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闭着眼睛继续说：“后面那个老太太肯定又在花坛里偷花……”
高飞回过头，果然见有个穿病号服的老太太正在掐花，东张西望的眼神像个受惊的田鼠。
壁虎：“2号楼3层的那个秃顶的家伙又在拿望远镜乱看……”
高飞转过头来，见2号楼3层果然有个秃顶男人在窗口拿望远镜对着他看，高飞伸手朝他挥了挥，秃顶男人竟也朝他将军般矜持地挥挥手。
壁虎：“那个得胃癌的老女人一般在这个时候又要爬到楼顶闹自杀了，她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其实根本不敢跳……”
高飞一仰头，看到楼顶果然有个老女人在挣扎着被几个医生横着拖了回去。
壁虎：“4楼那个留着牛屎头的女人总是喜欢把洗脚水往楼下泼……”
她话音未落，4楼有间窗户打开了，一盆洗脚水哗得泼下，楼下的人仰头大骂着，梳着发髻的女人拿着塑料盆仓皇地缩回头去，窗户咵地关上。
高飞吃惊得嘴里塞满了饭，怎么也咽不下去了，他用崇敬的目光望着壁虎。
壁虎这才睁开眼睛：“几点了？”
高飞把手腕抬起，壁虎看看他的手表：“嗯，护士长该叫我回去了，她的嗓门比公鸡还尖！”
“赵伶俐！赵伶俐！”护士长在楼道口扯着嗓子冲着这边喊着。
壁虎颇不耐烦地朝她一伸手：“哎！”
高飞：“你叫赵伶俐啊？”
壁虎：“嗯，你还是叫我壁虎吧。”她悲壮而深情地看着高飞，“现在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吧？”
高飞坚定而又伤感地握紧她的肩膀：“壁虎，你放心，我一定会常来看你的！”
病房里，壁虎给高飞展示着一本影集：“这是我爸爸，他的照片我只有这么一张。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妈妈演出的时候拍的。”
高飞看看房间里的手风琴：“这是你妈妈的手风琴吧？”
壁虎：“嗯，外公把琴修好，是想让我原谅他。”
高飞点点头。
壁虎：“当初妈妈要跟爸爸一起出国，外公为了让我妈妈能继承他的产业，撕毁了我妈妈的护照，还把她关了起来。我爸爸走了，我妈留在国内，生下了我，也从此和我外公断绝了父女关系。去年我妈妈死了，外公就把我接到这里。我的病跟妈妈的一样，是遗传的。妈妈临死前叮嘱我，不管外公对我怎么样，都不要搭理他，让他一辈子都在孤独里度过。”
壁虎说得平静而又随意，却让高飞感到不寒而栗。
壁虎：“我妈妈被关起来的时候，把这把琴砸得稀烂，现在老头又给修好了。”
高飞：“那你爸爸现在在那儿？”
壁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爸爸妈妈并没结婚，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我……”
高飞听了，禁不住怜惜地轻抚着她的头发。
“别碰我的头发行吗？”壁虎眼神空洞，声音很轻：“我的头发越来越少了。”
“借肩膀靠一下。”壁虎悄悄凑过来，将头轻轻靠在高飞肩上。高飞一阵心酸，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篮球酒吧的所有人都穿着白色的厨师服和高高的厨师帽，精神抖擞，整齐列队。他们面前的长条桌上摆着一个牌子，写着“篮球酒吧”。
另外一边也是一身厨师打扮的东方集团代表队，个个高大威猛，趾高气扬。
一根引线嘶嘶地燃烧，嘭地一声巨响，一幅巨大的锦旗展开在大家面前，锦旗上写着“运动厨王挑战赛”。
主持人威严地看着双方：“运动厨王挑战赛第一场，由东方集团对篮球酒吧！比赛的主题是牛肉！……开始！”
嘀！计时表开始显示读秒，双方立即开始忙碌起来。
篮球酒吧的制作台上，叶雯取出块牛脊肉，开始熟练地用三角刀剔骨剥肉。阿建在擦菜板上把胡萝卜擦出细丝。
东方集团的几名厨师有条不紊地分别在煮着白葡萄酒、搅拌着肉汁。另有厨师在剥着大头虾的虾壳，把虾壳虾头捣碎，用橄榄油炒。
篮球酒吧的小美把剔好的牛肉用一个小棒子反复敲打。志伟开始熔化黄油，混入调味汁。高飞认真地将一个南瓜雕刻成南瓜车的样子。
东方集团的一个师傅在盛满虾汁的热锅上倒入白葡萄酒，打火机一点，火腾得在锅上熊熊燃起，趁着火势，一个大师傅将火倒在小牛腿上，一阵奇异的香味顿时弥漫到整个赛场，评委们都深吸一口气：“嗯！”
叶雯把平锅放上灶，把捆好的牛肉放进锅里煎，不时翻着牛肉，浇一些色拉油，熟练地舀取锅内的油脂，洒在牛肉上。
叶雯将做好的牛肉放进南瓜车。阿建志伟小美高飞叶雯大声报着自己的菜名“乾坤牛柳！”
东方集团的大师傅也异口同声喊道：“火烧牛魔王！”
两道精美的菜分别摆在评委们面前，评委们一一品尝着。
主持人最后宣布结果：“篮球酒吧的”乾坤牛柳“，最后得分：95分！……东方集团的火烧牛魔王，最后得分，97分！第一轮，东方集团胜出！”
