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早上站在这里做什么呢?”第二个字还未出口,声音响起,像是裹带着几分疲惫与嘶哑,“盈儿,我好累!”
就听耳边沉重的一叹,然后便是一个低沉的……
眸光骤然惊裂,郭玉容回转过身,便望着面前男子似是熟悉的轮廓。相同的面庞,相同的眼神,拥着自己的时侯也是相同的一种神色,只是、这个男人身上似乎藏着一份难掩的戾气,只要细看他的眼底便可发现。
他的眼底有隐隐的杀气,而元吉的眼底就只有深情……
“你这样看着橘園黃橘子我做什么?”李世民看她满颜惑色的望着自己,霍然的一笑、一伸手便就扯开了她遮面的轻纱,“好端端的又戴着这个做什么?我们老夫老妻还用的着这般神秘么?”
郭玉容眉心一皱,深知这满脸疲惫的男人是错把自己认做了他的王妃了,故而慌乱之间、她便伸手想要将他推开,谁知这男人像是早有预知一般,就是紧紧的将她固在了怀中不肯撒手。非但如此,而且还在浅浅的笑着。
“别动!累了一天两夜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愿去想了,就只是想这样抱着你!”
郭玉容微有一愣,心竟被这句话给震了一下。
因为很多时问、当元吉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也总是这样满脸的疲惫之色、搂着自己就不肯松手,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这么静静的搂着她不放手。
轻润开浅笑,她不再挣扎,双手、竟就环上了他的腰身。
“世民!”清浅的一声,裹带着丝丝的疑惑响在李世民的耳畔。
李世民眉心一皱,抬头循着那熟悉的声音望去,心中便是莫名的一阵愕然。侧脸再望一眼面前的女子,他就更是满颜的惊疑与不解。
两个女人,相似的面容、相似的身段,竟像是镜中的景致一般。
只是,身旁这个似是更加温和,且脸上还带着一种隐隐的不安神色。她低垂的眉眼,多了一份娇柔与魅惑,足能看得男人顿生怜惜之心。
李世民只觉得心头猝然一悸,忙就将光线从她脸上移开。
他知道盈儿不会如此,就算当年看见元霸的第一眼,她虽是心中惧怕却也仍旧要故作沉稳的隐匿住眸间那微有的惊灼之色,所以,这一定不是那个会跟自己厉声嘶吼的辛盈。
转过脸去,望着对面匆忙而来的瘦弱身影,仍是苍白到不见血色的容颜,但眼中盈然闪耀的光华却比那健康之人还要晶莹透亮,这是她独有的一份生动与灵性。
这个才是他李世民灵动却又沉稳的妻子。
微微的挑起唇边的弧度,他一脸馨暖的笑容、就朝着她跨出步子。
当然,辛盈知道面对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定是会有所质疑的,但是自己却也不懂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对吗?或者这个郭玉容是她辛盈的前世,也或者、这任由相似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总之这些都不重要,如今重要的,便是与自己长相丝毫无异的女子是元吉养在外头的女人,而元吉、却是死在自己剑下的。
一封纸卷,一封信件,一条丝绢,辛盈将这三件东西如数的摊开在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又是何等敏锐之人,望着桌上那纸卷与那书信相同的字迹,他便清楚了这其中的一切。
三弟对盈儿的深情他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可是他却并不知道那一份爱竟会深刻到了如此的地步……
拧住了眉峰一声浅叹,他便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圈住。
他知道,犹如当初宇文成龙的死一般,这一回三弟的死、定是在她心中留下了永久都磨不掉刻不去的影子。
虽然她爱的是自己,虽然她那一剑刺进三弟的胸膛也全是为了自己,但是他的心、却仍是泛着一股浓烈的酸苦与涩然。
“也许我真的不如元吉那样爱你!”淡淡的兰花香气飘进鼻端,可他却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了。
元吉爱她,深到刻骨,可为什么她会选了如此暴躁不懂珍惜的自己呢?仅仅是那从一而终的思想吗?不,绝对不是!他的盈儿并不是受着如此的思想长大的,在她心里爱才比贞洁重要多了,否则她不会那样给自己找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子。
那么,她只是太爱自己了么?就好像元吉对她的那份一样,毫无道理可言?
微挑的唇梢,像是隐着一份淡淡的自嘲,他轻笑着,便将双臂收的更紧,仿佛害怕那股香气会随风四溢。
第五卷 盛事贞观 母仪天下 第六章 相依1
感觉到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辛盈便就有些无奈的浅润开了笑店。
这么多年,她真是太了解他如此动作的心理了。只要在他不安或是害怕的时候,他就总是会这样将她固得越来越紧,紧到几乎就要掐断她的呼吸一般。
摇了摇头,她将手覆上了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掌之上,便清和细语着,“你放心,我不会消失的。”
半晌,他不接话,像是有些无赖的将她搂得更紧。
很多时候他真的像个孩子,甚至比孩子还更会耍无赖。所以她就也是不语,任由他那样紧紧的圈着自己不撒手。因为她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怕是比他这多年的征战加起来都要劳心费神,他确实是太累了!
