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高傲地抬起下巴,“姑娘我今天高兴,不行吗?”
丁百柔撇撇嘴,看在冰淇淋的份上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
两人一向话不投机,此种相处模式看在宋海茗眼中已是见怪不怪了。
心细的海茗这时也注意到小冬额头上的瘀伤了。她关心地道:“冬,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听到海茗的询问,丁百柔也好奇地瞥了小冬一眼。
小冬则是摊摊手,顺手抄起桌面上的零食,不甚在意地耸肩道:“没什么啦!今早不小心被一头猪撞到,如此而已。”
海茗还是不放心地再追问:“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很痛吧!要不要我帮你揉揉、擦擦药?”
小冬还未来得及回答,丁百柔立即抢白道:“安啦!小冬壮得跟头牛似的,死不了的!”
这个死女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损她的机会。看在今天姑娘我领薪水高兴的份上就饶你一次!小冬塞了一块豆干进入嘴里,不想与丁百柔一般见识。
不过,丁百柔说的也是实话,小冬瘦归瘦,从小到大她可是健康宝宝一个,她总认为穷人是没有资格生病的。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撞你的?”末海茗似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打算。
“不知道。”小冬再塞了一块豆干到嘴里。“那种没知识又没常识的人知道他的名字干什么!”
一旁的丁百柔忍不住又插嘴道:“那肯定不是帅哥,否则你一定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又不是花痴,他长得帅不帅干我屁事!”她言下之意,似乎意有所指、拐弯骂人。
丁百柔焉有听不出之理,她立刻反击:“当然有关系!像你这么粗鲁又没气质,就算你在帅哥面前晃上一百次,大概也不会有人记得你!”
她的揶揄把小冬斗嘴的兴致给勾了出来,小冬立刻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就是有你这种没大脑的大花痴在背后盲目崇拜,那些自以为是的无聊男子才会这样嚣张。”不知怎么的,脑中闪过今早那张跋扈的脸,她的口气不自觉地加重。
“这是你偏激,爱美是人的本性,欣赏美的事物有什么不对?”
“像你这么滥情,跟花痴有什么不同?”
“你……你干嘛涉及人身攻击?”丁百柔动了气,她放下冰淇淋,指着小冬的鼻子质问。
“我只不过把事实讲出来而已。”
“赵——小——冬!”丁百柔站起来大吼了一声。
“干嘛?我又没耳聋,吼那么大声做什么!”小冬连眼都懒得抬,无视于她的怒气。
她一向对丁百柔的行径有诸多不满,尤其对于她盲目迷恋帅哥一事更是不以为然。平日她忙于打工,对她的“病态”行为,一向眼不见为净,两人很有默契,从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丁百柔不来惹她,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看着两人逐渐升高的火气,宋海茗不假思索地横在两人中间,锁着眉看着两人,“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吵架?斗斗嘴也就算了,不要把场面弄得这么僵嘛!”好个宋海茗,连骂人的声调都是这么优雅。
“谁爱跟她吵!海茗,你评评理,她怎么可以那样说人家?”丁百柔泫然欲泣地拉着宋海茗的衣袖,眼泪已然在眼眶中打转。
又来了!小冬不耐烦地翻翻白眼。每次丁百柔说不过她便来这一招。她实在不懂,为何男孩子都喜欢吃这一套,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不嫌烦吗?
最夸张的是,丁百柔与宋海茗竟同被选为外文系最有气质的两朵花,真是……。宋海茗倒还颇名副其实,但丁百柔……她那个样子压根儿与气质两个字划不上等号。最有气质的花?笑死人了!她严重怀疑外文系那些娘娘腔的家伙是不是全患了青光眼?
赵小冬正想开口再反击时,宋海茗乞求的目光让她闷闷地把话给吞了回去。
海茗知道小冬一向就看不惯丁百柔的交友情形,而以她那种不知道“输”字怎么写的个性,丁百柔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再说下去,情况铁定更糟。
还好小冬颇识时务,为免让海茗难做,她故意举起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不早了,不早了,我看还是睡觉去,免得让眼泪给淹死。”
见她离开,丁百柔哭得更委屈了。她泪眼婆娑地擦着眼泪,望着海茗道:“我真的有如小冬所说的那样不堪吗?”
宋海茗叹了口气,别人的行为她不便评论,毕竟一个人的价值观不是别人的主观意识可以衡量的,冬冬实在不应该擅自批评。她柔声安慰道:“你别太多心,冬她也没有恶意,气头上讲的话你不要认真。”
丁百柔动作夸张地擤擤鼻涕,泄愤似地把卫生纸用力丢向垃圾桶,边骂道:“死小冬,臭小冬,自己缺点一大堆不好好检讨,还敢说别人!”
宋海茗见状,微笑地拍拍她的肩头。“别气了!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到学校,早点睡吧!”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丁百柔嫌恶地指指散落桌面的那些已开、半开及未开的零食。
“我来整理就好,你去睡吧!”
