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震默默看了一眼,手一扬,让他们将冰棺重新给放下。
“谢谢!”
宁敏致谢,顾家父子三人很有默契的绕开一条道。
道路的尽头,是一口棺材,一个孤单而站的孩子,宛如已被世界遗弃,紧紧的抱着照片,表情冷寂。
宁敏一步一步走上去,心在颤。
一个鲜活的生命,成了冰冷的尸体,静静躺进了冷冷的冰棺,一身军装,刺痛着她的眼睛……
记忆仿佛一下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在猎风基地初见,顾晓安静美好,总会望着蓝蓝的天沉思。她眼神总带忧郁,总会对着北方走神。她行动灵敏,狙击水平和她不相上下。
那时,宁敏用满面灿烂的笑容得来了晓晓的友情,用昂扬的激情鼓励晓晓,遇到任何事,绝对不屈服气馁……却也在无意间霸占了她心爱的男人,而晓晓却装作若无其事,笑着送来祝福……
这个苦命的孩子,只为了儿时一点的温暖,而对一个男子倾心多年,为他生养,为他苦,如今,还为他送掉了性命……
这样一份感表何其浓烈,何其悲惨?
宁敏的眼泪簌簌流了下来,打开冰棺,想要扯开那块盖着她脸孔的蕾~丝面纱。
顾惟一步上前阻止,哑着声音道:
“嫂子,别看!”
她的身子,同一时间被佟庭烽给抱住:
“别看!就这样送送吧!”
“我要看!”
宁敏固执的叫,眼窝里有两团眼泪在滚滚欲落,对视着佟庭烽,隐有薄怒。
“别看!”
霍启航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黑衬衣,黑长裤,有护士搀着他,被甩开。他的脸颊上,额头,唇上,脖子上,零零碎碎全是伤痕以淤痕。
一步一步,他走向她,走的很慢,瘸着走,很不平稳,一手吊着,似上了石膏,看上去,很狼狈,很惨淡。
“启航!”
宁敏转头叫了一声,带差点哭音。想到了当初他和她,邀请顾晓和宫乐一起共尽午餐的画面,心痛如割。
她已经很久没和顾晓好好见个面了,以前总觉得长日方长,现在才发觉,人生一辈子,对于有的人来说,真的很短暂。一闭眼,就成了永远。
“别看!”
霍启航把棺面合上,死白的脸孔低垂:
“不好看了!她一定希望你记住她漂亮仙女似的一面。”
“晓晓漂亮仙女似的一面,我会永远记住。但这最后一面我还是要见,不管她死的有多难看。这份血债,我会牢牢记住……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她的脾气就是这样的犟。
下一刻,她挣脱佟庭烽的扶持,重新又将冰棺打开,倾过身,小心翼翼的把丝巾一点一点揭开。
看完那一幕,宁敏泪流如注,整个人往地下软下去。
幸好佟庭烽扶住,她反手抓住丈夫,失声痛哭。
哭声也令顾单泪水唰的一下滚了下来,他突然跪倒在霍启航面前,重重叩了三个头。
“小单,怎么了?”
启航想扶,顾单俯首于地,不肯起。
“我想求您一件事!”
“你说,快起来!”
顾单抬头,看了看她,又望了望不几步之遥的顾震以及两个舅舅,再叩首:
“让妈妈以您妻子的身份下葬!我不要妈妈死后还要受别人指指点点……爸爸……妈妈只爱您一个……姥爷,大舅,四舅,我求你们,把妈妈留在这里。妈妈其实很想成为霍家媳妇的,只是她知道她这辈子不可能如愿,所以她把这一切全都藏在了心里。今天她死了,我求你们让她得偿所愿。”
说完,又重重叩首。
懂事的让人觉得心酸。
这是顾单第一次叫霍启航“爸爸”,他一直不肯叫,今天,在这样一种场合叫出来,却让霍启航痛若心绞。
他一把抱住儿子,哑着声音,吐出一个字:
“好!”
抬头时,他看向脸色发白的顾震,也跪了下去:
“请您成全!”
待续!
顾晓,以霍太之名下葬;屏山老区,惊变突起
7
一
几乎同一时间,那郢出现在七锦园,就在霍启航跪地那一刻,满脸风尘从国外赶来的他来到妻子棺前,听到的是另一个男人对他的岳父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
“她是我的妻子!铄”
他冷冷的重声拒绝瑚。
霍启航无言睇着。
“我妻子的丧事,我会操办,不用任何人操心!”
