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那就多谢公子了,还有一件事——”算了,现下走一步是一步,先等一切妥当了,再来想想怎么脱身。
“姑娘欲知何事?”宇文怀燕好脾气地问。
狱宁儿讽刺一笑,扯扯自己身上薄透的白色里衣,“既然是上宾,是不是该为我准备一套上宾的衣裳?”
“那是自然,到了下个城镇,自会为姑娘打点好一切。”宇文怀燕点点头,明知不该笑,但却忍不住满腔笑意,觉得这位狱姑娘真是有趣极了。
狱宁儿没好气地撇开头,看向窗外。车内一阵沉默,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又道:“尚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没别的意思,只是晚上她要扎草人诅咒他!
“在下复姓宇文,名怀燕。”
望着窗外的娇躯僵凝了下,她缓缓回过头,看着对方那双饱含笑意的温润俊眸,眼底一片错愕。
宇文?宇文怀燕?
“天权城……天权城主?”讷讷看着他,狱宁儿整个人都傻了,虽早猜想到他身分不凡,但没想到采花贼竟是一城之主。
宇文怀燕对上她微愕的目光,绽放一抹如煦日般耀眼灿烂的笑容,微微拱手。“正是在下。”
“你……”狱宁儿顿时整张脸都拉长了。
该死的,她到底蹚入什么浑水?
晚上她一定要做草人,拿针戳死他!
驰州与枢州交界的城镇上,热闹的街道,喧嚷的人群,往来商队络绎不绝,大街上满是摊贩充满活力的吆喝声。
可城镇最出名的酒楼,此时正是用餐时刻,平常肯定嘈杂喧闹,但今日却安静得诡异。
明明一楼坐满了人,还有些人排在外头等着进来吃饭,真正怪异之处,在二楼。
二楼本是有些家底的贵客才能坐的,但平时二楼也挤满了人,如今二楼却禁止客人上楼,这情况搞得一楼的客官每个都交头接耳,不懂楼上现在是在演那出戏?
不一会,就见一名店小二匆匆忙忙从外头走到掌柜旁边低语几句,掌柜立刻看向酒楼门口,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移过去,一见来人,掌柜机伶地从柜后走出来迎向前去。
就见三、四名腰间系着长刀的绿衣大汉,走进酒楼后排成两列,接着一名穿着墨色衣衫的俊朗男子率先走进酒楼,颀长身子一侧,手背搭上另一只白嫩如玉的柔荑,男子挽着一名美若天仙的白衣姑娘进门。
那女子微微抬首,唇畔噙着笑,霎时,酒楼中不论男女,都为她这美人一笑而倒吸了口气,眼睛全瞪得又圆又大,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美人,让他们震撼无比。
就连掌柜都用一双惊艳的眼眸直瞪着人家,久久回不过神,直到墨衣公子不悦地拧起眉轻哼一声,掌柜才回了神,急忙鞠躬哈腰。
“公子请,小人已在二楼备妥雅座,请公子、小姐随小人上楼。”掌柜吓得额上布满汗水,脸色又惊又慌。
明眼人一看,就知眼前这对璧人身分尊贵,就连掌柜都吓成这副德行,也难怪二楼全部净空,看来就是为了留给这位公子。
俊朗男子挽着美人跟随掌柜后头,身后尚跟着七、八名剽悍的汉子,以守护之姿护着这对俪人一同上楼。
等这群人全上去了,一楼屏息许久的众人才松了口气,一瞬间,整个大厅开始嗡嗡响着,热烈讨论方才出现的那对璧人。
宇文怀燕果然实践他的诺言,让她享受上宾般的款待,身上穿的是最昂贵的斜纹锦织布,脚下踩的是最柔软的绣花翘头鞋,头上戴的是最别致的银丝流簪,只是这些都没办法消去她心里的不平。
她总觉得自己只能像个娃娃似的任人摆布,这种被动的情势,让她不悦,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怕一开口就坏了自己的名声,她肯定揪起宇文怀燕的领子,臭骂他几句。
第2章(2)
狱宁儿柳步轻摇,一路来到二楼最里头的雅座,雅座四周竹帘早已放下,外头也站着八名高壮男子,透过烛光,隐约中能瞧见竹帘内似乎有人。
是谁?
