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烦。”
“从我十岁起,她便容不得我身边有别的女子,或设计或陷害或威胁,期间做了不少好事,先皇护着,皇上护着,我身为臣子也不便多言。”
任盈月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那我便该倒楣被你挑上当挡箭牌吗?”
“既然选了娘子,为夫当然会护着你不受人欺侮。”
她马上不给面子的指出,“今天长公主就过府来了。”
陆朝云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没料到她如此性急,但我不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吗?”
好吧,他的速度确实不慢。想了想,任盈月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淡淡的药香从她的衣襟透出,陆朝云的目光不禁落在她纤细柔美的颈项上,低头轻轻啃咬起来。
“相爷昨晚劳累过度,今天兴致还这么好啊。”淡淡的声音中,不经意的夹杂着几分暗讽。
“本相精力过人,这是众所周知的。”
任盈月沉默了下去。
如果一个人已经不要脸了,那么除非跟他一样不要脸,否则还是沉默的好。
然后,就在他努力想要扒光妻子时,红袖在外头说了句,“姑爷、小姐,午膳好了,你们要在哪里用?”
陆朝云恼恨不已地拢好妻子的衣襟,很是复杂地对身下的人道:“你的陪嫁丫鬟果然心里只有你。”
任盈月云淡风轻地回应,“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几天后,宫中一位嬷嬷领着太医奉旨来到丞相府。
长公主对陆相之心,路人皆知,所以这位嬷嬷和太医的来意便耐人寻味起来。
据说是长公主怜惜丞相夫人体弱多病,向皇上请旨专门选派的,一时间京城流言纷纷。
流言到不了侯门深深的丞相府后院,更到不了缠绵床榻的丞相夫人耳中。
嬷嬷领太医入府当天,任盈月居住的院落便被严密看护起来,就是这座丞相府的主人也没办法踏足。
理由很简单,要确保丞相夫人有个安心静养的良好环境,以及不让陆相因为接受夫人而可能被病气沾身,有碍政事。
对于这一切,陆朝云没有说什么,任盈月更不会说什么。
日子仿佛回到在任府时,安静的在房中调养身子。
红袖端着汤药入内,看到小姐靠坐在软榻上,从敞开的窗户看着院中的景色发呆,不禁欣然道。“小姐今天的气色好多了。”
任盈月转过头对她笑了笑。
红袖将药倒至碗中,在小几上晾凉,然后拿起绣绷坐到榻边的小凳上,很是随意地开口,“等小姐身子康复了,回府去,老爷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再过几日,我们回府去看看吧。”由于身体不好,她连归宁之日都没能回去,任家两老合该是多有惦念的。
“回府?”红袖微讶,“过几日?”
“有问题吗?”
她皱着眉朝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那位宫里来的嬷嬷还在呢,一定会以小姐目前的身子太过虚弱不宜走动为由,不让小姐出门的。”
任盈月笑了一声,“只要不与相爷扯上关系,便没有事。”
红袖眉头皱得更紧,不解地看着她,“小姐,你明知道那位嬷嬷是长公主派来挡在您跟姑爷中间的,为什么都不生气?”当日还故意派一名太医随行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生气?任盈月浅浅地笑了,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神情带了些向往。天高任鸟飞,海洋凭鱼跃,那样的生活才是快意潇洒的。
如果那位长公主最后得偿所愿与陆朝云双宿双飞,她必能如愿得以离去。到时回到任家两老身边承欢膝下,回归田园为他们养老送终。
那么,她为什么要生气呢?
