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浓从彭乐达手中将那枝林奈花倒垂小银簪,不以为然的笑道,“好了,我都听明白了,唉,我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再不回去姨祖母可要找我了,”说罢她冲彭乐达一福,提裙出了芊丝亭。
“哎,你就这么走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你?”从头至尾,彭乐达都没有从云浓嘴里得到一句磁实话,“难道还要我下跪求婚?”
“你把你自己的事情撕掳干净了,下面咱们再谈,”云浓晃晃手里的发簪,随手将它扔到桃花树下,“我可是官宦人家的姑娘,是你说娶就能娶的?”如果慧安长公主听了这些还执迷不悟,她能为她做的,也只有帮她清理清理长兴侯府了。
“二姑娘,您怎么,长公主和师太都听见,”虹霓看到云浓过来,气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若不是记得自己已经是云浓的丫鬟了,她当时就过去将亭中那两个有说有笑的人搅散了,“师太的脾气您不知道,最恨-”
跟彭乐达周旋了那么久,云浓也有些累了,她摆摆手,“师太的脾气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也不怕我跟长兴侯的话被她听见,不过你肯提醒我,我要谢谢你,但你既然跟了我,我不求你忠于我,但希望你相信我。”
云浓也是在赌,她赌的是染尘师太跟自己一样,早就对这桩婚事看不下去,会顺势而为劝慧安长公主休了彭乐达,永安有没有休了驸马的公主云浓不知道,但历史上这样的公主应该是有的,同时她也是想给彭乐达一点教训,这样的渣男不出手教训一下,真真是天理不容了。
“我扶你过去坐坐,”见彭乐达走远了,染尘师太才道,“这里也没有别人,若是想哭,你只管哭出来就是。”
“臣去找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过来,”秦翰心里已经将云浓从头到脚凌迟了一遍,这丫头怎么哪里都有她呢?而且还敢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跟彭乐达私会?跟彭乐达,一想到彭乐达的花名,秦翰又将云浓暗骂了一通,真真是瞎了狗眼了。
“应淳别去,不要找她们,”慧安长公主强忍着不让自己失声痛哭,她颓然倒在染尘师太身上,“我只要静静就好。”
“好了,知道了,咱们找个地方歇一歇,”染尘师太看了一眼垂着头的秦翰,觉得将他搅到这些事里终是不好,“应淳你去跟彭乐达就说长公主累了,让他领着人送客吧,再跟那个云浓说,让她等着我!还有太子那里,你出来的时候长了,想想回去怎么解释,今天的事,最好莫要叫人知道了。”
“是,臣这就去,”秦翰冲染尘师太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秦翰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太子听说染尘师太来了,便叫他过来代他向染尘师太请个安,结果好巧不巧的正赶上下头的人向慧安长公主禀报芊丝亭的事,慧安长公主当时就被气着了,染尘师太却不相信云浓敢跟自己花花样,硬拉了慧安长公主过来,而秦翰,也被她一并叫了同来。
秦翰一出桃林便招手叫过内院附近的小丫鬟,让她去找云浓身边的虹霓,至于外院,想来彭乐达出来了这么久,也不可能一回去就散了宴席。
终于外人都走了,慧安长公主再也支撑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片桃林是新婚时秦翰背着自己督造的,说是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慧安长公主清楚的记得那天他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这么多年,每当自己心灰意冷时,都会情不自禁的走到那里去,回忆他们的幸福时光,告诉自己她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可是今天,彭乐达却在那片属于他们的桃林里,在特地为自己建造的芊丝亭中,跟另外一个女人说娶自己只是为了证明他是天下最优秀的男人,他甚至为娶了自己而远离朝堂而后悔!
彭乐达今天所做的一切,残忍的将慧安长公主九年来为自己造的梦彻底打碎了,慧安长公主宁愿自己今天根本没有到芊丝亭来过,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笑话,而这些年她的隐忍,也只是在宣告她有多么的愚蠢!
“好了,哭也哭过了,现在事实就在眼前,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守着个空落落的公主府度过余生?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待慧安长公主的哭声渐落,染尘师太才柔声道,
“我?姐姐,我一片血心待他,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就因为那些女人更年轻更漂亮?”慧安长公主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他但凡念一点旧情,都不能这么对我啊!”
