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什么话呀!”锦绣气得浑身发冷,“你不要句句夹枪带棒的!”
“怎么?舍不得我说他?还是被我说中了。”
“你……”锦绣气得忍无可忍,顺手给了阿福一巴掌,“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既然和你在一起,就会一心一意对你,我怎么可能还想着别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她哭着说。
阿福看到了锦绣的泪,感到了脸上的酥麻,理智一点点地被拉回,“对不起,我刚才明明看到他抱着你。”
“你只看到他抱着我,为什么不听听我们在说着什么?”锦绣问。
阿福抬眼看着锦绣,“你们、你们在说什么?”
“算了,你想知道吗?如果我真的和他在一起,三更半夜为什么还要来你这里?”锦绣反驳。此时的她双腮含泪,楚楚动人。
阿福抬手捧住了锦绣精致的小脸,锦绣想要别开脸,但却被他制止。
阿福帮她擦去腮边的泪滴,“我不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只要知道你的心在我这里就行了,我刚才因为看到你们抱在一起,才会那样说你。”
锦绣噘着嘴,不去理他。
“还在生我的气?”阿福温柔地问。
锦绣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像是有了魔力,让人轻飘飘的,“嗯。”她答道。
“我送你的娃娃还在身上吗?你说过,我让你生气了,就看看它。”
“娃娃在房里。”
“那就看看我吧,不要生气了。”阿福摇着锦绣的脑袋。
锦绣看着阿福,他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求着别人的原谅。
突然锦绣吻上了阿福的唇。
阿福先是一愣,而后便与她缠绵地吻着。
良久,锦绣轻喘着,头贴在阿福身上,小声说:“以后不许不相信我。”
阿福点头,下巴敲打着锦绣的头。
“你想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吗?”锦绣道。
阿福摇头。
锦绣后退了一步,让自己与阿福面对面,撒娇地说:“不想知道也不行,我就要告诉你,因为这事情很重要。”
“好、好、好,什么事?”阿福问。
锦绣说:“哥哥找我,告诉我一个秘密,原来梦不是我的亲姐姐,爹爹是为了掩人耳目才特地买了个女孩。”
阿福挑眉,鹰般锐利的眼睛闪烁出漂亮的光彩。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梦会知道,哥哥说不是他说的,但我又想不出理由认为爹爹会告诉她。”
“我也不知道。”但,阿福却献宝似的说,“可我知道梦的父亲是谁。”
“谁?”
“张煌。”阿福坚定地说。
锦绣张大了嘴巴,“怎、怎么可能?”
“我查过你们的账本,发现在江南梦出生快满月的时候你爹支出了三十万两银子,而那时张煌也恰恰死了同样大的女儿,却得了三十万两银子,而后他便从蜀中消失了。”阿福道。
“会不会是张煌告诉她的?”锦绣问。
“我不知道,事情总不能瞎猜。”阿福道。
锦绣不依不饶,“你能知道什么呀,就知道出去喝酒,明天一早我就去问梦,让她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福的脸色突然变得惊慌失措,那表情是锦绣从没见到过的。
“阿福,你没事吧?”锦绣拉住他的胳膊问。
阿福并没有理会锦绣,直接冲出了房门。
“阿福,天快亮了,你干什么去呀?”锦绣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阿福突然开口,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快去,叫江枫到梦的房间,梦可能出事了。”
锦绣被吓得停下了脚步,“你……你在说什么?”
“快去,不要问了,记住叫上陶青。”阿福急急地催促道。
见阿福这样紧张,锦绣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便不再多说,转身向陶青的房间跑去。
第十五章
梦的房间并不远,所以阿福很快就到了。
漆黑一片,紧紧关着房门。
阿福本来急匆匆的脚步,却在房门口停下了。
他不敢进去,他突然觉得害怕。
也许,这是他一生之中经历的最可怕的时候。
所以,他不敢前行。
到房门的路,突然变得无比漫长。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味道。
血的味道。
身后传来了更加急促的脚步声。
“别过来!”阿福冲跑来的锦绣喊道。
但锦绣却并没有止住脚步,她依然向江南梦的房间走过去。
直到,江枫从背后抱住了她。
“绣儿,别过去。”江枫近乎绝望地说。
锦绣用力地扳着江枫紧箍的手臂,“让我看看,她总还是我的姐姐。”
江枫松开了手臂。
锦绣快步跑到房门前,伸出去推门的手,有些迟疑。
但她还是把房门打开了。
红色,鲜艳的红色。
白白的墙壁上有,杏黄的被褥上有,就连金丝楠木的柜子上也有。
那红色红得刺眼,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江南梦静静地躺在地上,死了。
她的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如释重负般。
上天或许还是对她恩待有加的,因为,那绝美的脸上并没有见到任何血污。
对于一个死了的人谈恩待,似乎很残酷。
江锦绣,江南梦的“妹妹”,就站在门口,看着这恩待。
阿福走到锦绣面前,抱着她的腰,想扳过她的脸,让她不要再看。
但锦绣倔强地扭过头,直视着地上的人。
她慢慢地走了过去,坐在江南梦的旁边,将江南梦那倾城的头颅枕在自己的腿上。
锦绣轻轻地摸着,轻声喊着:“姐姐,绣儿来了。”说完,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阿福跪在锦绣身边,又一次抱住了她。
锦绣这一次没有挣扎,静静地倚在阿福的身边,自言自语道:“她最爱干净了,为什么让她死还不够,偏要把屋子弄脏呢?”