她柳眉一挑,红唇微讽地抿起笑,水灵美眸睨着身旁高大的男人。
“还以为城主是为了给我赔罪才摆出这样的阵仗,原来是另有目的。”她还想这男人绑人还这么招摇,原来这酒宴另有目的,她也许只是他计划中的一只棋子罢了。
想到这,她怏怏不快,一种被利用的不悦感油然而生。
“宁儿姑娘,你多虑了。”宇文怀燕笑着掀开竹帘,扶着她一起走入帘后。
竹帘一掀,原本酒楼的桌椅早都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厚实的黄梨花木桌,和散发淡淡香气的檀木椅,椅上还放着柔软靠垫,桌上早摆满各种佳肴。
一名男子噙着笑意坐在椅上笑望着他们,男子剑眉凤目,亦是仪表堂堂,看到宇文怀燕时,眸里先是闪过一丝欣喜,再看到他身旁的狱宁儿,凤目微眯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漾满笑意。
“还以为你要失约了呢,原来是佳人相伴,坐吧,菜都要凉了。”
等到两人都落坐,宇文怀燕才笑道:“绍兄说笑了,这位……是狱宁儿姑娘,是我从驰州请来的贵客。”
“驰州?”绍雪竹了然于胸,笑着点头,“先用饭吧,狱姑娘怕是饿坏了。”
狱宁儿没打算和他们客套,不客气地拿起碗筷,就这么吃喝起来。反正她只是个棋子,现在看来没她的事,她也不想费心交谈。
“有打算在此停留几天吗?”绍雪竹执壶为宇文怀燕倒了一杯酒问。
他是少数知道宇文怀燕正在办什么事的人,也是宇文怀燕的密友之一。
“不。”宇文怀燕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正低头吃饭的美人,“城内事务繁忙,这次就不在枢州作客了。”
绍雪竹自然了解他那一眼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强留,等你过阵子偷了空,咱们兄弟俩再好好聚一聚。”
“没问题。”他笑着允诺。
“希望届时能听到你的好消息。”绍雪竹话中有话,举杯笑看着他。
他也举杯与他碰撞一下,“蒙你金口,一切顺利。”
两人相视一笑,仰头举杯饮尽。
狱宁儿嘴里嚼着香嫩的鸡丝,静看旁边两个男人谈天论地笑得那么开心,完完全全忽略了她,心里颇不是滋味,坏心眼一起,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在宇文怀燕臂膀上点了两下。
“宁儿姑娘?”宇文怀燕一顿,偏头看着她。
她甜甜一笑,指着桌上那盘鲜红的龙井炒虾,“我要吃虾。”
他怔愣了下,而后抿唇一笑,顺从美人旨意,举箸为她布菜,将虾子放进她的碗里。
“来,吃虾。”
见状,狱宁儿唇边的笑容更甜美了,反把虾夹在小盘上,再递回给他。
宇文怀燕还摸不着她的意思,就听到她用甜腻的嗓音开口。
“帮我剥虾。”
剥虾?
绍雪竹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位一脸甜美的美人儿。
他有没有听错?方才这位姑娘居然要七星城天权主帮她剥虾?
堂堂一城城主,身分尊贵可说是除了皇上和六城城主之外,无人可以比拟,她一个女人家,居然敢指使城主为她剥虾?!
狱宁儿没理会绍雪竹惊诧的目光,只是笑看着宇文怀燕,眼眸弯弯,柳眉则刻意挑了挑,那份浓浓的挑衅意味,不用说也明白。
宇文怀燕盯着她娇笑的脸庞,她不闪也不躲,只是笑着回视他。
一旁的绍雪竹聪明地不加入这场战争,但一双眼睛也是看着宇文怀燕,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一阵静谥过后,宇文怀燕笑笑地垂眸,目光停在盘中的虾上,好一会儿,放下手中的象牙箸,当真挽袖为她剥去虾壳,然后再夹回她的白瓷小碗里。
她赢了!狱宁儿慢条斯理地夹起虾,这只虾不是普通的虾,她缓缓张嘴吞下,吃进嘴里的,不光是充满茶香的美食,更是胜利的味道,真是好吃极了!
绍雪竹举袖掩去嘴边的笑意,第一次看到宇文怀燕让姑娘这么指使,看来这姑娘不是普通角色。
“我还要吃。”狱宁儿得了寸,当然要进尺。只见她一点也不客气地又夹了好几只虾子放到小盘上,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宇文怀燕。
宇文怀燕没露出半点不悦,相反的,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眸底反而闪过一丝宠溺。这么点小小的胜利,就能见到她如此迷人的笑容,他心甘情愿。
“狱姑娘真是好本事,雪竹认识怀燕近二十年时间,还是第一次瞧他为别人布菜呢。”绍雪竹打趣地笑说。
“绍城主说笑了,宁儿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哪来的好本事。”她扯着假笑回他。
绍雪竹被猜出身份,惊讶起挑起眉,“狱姑娘怎么得知在下是城主?”
“辰曦国里能识得宇文城主之人,应该不多,而公子认识他,两人一副狼狈为奸的模样,再加上谁不知这天枢城城主姓绍,您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狱宁儿依旧一脸假笑。
绍雪竹眨了眨眼,这下可是拿出正眼上上下下打量起她。还以为只是个空有美貌的棋子,没想到不但胆大包天,还牙尖嘴利得很。
“倒茶。”
没再理会绍雪竹,狱宁儿转向宇文怀燕,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他更加颐指气使,要他倒茶。
宇文怀燕对她真诚流露的骄傲模样,暗暗感到有趣又好笑,不在意密友的反应,只是顺着心里的感受,由着她胡来。
这一回,狱宁儿可是大大出了心里那股闷气。看一城之主为她倒茶布菜,那种滋味真让她笑得嘴都快阖不拢了。
深夜,宇文怀燕坐在房里,身前跪着一位穿着夜行服的男子。
“那事情办得如何?”
那黑衣人恭敬地低着头道:“王爷表示会将人安排妥当,欧阳理每日都上四季阁吵着见春主,都被嬷嬷挡在门外,尚不知春主失踪的消息。”
宇文怀燕黑眸半眯,暗自思忖着。
当初欧阳理一心想回驰州当个小县官,先前就觉得奇怪,辰曦国内十六州,为何独选驰州?回到驰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