可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解决的不是吗?
“世民?”她清幽的一声,尽量的浅淡着音色,“你说郭玉容,究竟应该如何处置呢?”
“随便你,那又不是我的事情!”李世民微闭着眼,倒是干脆的把问题给推了出去。反正三弟是把那对母女交给了她的不是吗?又关他bBS 。jOoyOO·n E t李世民何干?如今他连自己的这些事情都已经够他忙上好一阵子的了,他还哪里有空去管那什么郭玉容。
辛盈见他如此,自也无奈。
“你说,能让她入族谱、让那个孩子认祖归宗吗?”她蹙眉凝思着。
或者是因为这郭玉容跟自己实在是太过相像了,又或者是由于对她存有内疚的缘故,她就总是有一种想要给她真是名分让她现于人前的念头。而且元吉肯定是希望自己能设法将她们母女安置妥当的,而安置妥当的最好途径便是让父皇承认有这样一个女子的存在,可是……
猛然间灵光一现,她眼中一道亮光便就一闪而过,“世民,不如……”
“不行!”李世民沉稳的一声,更是冷淡了眸间的光线望她,“你是把我当成什么了?什么没法解决了你就往我这里塞,我真的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丈夫!”
“我不过是……”她说了一半,抬首望见他眼中那冷然的一道清光、就只得将那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算了,当我胡思乱想好了。”
“你可不是在胡思乱想,你这是在辜负元吉的一片苦心知道么?”李世民无奈一叹,就垂首看她,见她满眼疑惑的光泽,顿就扯开了浅薄的笑,手指抚上了她的眉眼,“难道你不懂元吉为什么要将她藏才外头么?你不知道他看上一个就会带进齐王府纳为妾氏的吗?可是独独这郭玉容他却一直都掩人耳目,这其中的原委,聪慧如你能不明白吗?”
蓦然的一震,辛盈便就低下了脸去。
是啊,郭玉容简直就是自己的影子,若是他真的将她带入王府给其名分宠爱有加,那么这天下之人都会四处传谣说是齐王殿下独宠着一个长相犹似秦王妃的女子。如此一来,她辛盈要何以言对?又让世民、要怎样出去面对那些朝臣与部将……
元吉啊,你倒是还清了,可是你留下给我的这一切,又要让我该如何去承受呢?你让别人以为你为情而死是多么的高尚,事实上,你才是最为自私的一个。你只想着要让自己好受,你何曾想过为了橘園黃橘子你的这份所谓深挚的情感,又有多少人要因此而毁尽人生的一切么?
为什么你不能学学无名?为什么,你就不能带着一个深爱你的女子从此隐匿乡间么?
还是,你对那唾手可得的江山也觊觎已久了呢?只是在以着爱我的名义来实施这一切呢?
看着怀中妻子愈加凝鬃的眉心,李世民自就知道是该转移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的,遂而一松手,他便站起了身来,伸手卸那身上的铠甲。
辛盈见状,果就跟随着站了起来,去那一旁的衣柜之中取出一套轻便的短装替他更换。
整着金丝镶绣的襟口,她似乎就已经可以看见他满身华贵威严的天子装扮。
那一天,已在眼前。
她害怕了多少年,仿徨了多少年,恐惧了多少年,可终究、一切都还是躲不过上天的安排来到了她的眼前。
李唐太宗皇帝,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温度的男人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而他、竟是自己的丈夫。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想着这一切或者只是一个梦,等她一觉醒来便一切都恢复如常了。可这个梦,为何竟是这样难断呢?
微闭了眼,她深深吸气,想要感受一下他身上那熟悉的淡淡香味。也或者,这一睁眼,面前的男人便会随着那优雅的檀香味消失不见……
“怎么了?”耳边温润的声音,伴着脸上手指轻柔的抚触,都像是在刻意的提醒着她这一切的真实存在而不虚无。
再次深吸口气、仿佛是攒足了气力与勇气,慢慢睁眼。
一切如常,仍是他魅惑的笑颜,仍是那一双深若幽潭的的眼,仍是那熟悉深刻的轮廓……
望着这一切,她知道,这个梦,是不会这样轻易就醒了。
突然间心中一阵不安,她一伸手,双臂就紧紧的锁住了他的腰身,仿佛刚才的他一般、牢牢圈紧不愿松手。
李世民似是有些无奈,微扬的眉梢又像是浅带了一份欣然的自得,一笑,他便伸手将她搂住,“好了,我不走,今天上午都不会离开了。”
她仍旧闭眼不语。他摇摇头,便低下脸去,“陪我躺一会儿好吗?”
静静倚在他的胸前,辛盈的心,却仍是有些惶恐,一手揪住他的衣襟,一手便在拨弄着他指上那个银亮的圆环。
或者这样的日子已是不多了。
虽然这座天策府留给她的除了幸福与甜蜜之外还有深切的哀伤,但或者就是那些哀伤才会让她如此的不舍吧?这里的他们虽有误解与争吵,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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