我们拿出证据后,他不能耍赖,便要逃跑,我跟陈文气不过,两个人就围着他打,易清荣看打不过我们,就拿起西瓜刀向我们直杀过来,我们为了保命,匆促间就捡起一条绳子,陈文用力抓着易清荣,没抓稳反被刺了一刀,易清荣又要杀我,我一急就握住他的手,反把他刺了一刀,易清荣拔出刀后又朝我们猛砍,我们真的很怕,我跟陈文又把他抓住,我趁机拿起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一用力,他就死了。我跟陈文很害怕。我们就商量把尸体丢到河里灭迹。”
孙天宝暗见李国昌说得精彩,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像在背课文、讲故事,没有一点事实感,显经高人调教,不易识破,不如没事就多叫他说几遍。
“那你们为何又要杀董玉芬?”
李国昌显然早知徐天宝下一个问题是什么,连想也不想就马上回答:“董玉芬在我们杀了易清荣的第二天,打电话恐吓我们,说她有看到我们杀死易清荣,拿二百万元就闭口,我们被易清荣吞了那么多钱,早就没钱了,怎么可能有二百万元?所以过几天我们就假装约她到我们家拿钱,她依约前来,叫我们快一点,说有条子跟着她,我们一听有条子不敢马上动手,就叫她开车随我们去拿钱,我就开着张育任的白色车子,陈文拿枪,由前往后射杀董玉芬,总共开三枪。”
徐天宝听到想打瞌睡,这些自白一定会有瑕疵,他会利用这只小鱼把真正的大鱼钓出来。
“陈文是用哪一手开枪?”
李国昌依然是毫不犹豫马上回答:“左手。”
孙天宝见状就想消遣他一下:“你负责开车,还知道陈文用哪一手开枪?”
“我当然知道,他平常就用左手。”
被李国昌一阵抢白,孙天宝自知,这群人早已套好,且模拟过无数次,不能随便问问,会让自己下不了台。
“你们的枪向谁买的?”
“是向一个绰号阿虎买的,不知其实姓名,都是他主动联络我们的,我们找不到他。”
孙天宝对李国昌实在甘拜下风,连他要问的下一句话,李国昌都回答了,更证明本案尚有很多可疑之处,李国昌未必是凶手,但一定认识真正的凶手。
犯罪集团常用的伎俩,在检察署遭起诉后,到法院就开始找律师炮轰检察官未调查清楚就起诉,孙天宝不想当炮灰。
“你用来勒死易清荣的绳子是什么颜色?材质?”
李国昌简直对孙天宝要问什么都了若指掌,若这是口试,李国昌绝对满分,他又马上回答:“是红色的尼龙绳。”
“李国昌,你刚刚不是说情急之下,随手拾起的,怎么还会注意绳子是什么颜色?什么材质?”
这下可稍微修理了李国昌,显然高人没料到有此一问,因为该杀人凶器皆未查拾,检察官当不会有此一问。
但李国昌亦非泛泛之辈,踌躇一会儿,即回答:“那是要丢到河里去时,把绳子解开看到的。”
孙天宝一听李国昌如此说,心情大为高兴,哈!这下换我来主导案情发展了。
“你们丢尸体的时间是几点?”
“晚上十二点多。”
“地点是哪里?”
“三号码头公园。”
“当时可有照明设备?”
“……”
“公园可尚有灯光?”
“有。”
“确定吗?”
“……”
“再来,法医验尸时,发现易清荣脖子上尚残留有塑胶绳的痕迹,并非尼龙绳。”
李国昌心中一惊,卓子威是告诉我红色尼龙绳,怎么变成塑胶绳?是记错了?还是卓子威说错了,要不要更正说词?
“可能夜太黑我看不太清楚。”
“公园不是有灯光吗?”
“也许我记错了。”
“李国昌,下星期我们再开庭,你想好啊,我专问董玉芬的部分。”
孙天宝这种说法,让李国昌觉得很心虚,这个检察官是不是已识破他只是顶罪的?他急得想见卓子威。
谕令还押。
李国昌顿时放松心情,正想深呼吸时,孙天宝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知不知道你弃尸的三号公园昨天才开始有灯火?”
“不知道。”
李国昌一说,即知说错,但大势已去,只见徐天宝微微地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方文意帮孙天宝擦了一星期的地板,不过也吃了一星期好吃的料理,这一星期中,方文意稍微把标大营造的账目说给徐天宝听,但她手中的资料太少了,大部分的账务资料还是在李光生会计师的手中。
“文意,我看你换家事务所吧!再帮标大做账,我怕你有危险。”
孙天宝总觉得连城会计师事务所,会有重大事情发生,他实在不愿文意发生任何意外。
“不会吧!我们公司帮标大做账已经三年了,也没发生什么事,你别瞎操心。”
方文意真的不相信,他们公司是正派经营,而她一直都是秉公守法,怎么可能和凶煞的黑帮分子有任何瓜葛。
孙天宝的脑袋中总认定易清荣与董玉芬命案,与标大营造不法行为有相当的直接因果关系,他很想弄清楚标大到底在做什么!
“文意,拜托你明天向李光生要标大全部的账务资料,好不好?”
方文意经过这一阵子与孙天宝之接触,对孙天宝独有的执着与非弄清楚不可的牛脾气亦有相当之了解。
“阿宝,明天我就向李光生要一份,然后全部印给你,但条件交换,我可以帮你查账,但要抵销擦地板。”
此时不趁机交换抵销,不就太划不来。
“好是好,但你还是得天天来我家陪我和我老爸吃晚饭?”
孙天宝这样的要求,方文意自是相当明白,他要她在他工作繁忙时,替他陪他老爸吃饭。
“当然好,财叔手艺一流,我本来就很乐意。”
这一答应,方文意不但天天来吃饭,地板照常还是天天由她擦,甚而变成不定期之契约,大概要擦一辈子吧!
当事人乐意,旁人自也不用替她觉得亏。
孙天宝非常满意方文意的答案,搂搂文意的肩,一股想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冲动盈然而生。
第二天方文意一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找李光生要东西,但李光生没来,也没请假,全所的人皆为他的缺席忙得人仰马翻。
李光生会计师是连城的台柱,大客户九成都交由他掌控,在未交代的情况下自动放假,可把老板急昏了。
又一通电话进来,是光林企业要去年的营业资料,老板要方文意去资料室找,方文意另邀了李光生的助理小蓝莓一块去。
方文意走在前,小蓝莓跟在后面,文意一打开资料室的门。
抬头一望……
是李光生悬梁的尸体。
静静地吊着,轻轻地左右摇晃,如电力不够的钟摆,无能为力。
文意睁大眼睛看着,使瞳孔不断地扩张,想确定一下是否眼花,那只不过是一个玩笑,等她确定不是玩笑后,瞳孔即因惊慌过度而涣散。
没出一声,坐倒在地。
小蓝莓在方文意倒地之时,目光往前一看,天啊!
“天啊!是李光生。”
小蓝莓惊叫,再惊叫!整个连城只听到她的惊叫声,所有的人瞬间全部来到资料室,一时之间,惊叫声此起彼落,犹如交响乐演奏。
没人敢向前去一窥究竟,交头接耳,纷纷交换李光生的死因,整个办公室一团乱。
混乱间终于有人想到打电话报警,方文意亦在此时总算有点接受事实的知觉。
不一会儿,警察前来,先行拍照,再将尸体搬下,勘验现场。
现场毫无凌乱的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