阿福的身子突然一振,连忙对江枫说:“快,我知道是谁杀了他,是耿仲,抓住他,别让他走。”
“耿伯伯……”江枫有些犹豫。
阿福连忙喊着:“不是,他是张煌,他的手臂上没有伤疤。”
江枫一惊,转身走了。
阿福见江枫走远,便转回头看锦绣,却发现她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你说的是真的吗?”锦绣问。
“杀了人本不会张扬,但弄得血腥满屋,就只有一个原因。”阿福答道。
“什么原因?”锦绣问。
“让一种味道掩盖另一种味道,我刚刚和耿仲喝了酒,屋子里自然有酒气。”阿福答道。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锦绣问。
阿福苦笑,“怎么会是自己的女儿?他若视如己出,又怎会轻易卖与他人?”
“杀人也总会有原因。”锦绣追问。
阿福答道:“他和我同样看到江枫去找你,他已猜出江枫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假扮耿仲,他能全身而退,才会杀人灭口。”
“那耿伯伯呢?”
阿福回答:“或许只有看到真耿仲,才会真相大白。”
锦绣站起身,对阿福说:“我也要去。”
“锦绣……”
“不要说了,我一定要去。”锦绣态度坚决。
“我陪你去。”阿福紧跟着她。
“这只狐狸,我们做什么他都能算得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算。”锦绣恶狠狠地说。
闻言,阿福止住了脚步,“等一下。”他叫住了锦绣,“也许,他在盘算着我们。”
也许你没有见过鬼,但是你的心里也许有鬼。
阿福从来不相信有鬼,所以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捉鬼。
锦绣很希望有鬼,这样她就能看到自己的爹爹。
她很想他。
但是,这两个躲在暗处的人却真的见到了“鬼”。
那鬼,或许是人心里的鬼。
冷风,混着血腥的味道。
江南梦,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轻轻地掩上了门。
要换去一身血衣。
老人们,总会有这么一句话——
装神弄鬼的人,早晚会遇见鬼。
这话,对江南梦似乎很受用。
门突然打开,不是细细微微的吱嘎声,而是一声闷响。
“砰——”
似乎那声音可以震得灵魂都出壳。
江南梦哆嗦了一下,随即机警地回头。
或许之前,她不曾想过这个动作是那么的困难,因为她看到了两双眼睛。
锦绣和阿福。
锦绣的眼睛很茫然,而阿福,依然是事不关己的从容。
“你到死都要顾及到自己的脸。”阿福道。
“可这恰恰提醒了你。”江南梦冷哼。
“试想杀人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极度的恐惧,刀子应是四处乱扎,怎么可能让脸上没有一点伤,甚至是一丝血呢?”阿福步步为营。
“没错,所以你在等我。”江南梦轻笑。
阿福突然发现这女人的笑可以让任何男人臣服。
“一切都是你和张煌干的?”锦绣问,那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江南梦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是不是?”锦绣又问。
回答她的依然是冷凝的空气。
但那空气很热,热得像火,像是要燃烧屋里的一切。
冬日,清冷。
一股怒火。
“张煌已经走了?”阿福问。
江南梦点头。
阿福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也许并不值得?”
“我知道。”江南梦低下了头。
“同是父女,生与养就那么重要吗?”阿福轻声说。随即,他拉了拉锦绣的衣袖,“我们走,抓住张煌才是主要的。”
锦绣没有动,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她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江南梦。其实,她什么也没看见。
江南梦低着头,没有看向锦绣。
那么需要怎样的勇气呢?江南梦并不知道,所以她低垂眼睑。
“畜生!”锦绣转身走了。
江南梦无言地瘫软在地。
生与养,难道就那么重要吗?
她也在想。
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