“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嘴巴虽然如此说,但她却一副理所当然地转身,留下凌乱的桌面回房间,在经过小冬房门时还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
听到丁百柔的脚步声经过房门口后,小冬立刻开门,往正跪坐在地上、默默收拾满桌凌乱的宋海茗走近。
在距海茗约有一步宽的距离时,小冬双手抱胸站定,“我就知道最后这些东西一定又由你来收拾!”她顿了顿。“干嘛要这样姑息她?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被姑息久了,就会成奸啦!”
海茗朝她微微一笑表示无所谓,又低头继续收拾。她知道小冬的责备虽严厉,但严厉的背后藏着一颗颇为细腻的心。
果然,小冬一脚踢过垃圾桶,不甘不愿地帮着海茗把桌面的垃圾用力扫进垃圾桶,气愤地道:“每次都这样,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算什么!”越想越火大,丢垃圾的手不自主地加重了力道。
“冬,别这样,是我叫她先去睡的。”宋海茗柔声道。
小冬冶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看着小冬不能认同的脸,末海茗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
记得以前念高中的时候,她被同学推举为班长,但美其名为班长,事实上,简直就是班上好人好事总代表,任何烦人的差事,全落到她身上。两人自高二起虽不再同班,但一向冷眼旁观的小冬,对于她无条件的付出颇不以为然。虽如此,但每当她忙得焦头烂额时,小冬总会假借各种名义适时地伸出援手。
她这种与众不同的关心方式,宋海茗一直默默放在心里,因为她知道小冬一向讨厌别人婆婆妈妈,在她面前言谢只会令她不耐烦。
有了赵小冬的帮忙,桌面一下子便已清洁溜溜。
小冬抹抹汗打算回房间洗澡睡大觉,而海茗在她转身前喊住了她:“冬,真的谢谢你!”说完便越过她,趁小冬还没有任何反应前,溜进房间里。
甫开学,一切尚未步上轨道。
小冬利用初开学的空档,找了两份家教,时间分别排在周一、周二、周四与周五晚上六点半至八点半。而每天早晨除了固定送报纸外,周六与周日晚上则在一家西餐厅做Part…Time。
她这种不浪费一分一秒的赚钱方式,看在丁百柔眼里,相当不以为然,故时常有意无意地出言讽刺。
小冬也不以为意,反正还是那句老话,有钱赚就好,丁百柔又不是她的谁,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海茗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深怕小冬单薄的身子吃不消。虽然她不清楚小冬拼命攒钱的目的,但她知道小冬心中一定怀抱着一个理想,而这个理想需要大量的金钱才能达成。
她曾不只一次想试探小冬心中之秘密,但小冬的口风守得死紧,不论她怎么旁敲侧击,都徒劳无功。
其实海茗的猜测一点也不错,小冬心中的确有个理想,这也是她心中最大的秘密,从来末对人讲过的秘密。
小冬的父亲赵建国是一名退役军人,四十好几才经人介绍娶了小冬的妈。由于她妈嫁给赵建国时才不过二十出头,在生下小冬后不到半年,便以吃不了苦为由,拿走了赵建国赖以为生的退休金,抛下了尚在襁褓中的赵小冬离去。虽然小冬的妈抛夫弃女,但厚道的赵建国不但不怨她,反而还以她的名字来为小冬命名。
由于赵建国是一名退役军人,所以没有一技之长。为了养活稚龄的幼儿,他白天除了在一家工厂担任警卫外,晚上还得背着小冬四处打零工赚钱,日子辛苦自不在话下。曾经有人建议赵建国不如再续弦,小冬也好有人照料,毕竟一个大男人要照顾一个小婴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有了前车之鉴,赵建国说什么也不肯再娶,除了一朝被蛇咬的心理作祟之外,听多了继母虐待前妻孩子的情事,他也怕小冬将来受委屈。
赵家的生活一直到小冬上了高中后才渐渐改善。由于她的成绩好,年年可拿奖学金之外,她也申请住校,而赵父则搬进工厂的单身宿舍。少了一笔房屋租金支出,生活才得以有喘息的机会。而在小冬的坚持下,赵建国辞去了多份兼差的工作,专司警卫一职。
多年的租赁生涯,小冬知道父亲一直有个心愿,他想要有一间真正属于父女俩的房子。为了帮父亲在有生之年达成心愿,她把握住每一个打工机会,省钱攒钱,希望让父亲能够了却心愿。
有了这个信念在背后支持,她忙得十分起劲。她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怎么说她,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攒到钱,任何闲话她都可以一笑置之。
这天,小冬与海茗约好一同午餐。
由于近日她忙着打工,海茗又忙着社团迎新的事,因此,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实际碰面谈心的机会并不多。
约好在中餐部门口碰头。小冬先到,等了一会儿,才见海茗气喘吁吁的跑来。
“冬冬,不好意思,社团临时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