那郢赤红着眼,狠狠的撂下话,手一扬,带来的那家人就想把冰棺接管过去。
顾震不语,在法律上,这个男人现在还是他女儿的合法丈夫。他的确有这个权力。
“那郢,爱一个人,并不是非得占为己有,成全,有时也是一种爱的厚重的表现。”
佟庭烽有力的说了这么一句。
宁敏走上去,很有默契的应和了一句:“是,今天,你是有权力把你的妻子带走。可你想过死者的愿望没有?她爱的是谁,你应该明白。顾晓生前没有快乐过,如果你想让她在死后都不得安宁,那你就行动吧……”
那郢扶棺哭泣。
2012年9月13日,那郢终于在顾晓生前起草的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也是这一天,七锦园别墅举行了一场特殊的婚礼,具有琼城第一少之称的霍少霍启航娶下了顾家千金顾晓,婚姻部门落实了这样一场婚姻登记,女方签字人为:顾震。证婚人为:那郢。
2012年9月14日,霍家开丧。
三朝丧事,顾单带孝。
霍氏一系亲信,俱吊丧。
顾家以娘家舅礼上香凭吊。
辰氏一系,辰况亲往。
丧礼盛况,空前。
同一天,首相佟庭烽放下繁重工作,携夫人同往。
有记者挖根刨底,终将首相夫人就是前猎风队队长的事爆光了出来。
也有一些媒体发现了宁笙歌和韩婧长像相象这件事,但经过新闻部的介入,对于这件事,媒体并没有着重渲染。
对于前者这个发现,也只是简略的加以报导。
没有人敢拿首相夫人的事,进行大作文章。
尤其是在又一名猎风老队员因为梆架而壮烈牺牲的当口上,肆意评论,那是自寻死路。
至少国内媒体谁都不敢。
一身黑色素裙,一副墨镜,长发束起,宁敏顶着大肚子参加了顾晓的葬礼。
这三天,更名为霍单的顾单,一直没有睡,霍启航也没有。父子俩神情皆疲惫。
下葬日为9月16日,霍单跪在母亲墓前,久久叩首不起。
“晚晚!”
宁敏低低看了看一直依偎在身边的倾晚。
这孩子,目光一直注视着霍单。
自从霍单捐了骨髓给晚晚之后,晚晚对于这位大哥哥,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欢。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特别的爱缠她。总是甜甜的叫单哥哥,把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全给了这个生性落寞的孩子。
之后,大约是因为同在一个医院,霍单经常来看晚晚。
这孩子和晚晚佟麒,虽然差了九岁,可相处起来,很温暖。
霍单把他们当作了弟弟妹妹在疼惜。三孩子很融洽。
那时,霍单常常对着晚晚的笑容发呆。
宁敏曾问:“为什么这么傻看。”
那孩子说:“晚晚笑的真好看。这么甜的笑,我从来没有拥有过。”
那一刻,宁敏几乎落泪。
这一刻呢,她,泪已干,只有痛。
对于小单,她怀满歉意,以及心痛。
“妈妈,单哥哥看上去很伤心!我看着难受!单哥哥没妈妈了,真可怜!”
晚晚小有情绪。
宁敏摸摸女儿阴郁的小脸,鼓励道:
“那你去陪陪单哥哥。”
“好!”
晚晚点了点头:“我想把我的巧克力蛋糕拿去给单哥哥吃……”
她随身有一个背包,包里总会带上一两块独立包装的小蛋糕。
“嗯,去吧!”
晚晚把她心爱的食物取了出去,冲顾单奔了过去,小辫子一跳一跳。
她站在原地看着,看着那个孤单的身影,失了母爱,这孩子生命里的阴霾,要到何时,才能被扫去?
一声叹声,隐没在在风中。
送葬的人,一个个和霍家人,顾家人握手,离去,剩下一片清冷留于陵园里。
这里是琼城最大的陵园,这一角是霍家所独有的陵地,近百年来的霍家先人,皆葬于此,被誉为是墓葬之地的风水宝地。
而不远处有霍家的皇家陵,葬着千余年间二十几位皇帝皇后。
霍家当政,霍氏的皇陵一下安然保存至今,先祖们不曾被挖掘出来当作古文明来加以研究。
这大概也正是霍家子孙一直用尽心思想坐上那个位置的原因之一——力保祖先不受现代文明所扰。
宁敏环望一圈后,又落到了晓晓的墓碑上,死后为其妻,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觉得有点安慰?
她静静的看着,晚晚已走到霍单身边,小心的扯了扯人家的人衣角,探过半个粉嫩的脑袋瞅着面无表情的霍单,把点心奉上,软软的叫着哥哥。
手机彩铃响了起来,是佟庭烽的来电。
她接了。
“葬礼结束了吧!”
男人轻轻的问着。
今天他没有出席。
“嗯!”
“什么时候回家?”
宁敏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我想回一趟屏山老区住几天,平复一下心情!”
“阿宁……你这是在躲我吗?”
他叫了一声,有点响,有点急,然后才叹着说了后半句。
“不是,只是想冷静一下!在顾晓这件事上,我不能说你做错了。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为了我考虑。可是我没办法接受顾晓因为我而受了牵累,死的这么惨。九月,同样是九月……”
她吸了一口气,觉得冷意从脚心冒上来,眼泪似乎又要被勾出来:
“我又送走了一个战友!”
佟庭烽静默了一下,没有多过的安慰,只理智的将一个现状摆到了她面前:
“现在莫臣之还没有抓住,你住到屏山老区,我不放心!”
“你不是说莫臣之受了重伤吗?我想现在他是惊弓之鸟,暂时是不可能出来作乱了……何况,你已经让屏山那边加强了戒备。”
“如果你这么想,那是你对他太不了解……他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总之,在没有把他揪出来之前,我不想你离开达琳特宫,跑到别处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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