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若听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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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作茧 第一章:预兆
“宝啊,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这一次你大姑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小伙子,家里是开厂房的,经济条件不错,只是有个两岁的娃,趁着这次国庆放假,你就回来一趟吧。”
莫宝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听着电话里妈妈的话,久久不语。不甘又如何呢,她今年37岁,已经不再年轻,虽然是在一家大公司上班,但十年如一日的做个文秘工作,每个月除了寄给家里两千块钱,还要支付房租费、水费、电费,零零总总加起来,手头余钱连一千都不到。从前的同学很多都攒了钱买房买车带着爸妈四处旅游,只有她,只有她,平常看到好看的衣服都舍不得花钱。同事当着面对你笑眯眯的聊天,背地里不知怎么嘲笑着。
她有些恍惚的想着,什么时候开始,小时候美丽的憧憬变成了如今这残酷冷漠的事实,她没有美丽的外表,没有傲人的身世,只有贫穷、憔悴。每几年一次的同学会上,也渐渐失了她的身影,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好,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自嘲的笑笑,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窝囊,她曾经的年少轻狂被岁月消磨殆尽,只可怜了家中二老,当年又怀上一胎时,母亲问她,要不要有个弟弟或妹妹吗,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生出来就掐死他/她?后来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可她是多么的没出息,令二老老了却不能享清福。
如果当年没有因一时中考失利而放纵自己,如果当年爸爸妈妈又生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如果……
莫宝低着头,走上马路,神情恍惚,忽然,旁边响起刺耳的刹车声,“砰”的一声,身体一阵钝痛,昏暗的夜空在眼前放大,她好像在飞,离天堂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仿佛沉睡了很久很久,莫宝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睡的这般安稳,迷迷糊糊中,她翻了个身,蹭蹭手边的枕头,真的,好软,好舒服……
忽然,脑海中一片血布铺开,似真似幻的剧痛,温热的血液流过眼角的黑痣,流过冰冷的肌肤,是了,她出了车祸!
猛的坐起身,头一阵晕眩,眼前是一间50平米的大房间,房间中摆着上下铺木床10来个,莫宝正坐在最靠里的上铺。房间中除了她,空无一人,门紧紧的关着,门外传来操场上教练的口号声,这一切,陌生中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这样的通铺,记忆中,莫宝只有在五年级的时候住过。
小时候爸爸妈妈很忙,常常在全国各地包工地干活,顾不上她。莫宝一年到头都住在爷爷奶奶家,很少见过他们,可是爷爷不喜欢妈妈,便连带着也讨厌莫宝,加上莫宝小时候很贪玩,天天跟个男孩子一样穿着条开裆裤在太阳底下四处跑,下地头瓜,下水摸鱼,园里摧花,树上掏蛋,几年下来黑的像块碳似的,更难让爷爷喜欢起来。
所以在她15岁那年,爸爸一声令下,将莫宝送到w市封闭式文武学校读书,那时候,住的便是这样的通铺,一个房间,从大学预科班到小学一年级,最多的时候能住20人。
伸出手,又撩开睡裙,眼前是一片健康的有些过了头的古铜色皮肤,干瘪干瘪的四肢,和37岁常常坐办公室变白的她差别太多。使劲捏了自己一把,疼得她直吸气,虽然皮肤黑,但充分运动的她却是黑得水嫩。
猛一抬头,正前方不远处大大的日历表上,红色的大字规规整整的写着一行阿拉伯数字【2003-09-11】!!!
这是……做梦……
莫宝瞪大双眼,双唇颤抖着直直盯视着日历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埋头在枕头里,直到呼吸不过来,脑海一片空白的莫宝还是无法分清,到底现在是梦,还是那个渐渐苍白憔悴年华老去的她是梦?无论是什么时候,那痛,都清晰的仿佛就在眼前。
如果那个懦弱的女人是个梦,莫宝颤抖,真的是好可怕的梦。莫宝从小有些信佛,认为这是上天给她的警示,心情调整过来后,莫宝咂咂嘴,摸摸肚子,好饿~
也许是躺得太久,莫宝感到有些头晕,不由坐起身来,记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今天是星期六,上午教练们联合了几个班围坐在篮球场边来了场比赛。矮小又好动的莫宝被安排在了最前方,当篮球撞上篮板,又反弹冲向她时,饶是莫宝再灵活、敏捷,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球狠狠的撞上莫宝的鼻梁时,莫宝还没有感觉到痛意,只是鼻子滑下两行温热,探手一抹,看着指尖的血色,迟钝的莫宝眨了眨眼,眼一翻,晕了过去。
初二之前的莫宝是十分晕血的,想起自己不是痛晕过去,而是晕血晕过去,莫宝臊的没脸出现在大家面前,中午集合吃饭时,耍着性子不肯出去。教练很愧疚,认为都是他的错,便也没有再对她像以往那么严格。
随着记忆的回归,鼻梁上的痛觉神经似乎也回归了,忍着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莫宝心想,不会塌了吧,虽然就没怎么挺过……
翻出枕头下的小镜子,很是担心的照了照,嗯,还是尖下巴,厚嘴唇,鼻梁的高度也不见有下陷,内双的有些看不出的小眼睛,粗粗的像条虫子的眉毛,哦,对了,还有左眼角那粒黑痣……猛一瞪眼,黑痣怎么变成红痣了?
