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爹从怀里取出一片金叶子,上头还刻了个“叶”字,他将金叶子放入秦琯儿手中。
秦琯儿看了眼掌中的金叶子,大力的摇着头,眼中噙着泪水。不!
她不要这样!爷爷像在交待后事似的,她不要离开爷爷!
“琯儿,不许摇头。听话,你先到飞鹰堡,过不久爷爷就会去找你。”
秦老爹轻拥着她,不舍的摸摸她的头,在心中长叹一声,愿老天保佑这孩子。
骗人,爷爷是骗人的!她知道爷爷这么说全是为了让她先行离开,更知道此一别恐怕难再和爷爷相聚。
不管怎样她都不可能抛下爷爷独自离去,如此一想,她反而放宽了心,反正大不了一死,就如文天祥所说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眼前的秦琯儿虽然粗布简衣,却有种尊贵的气质,泛着泪光的水瞳,更显得清澈明亮。这丫头的神色太平静了!秦老爹摇摇头,不能再拖下去了。
“快走!”
秦琯儿轻应一声,却未有任何动静。
秦老爹忧急的喊叫着:“快走!听到没?”
“您走,我才走!”秦琯儿不为所动的抬高脸,直视着秦老爹。
“你们谁也别想走!”
声音一落,四个黑衣蒙面人也飞身而至,纷纷持剑围住秦老爹。
为首的人干笑几声,“秦叶,好久不见了。”
秦叶?
秦琯儿看看手中的金叶子,再瞧瞧爷爷。
秦老爹拉着秦琯儿的手,重重的握了一下,低声道:“找机会逃。”
随即出手攻向为首的黑衣人。
秦琯儿在一旁心急如焚,心想:四个打一个,真不要脸!忽然,她听到为首那个人说:“别杀了他,得逼问出那个女娃的下落。”
那个女娃?这……她原以为这些黑衣人是吴英才派来的,看样子似乎不是,应是另一批人……秦老爹以一敌四,初时尚能应付,但时间一久恐会体力不支,黑衣人似乎对他颇为忌惮,因此打算以拖延战术来应战。
秦老爹频频暗示秦琯儿逃跑,秦琯儿见状,心想爷爷暂时应该没危险,于是决定先去找救兵。
她才正想离开,一名黑衣人忽然大喊:“别让那小子跑了!”接着一把长剑向她挥过来,她向后跟舱了几步,那黑衣人紧跟着再补上一剑,长剑正要落到她胸前时,却被一支长烟杆挡开了。
是爷爷!
接着,她的头顶被重重的敲了一记。
“叫你跑你不跑,现在可跑不了了吧!笨啦!”
痛哟!秦琯儿抚着头,扁扁嘴,“人家压根就没想丢下您嘛!”
秦老爹以寡击众,还得不时护着秦琯儿,体力渐感不支。忽见一支飞箭趁隙射向秦琯儿,眼看相救不及,只好纵身扑倒她,代她挨了那一箭。
那袖箭笔直射入秦老爹的肩。
“爷爷!”秦琯儿惊慌尖叫,泪流满面的扶着秦老爹。
“不要脸!以多欺少!”秦琯儿含泪怒视黑衣人。
黑衣人停止了攻击,为首那人冷眼望着他们。
爷爷?忽然间他狂笑不己。他刚是故意将飞箭射向那小子,只为试探秦叶。
“秦叶,她就是那个女娃吧?”若非秦叶死命护着她,他还真想不到这小子就是那女娃。将她装为男子真不失为好方法,可惜呀,可惜!
秦老爹挣扎而起,黑衣人见状冷笑道:“一支袖箭或许没什么,但那上面可是抹上了‘天一水’。”
秦老爹一听,脸色骤变。
“天一水”乃是西域天一教的镇教之宝,传说其无色无味,唯有其独门解药方能解其毒性,若无解药,三日后毒性攻心会七孔流血而亡。
“堂堂商大人竟也开始使起毒来了。”那人纵使蒙了面,秦老爹还是认出了他。
“当年的金叶威名赫赫,我等人绝不敢轻敌,为能一举成功,只好出此下策。”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闻言,秦老爹冷哼一声。
“我就好人做到底,直接送你上西天,让你免受毒性攻心之苦。”
说完,长剑即往秦老爹胸口刺去。
啪一声,一颗石子打掉了黑衣人的剑,随后飘下两个身影将他们两人抱起,迅速施展轻功离去。
为首的黑衣人向前追了几步,完全不见任何踪影,他愤愤的握紧长剑大声咆哮。这么多年来的察访,终于在今晚有所斩获,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能以石子打掉他长剑的人功力定不浅,会是谁呢?
大厅内,秦琯儿不安的来回踱着步,一旁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不耐烦的看着“他”。
“你可不可以别走来走去,看得人头都昏了。”
秦琯儿睨了他一眼,嗤哼一声,不理会他又继续来回走动。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怎么还一直走呢?”椅上的青年提高些音量。
“谁要你看!闭上眼就不昏啦!”秦琯儿心里焦虑难安,偏这大个儿还来招惹她。
“你这小子有没有搞错?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虽说射出石子的人不是他,但是把这小子救回来的人可是他耶,瞧他那是什么态度!