东方集团众厨师和观众高声欢呼。
篮球酒吧的木木等人则是一片惋惜声，而叶雯则扭身离开了。
迪吧2层，邓光明和彭涛风雪新3人在喝酒。邓光明：“你们俩是我们东方巨人夺冠的希望，只有场下成为好朋友，场上才能团结协作，打出漂亮的配合来是吧？……来，你们俩喝一个……”
风雪新和彭涛面对面坐着，似乎都懒得看对方一眼。风雪新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舞池里无数男女随着狂躁的音乐在摇头晃脑，风雪新在人群中穿梭着。
咣！一个盖了餐巾的酒杯撴在吧台上，餐巾撤去，没等杯里的苏打泡沫散去，叶雯端起一饮而尽。
风雪新回头发现了叶雯。叶雯又拿起一瓶苏打水倒进酒杯，盖上餐巾往桌上又是猛地一撴，仰头就喝。
风雪新走过来：“嗨！……一个人来喝酒啊？”
叶雯见是他，一怔，又要了一杯。
风雪新：“高飞呢？为什么没陪着你啊？”
叶雯拿起苏打水倒进酒杯，盖上餐巾，往桌上又是一撴，正要喝，被风雪新拦下：“行了！别喝了！”
叶雯要夺杯子却夺不过他：“你干嘛呀？我要你管！”
风雪新对着服务员：“买单！”
叶雯一听，掏出钱包拍在桌上：“我来！”刚说完，脑袋咣当就栽到了桌上。
风雪新替她买了单，把她的钱包拿起，出于好奇，他打开看了一眼，不觉怔住了。
叶雯的钱包里夹着一张身份证，风雪新看着，念出声来：“叶、雯？……叶雯？”顷刻间，无数画面闪过他的脑海：
风雪新拎着一个大袋子：“这儿是不是篮球酒吧？”
小美：“对啊。”
风雪新：“那经理不是叫叶雯吗？”
风雪新：“那些信和项链，我都退给她了。我想她以后再也不会寄来了。”
罗敏敏恍然大悟：“风雪新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一定会很伤心的。”
风雪新：“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在乎的是你。”
叶雯瞪着他：“我是他的教练我说了算！”
风雪新打量着她：“教练？噢，刚才他那几下投篮就是你教的吧？”
叶雯望着风雪新嘲笑的样子，再也抑制不住情绪，顷刻间已是热泪盈眶。
原来那个一直悄悄给自己写信送礼物的女孩就是叶雯！风雪新望着烂醉如泥的叶雯，一时百感交集。
他搀着叶雯的胳膊把她拖出迪吧，一直拖到自己的摩托车旁边，叶雯使劲挣脱着：“放开我！请你……滚开。”她使劲推了风雪新一把，自己却险些跌倒，风雪新赶紧上去扶她：“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叶雯抬起头，神志不清地望着风雪新：“你说……什么？”
风雪新把她抱上摩托后座，叶雯挣扎间突然从嘴里喷出一大口呕吐物，尽数吐在了风雪新的衬衫上……
风雪新无奈，只好到迪吧的洗手间里把衬衫冲洗干净，拎着两瓶矿泉水走出来，他四下里打量着，不见了叶雯。
呜！叶雯竟开着自己的小摩托驶了出去，风雪新忙骑上哈雷追去。
午夜的公路上，叶雯眼神迷离，车子也开得摇摇晃晃。只听后面一阵轰响，风雪新追了上来，他掀开头盔的玻璃罩：“停下！你这样危险！”
叶雯扭头冲他呲牙一笑，突然加速，在前面的路口右拐，消失不见了。风雪新加大油门追去。
叶雯反光镜里看着后面追来的风雪新，一阵得意，在前方的路口急拐出去。只听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紧接着是一声巨响。
叶雯怔住了，回头发现风雪新的摩托并没有跟来。她意识到了什么，醉意全无，她下来摩托，疯狂地朝着刚才的路口跑过去。
路边，只有一辆躺着的哈雷摩托，风雪新不见了。
叶雯惊恐地从路边望下去，只见距公路有2米落差的沿路所铺的小道上，风雪新正躺在在草坪上，隔着头盔的玻璃罩注视着自己。
叶雯左右看看，两边都没有台阶，她运口气，做势从两米高的横断面往下跳。
风雪新看到她，忙喊：“不要跳！”
他“跳”字还没落，叶雯已跳了下来，落地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她顾不得疼痛，跑过来蹲在风雪新的身边：“你怎么样？”
风雪新：“没事……，就是动不了。”他看着夜空，“星星好美啊。”
叶雯：“怎么搞成这样？”
风雪新：“还不都是因为一条狗……”
一记耳光打了过来，由于风雪新戴着头盔，叶雯的手打在头盔上，疼得她捂着手直吸凉气。
风雪新笑了：“下次再打我，先等我把头盔摘掉好不好？”
叶雯咬牙切齿：“你才是狗呢！”
风雪新：“真的有条狗，不骗你，要不是躲那条狗我也不会摔成这样……”
叶雯相信他了，走过他的背后伸手吃力地架起他，让他坐起，风雪新大声呻吟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