“哼,什么更年轻更漂亮?不过是欺你太傻,”染尘师太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这男女之间,谁付出的更多,谁就输了,“好了,起来,我带你去梳洗,左右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想收拾一个长兴侯,不过是你抬抬手的事儿?你堂堂当朝长公主,再这样下去,皇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痛快哭过一场,慧安长公主心里也舒服了许多,又听到染尘师太提到皇家,想想自己的兄长,心里也难掩愧疚,“这些年叫皇兄为了我伤神了。”
“你也知道?不过他就你这么个亲人了,为你操些心也是应该的,”染尘师太见慧安长公主能打起些精神了,略感放心道,“我还是那意思,只要你不心疼,有的是办法收拾彭乐达,只要我一出手,管保他乖乖的守着你。”
以前染尘师太跟她说这个的时候,慧安长公主承认自己心动过,也想着用公主的权利将彭乐达留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她摇摇头,“不必了,我这样就挺好,”强行将他留在身边又如何?不过是反复提醒自己,他娶她,只为了她是永安最尊贵的女人,她的亲哥哥是皇帝。
“你呀,唉,就是太犟,”染尘师太叹了口气,因为本来就不喜欢彭乐达,让她再劝妹妹跟那种臭男人在一起也委实违心了些,“你好好想想吧,左右有皇上,有我,不会叫你吃了亏去。”
见妹妹只是垂首不语,染尘师太又道“我的意思你清楚的很,他无情你不义,再简单不过的事,什么侯不侯的,不过是条狗罢了,他不愿意进你的门,你以后就不许他再进,你这长公主府多少人等着进都进不来呢,至于旁人的眼光,眼睛长在他们身上与我等何干?我要是你,成天想这个想那个,只怕早死多少回了。”
彭乐达不是自恃生意遍天下吗?她就叫他尝尝没银子的滋味。
第73章 七十三质问
自己虽然是皇家公主;但女子出嫁从夫;她就是彭家妇;有些事就算许多人都做过,慧安长公主依然是做不来的,譬如养什么面首,那样她会觉得自己更加不堪;在被自己皇兄养在宫外的染尘师太面前,她怎么说的出口?
“那个云浓,也你不必去苛责她;小姑娘罢了;”慧安长公主换了话题,她没有责怪云浓的意思;这些年彭乐达抬进府里的女人还少么?“被长兴侯哄了去的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一个五品部曹的女儿,值得我费心么?”染尘师太从旁观开始,就没弄明白云浓打的什么主意,若真是看上了彭乐达,她口气也太大了一点儿,而且那个彭乐达好歹也是脂粉堆儿里打滚儿的人物,怎么就对云浓那么的俯首帖耳?
这边云浓可不知道她走之后发生的事,她到澹宁院西花厅时就看到云瑶正乖巧的坐在胡二夫人身边,不时帮她端花递水,比胡二夫人身边的小丫鬟还殷勤,就这还能顾上不时接个话,逗其他几位夫人开心,也算是八面玲珑了。
“过来坐我这儿,省得去碍人的眼,”郭氏看到云浓,向她招了招手,“瞧瞧你那个三妹妹,我们这些做儿媳的都靠边站了。”郭氏也是因着出身的皆有,与席间的太太奶奶们并不如小胡氏那么熟络,她又是个不愿向人低头的,索性自己做到一边喝茶去了,“刚才你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听三姑娘说你跟梁余蓉相交甚好?”郭氏用手肘捣了捣云浓,“小心你那个妹子,要是搁我在家里的时候,早就将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我们家向来将女儿养的娇,”云浓扫了扫努力在诸位夫人面前表现的云瑶,云家儿子们还小,而且功名上的事胡氏又插不上手,在她眼里,为做的就是将几个孙女的价值最大化,长的还有几分姿色的云瑶,自然也要好好利用,怎么会轻易收拾她?就连已经前程尽毁的云裳都舍不得放弃还配合着送到无垢庵去,也算是心得废物利用的真谛了。
云浓正陪着郭氏八卦,就看到虹霓过来,说是染尘师太请她过去。
看来是腾出手来问她了,云浓心中微跳,笑着跟郭氏说了一声,便向胡二夫人那边走去。
云瑶看到云浓过来,还一直冲她冷笑,心就慌了,“姐姐回来啦?梁三小姐呢?没跟你一块过来?”
在人前云浓不想跟云瑶冲突,含笑轻声道,“你也是的,梁三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小姐,你怕成那样子做什么?扭头就跑的,害得我在人家面前帮你解释了半天,你啊,大家初次见面,该有的礼仪一定要有,不然会被人笑的,可记住了?”
云浓的声音不大不小,尽得云裳的精髓,悄悄话说的该听到的都听到了,恰如其分的向大家展示了一个苦心为妹妹失礼描补的好姐姐形像,一旁的夫人们早对殷勤的过了头的云瑶不耐烦了,此时看向云浓的目光都带了赞许。
胡二夫人对云浓的表现也很满意,亲切的笑道,“过来陪我坐着,你觉得莫神针的屏风怎么样?可有心得?”
“神乎其技,孙女万不能及,”云浓的脸上满是神往,要是自己可以弄一扇放屋里就好了,“孙女想着回去找幅小画试一试呢。”
“咱们这样的人家,哪个府里不是养了成群的绣娘?其实依我说,这女红对小女儿家也是另一番修炼罢了,万不可太过沉迷,”一旁与胡二夫人交好的一位夫人笑道,“当心小小年纪就弄坏了眼睛。”
“可听到华夫人的话了?她可是为你好,”胡二夫人拍拍云浓的手又回头向邻座的夫人们夸赞道,“我这个孙女啊最是心灵手巧,别看年纪不大,绣品已经极见心思。”既然云浓已经得了染尘师太的青眼,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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