“要不然你想怎样?还有别再小子、小子的叫我了,我叫秦琯,不叫小子。”救命恩人?哼!脑海突然闪过一个面孔,怎么又想起那个人?她甩甩头,自己还真多救命恩人啦,她这条命也太坎坷了吧。
椅子上的青年一听也恼了,站起身伸手指向秦琯儿。
“你,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要不是念在他比自己弱小,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我?我怎样?”秦琯儿走向他,抬高头瞪着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体格和对方差上一大截。
“阿飞,你们两人在吵什么?”范离从内室走出来,就瞧见他们两人这么一高一矮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那日范离与任飞辞别了傅堂主欲回飞鹰堡,途中正巧看见秦老爹他们受困,便出手相救。其实会注意到他们,主要是范离当时听到黑衣人喊了一声“秦叶”,那正是他师兄的名字!
当年师兄无故失踪,他寻找多年皆无消息,没想到两人竟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我爷爷怎样?”秦琯儿忙迎上前问道。
“你爷爷?”范离凝视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心想:师兄尚未成亲,哪来这么大的孙子呢?
“对呀,他怎样了?”心急的秦琯儿没注意到范离眼中的疑惑。
“唉!若只是箭伤倒无妨,麻烦的是‘天一水’。
“天一水?”任飞闻言脸色大变。
“我让他服了‘还魂丹’暂时压制毒性,但想解‘天一水’的毒,恐怕得赶回飞鹰堡求助于班大夫。”
“那还等什么,咱们即刻就走。”天啊,这“天一水”究竟是什么水,怎么大伙一听全变了脸?不过现在可不是好奇的时候,得先让爷爷解了毒才是。
“嗯。阿飞,你去准备,要傅堂主连络每个分堂,咱们要沿途换马。
对了,还要一辆马车,师兄伤势太重,只能搭乘马车。“
“师兄?”两人同时发出疑惑。
“没错,他是我师兄,有什么问题咱们路上再说吧。”他也有好些疑惑想问。
他和师兄由师父一手带大,两人从小相依为命,一起练武、一起习字,甚至一同闯江湖,感情亲如兄弟,向来是焦孟不离。
十八年前师父为奸人所害,他和师兄投效闯王营下,原是为了报杀师之仇,谁知那年闯王攻陷京城后,师兄便失去消息。这一晃眼快十八年了,师兄这十八年来都在哪里,为何音讯全无呢?十八年后又多出个孙子,看来关键全在这小子身上。
待任飞一切准备就绪,他们随即动身离去,一路上易车换马、披星戴月,直奔飞鹰堡。
终于,当石碑上“飞鹰堡”三个字落入秦琯儿眼底时,身心俱疲的她笑了笑,接着便不省人事。
秦琯儿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朦胧之中一张笑脸映入她眼底,那是张陌生却和善的脸。
“我……这里是哪里呢?”她茫然的望着那人。那人年约三十五上下,感觉斯文有礼。
“这里是飞鹰堡,你们一路上辛苦了。也难怪你会累倒,这么样赶路一般人都受不住,何况你还是个姑娘家,真难为你了。”他的声音如煦阳般温暖,可是秦琯儿一听却差点没惊跌下床。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我帮你把了脉当然知道你是个姑娘家。你放心,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没来由的,秦琯儿就是信任他,他身上有种令人安定的气息,让人觉得可以相信他。
“你帮我把脉?那么你就是他们所说的班大夫喽?”
“真聪明!没错,我就是那个班大夫。”班大夫眼中满是赞赏。他打从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勇敢的女孩了。
“那么,我爷爷呢?你一定也看过他,帮他把过脉了吧?”秦琯儿忧心之情溢于言表,班大夫安抚的拍拍她,有些欲言又止,似是难以启口。
“你爷爷他……他就在隔壁,咱们过去吧。”班大夫扶起秦琯儿,走向隔壁房。
一进房,秦琯儿急走近床边,床上的秦老爹闭着眼,瘦削憔悴的病容令她心底发酸,她强忍着泪水轻轻握住爷爷的手。
秦老爹缓缓的睁开眼,对着泪水盈眶的秦琯儿扯出个笑容。
“爷爷!”秦琯儿将头埋进秦老爹的胸口,忍着的泪随着那声爷爷滑落面颊。
秦老爹只是轻轻拍抚她的手。
“班大夫,我师兄如何呢?”范离不知何时进来,走近班大夫身旁悄声问道。
“这……”班大夫叹了口气,不知如何说起。
“班大夫,你就直说吧!”秦老爹虚弱的声音中带着坚强。
班大夫环顾众人一眼,这才说道:“天一水原是数种毒性不同的药材混制而成,其毒性多变难捉摸,这也是为何中毒之人必需其独门解药方能解其毒的原因。”班大夫说到这儿,范离等人皆面露忧虑。
“若是中毒之初,我或许能治愈八成,现在毒性已转变,恐怕只有五成的机会。”
“所谓五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