脑海中又浮现那个被卡车撞飞的女人,血漫过眼角的黑痣,温热的,却灼烧了那颗小小的黑点。是梦吧……又或许不是梦……轻轻抚摸着那粒红痣,莫宝不禁迷茫,如果不是梦,那么这一次回到小时候,是上天给的恩惠么?
眼神一亮,如果是恩赐,那么,即使是突然某一天窒息的醒来,身处惨白病房中,身边时冰冷的仪器,然后发现,所谓的重生,不过是临死前的一场梦,她也决不让自己在梦中依旧那么庸碌一生!
想通之后,摸着血痣的莫宝高兴的眉角飞扬,以前还是黑痣的时候,由于靠左眼角太近,总是被认为是眼屎,这下好了,成了真正的美人痣了。
现在的莫宝还小,15岁,在20世纪,的确是个不大的年纪。现在开始,没事时,不再出门疯跑,训练时,擦上护肤品防晒霜,既然前世的自己17岁开始意识到保养,还能够养白,那么现在还是小小的她,养白皮肤应该是一件不难的事儿吧?
又摸了摸血痣,忽然,眼前一恍惚,莫宝使劲闭上眼,再一睁开,诧异的眨眨眼,赶紧又闭上眼。揉了好一会儿,再睁开,却发现还是一片似乎能挤出油来的黑土地……
莫宝赤着脚,站在松软略带潮湿的黑土地上,有些反应不过来,机械的转过头,黑土地大概有3亩左右,中心种着一棵巨大的树,树枝叶繁茂,色泽浓绿,树上结了寥寥几个樱桃大小的白色果子。
第一卷:作茧 第二章:前世种种
又摸了摸血痣,忽然,眼前一恍惚,莫宝使劲闭上眼,再一睁开,诧异的眨眨眼,赶紧又闭上眼。揉了好一会儿,再睁开,却发现还是一片似乎能挤出油来的黑土地……
莫宝赤着脚,站在松软略带潮湿的黑土地上,有些反应不过来,机械的转过头,黑土地大概有3亩左右,中心种着一棵巨大的树,树枝叶繁茂,色泽浓绿,树上结了寥寥几个樱桃大小的白色果子。
黑土地外围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小路的一头有一条小溪,小溪的源头埋在白雾之中,流动的溪水在离白雾10几米处贯穿了一个小湖,又远远流向远方,再一次埋入与小溪源头处白雾相对的一面。小路分了一条岔路,直指一座小竹篓,竹楼很是精致,在这炎热的夏季,给人带来迎面清凉的错觉。
这是……梦中梦?莫宝眨眨眼,如今,她已分不清什么时候是梦,什么时候是现实。如老一辈的人常说,人在死之前,像放老式电影,常常会回忆自己的过去。莫宝的过去就像是没了电的收音机,卡在了这个年龄段,不上,不下。仿佛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明明不想哭,却痛得泪湿了脸颊。
啊,又做梦了,一个开了大玩笑的梦……咬着唇,跌坐在地上,莫宝恨恨的用食指狠戳松软的土壤,如果是倒带从前的一个梦,梦中不应该出现这个场景。在她的记忆中,即使是老家那个穷乡僻壤之地,也没有这样的湖,那般精致的竹楼。
老家的土地松软,却有些干燥,不如这个梦境中的土地,沉郁的似乎能够流出油来。莫宝陷入了梦境中,无法脱离。曾有那么一刻,她想到了办公室对面的年轻姑娘天天念叨的随身流小说,甚至疯狂的想着,既然是梦,为什么不可以是随身空间,若是随身空间……若是……
可是,对于唯物主义无神论的莫宝而言,要让现实自私的她相信这种东西,她宁愿接受已经死去的消息。不是不怕死的,她很害怕,害怕死后的地方到处是黑暗,没有人记得这个世上曾经有过一个她,没有人会想起她,在无声的世界里,一个人孤独的落在某处,无人理会。
然而,相信有重生,相信随身空间,这是对莫宝上辈子那可悲的一生最大的讽刺。多么天真的想法呐,如果这些真的存在,莫宝上辈子为了每个月200块的全勤奖与主管争得面红耳赤是为了什么?为了节省下几毛钱的电话费,常常给朋友打电话时嘟两声挂掉让对方打回来,时间一久,朋友们渐渐和她疏远,这又是为什么?
莫宝知道,自己这是又一次钻入牛角尖了,她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死死的环着自己,试图让冰冷的血液温暖起来。这不是重生,这不是随身空间,那么,上辈子的那些,就不会显得那么可笑了,那么,自己也就不会显得那么卑微了,是么?
“呜……”莫宝紧咬着下唇,如受伤的小兽呜咽着,真的好害怕,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
难道是因为当初犯下的那个错么?
她没有想过会是那样的结果,她没有想让他死的,她也爱着那个男人,甚至在他死后爱的更疯狂,那么多年,她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之时,常常看到他面无表情,空洞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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