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意加深,轻声道:“每个人追求的目标不一样,自然心态便会不同。”
“奴婢不懂。”红袖一脸困惑。
任盈月摇了摇头,向后更舒服地靠在软垫上,胳膊半撑在榻上托在耳侧,恍若自语般地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红袖建议,“小姐如果想出去,还是等到太阳快下山时,现在外头暑气重,对身体不好。”
半眯着眼伏在胳膊上。她的身体如今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将受损的心肺和内息调理好,恢复如初不是问题。
见时间差不多了,红袖端过碗,“小姐吃药吧。”
“哦。”任盈月接过手,将温热的药一口气喝完,拿帕子拭净嘴角,重新在塌上躺下。
“小姐若是困了便睡会,奴婢在旁守着。”
“你也到外间去躺一会吧,有事我会叫你。”
红袖想了想,点头,“好吧。”
屋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只有两人浅淡的呼吸声。
任盈月抓过自己一缯长发在手中把玩着,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株粗壮的柏树上。
长公主会生事,这并不意外。
意外的倒是——陆朝云似乎有些太安静了,这不像是他的性子。
微微撇了撇嘴,任盈月的目光迟疑了下。这位相爷的为人,她或许真的不太了解。
突然的,她有些想笑。这样一个似乎有些高深莫测的男人如今是她的丈夫啊。
丈夫……嘴角的笑一点点淡下来,目光越过树梢看向天际。没想到最后她竟然是像寻常闺阁千金一样,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
本来,她该寻志趣相投的侠士豪客成就一段江湖佳话的……嘴角的笑变成了眼底的恨。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然而她人生中最明媚的十年却卖给了地狱,一股悲凉漫过心田,任盈月闭上眼仰头,不想让泪流出。
过去了,都过去了,在那个沁骨寒凉的冬夜,她终于恢复了自由身。
她抬手覆在眼上,用掌心的温热压下眼底的泪意。
就在她心潮翻涌时,院外有了些动静,她当即收敛了心神。
但来人并没有进来的意思,然后外头又静了下来。
静下心来的任盈月,突然有些疲惫困倦,便以袖遮脸睡了过去。
第3章(2)
等她醒来时,太阳的热度已经降下,天边染成红彤彤的一片,房中的光线也昏黄柔和起来。
红袖打来一盆温水服侍她净面,然后问她,“小姐晚上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随便做些爽口的就好。”
“嗯,我去吩咐。”红袖端着水盆出去。
不一会,又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她眉梢微挑。
红袖的表情欢喜中透困惑,“听府里的人说,下午宫里有旨意传来,把嬷嬷召回去了。”
任盈月也不由得讶异了,“召回去了?”
红袖用力点头。
她不禁蹙眉。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见主子沉吟不语,又没别的吩咐,红袖想起晚膳的事,便又走了出去。
陆朝云进来时,任盈月斜坐在榻上,半托着腮似乎在想事,又似在发呆,他见状不禁笑了下,快步走了过去。
“娘子。”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他也不生气,只是俯身拽起她,然后坐到榻上,将人搂入怀中,凑到她颈侧吻了一口,“多时未见,娘子的气色好多了。”
“嬷嬷回宫了?”
“丞相府没打算替她养老。”他说得一点不客气。
任盈月弯了唇线,没表示意见。
“你没有话问我吗?”
她拍开他不老实的手,微微直起身子,声音带了点不悦,“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叹气,“算起来,我与娘子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竟然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有半个月了吗?如此说来,那嬷嬷倒也算是不辱长公主之托,在此期间居然真的没让陆朝云有机会跟她见上一面。
眼珠转了下,任盈月不禁有些好奇了,转身看他,“你做了什么让皇上下旨召人回去?”
陆朝云俊眉轻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知道?”
她老实的点头。
一把又将人搂回怀里,他凑过去在她唇上偷了个香,这才笑道:“晚上再说,娘子这会还是先把药浴泡了吧。”
任盈月顿时嘴角微抽。她差点了今天是泡药浴的日子,而下午睡得久了,时间便往后拖了。
只是——视线落到眼前明显不怀好意的男人身上,她心里抖了下。他的眼睛就像荒林中饿了许久的狼一般,闪着森森幽光。
“我有件事想同相爷商量。”
“商量什么?”他配合她转了话题。
“先前我身子太差,归宁之日也没能回府拜见父母,最近身子好些了,想在这几日回去看看。”
他点头,“也是,本该过府一趟的,索性就明天吧。”
任盈月眨了下眼。
他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婚后首次回娘家原该由为夫陪娘子一道的,难道娘子还想自己一人回去不成。”
她是这样想的,不过,看来是不成的。
心里微微叹息,但她也没有过于纠结,“是我想得不够周全,还好相爷思虑周到。”
你不是想得不够周全,是根本没有那个意识。陆朝云并未把话说透,想着夫妻相处时日还长,不急于一时。
“还是先药浴吧,”他看向外间吩咐,“让人把药水提进来。”
外头有人应声。
看着下人将药水一桶桶提到屏风后,任盈月的心反而意外的静了下来。
只要他们还是夫妻,有些事总是避免不了的,而无法避免的事,不如便顺其自然。
看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便从榻上下地,站稳后,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泡药浴时间不短,相爷若有事便先去忙。”她顿了下,转过了脸,“其他的事晚上再说吧。”
陆朝云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此时唇线不由得微微上扬。只要心里不再排斥,那么早晚他总能得到她的心的。
“其他的事?”他意味深长地问。
任盈月迳自往屏风走去,轻淡的声音传来,“相爷心心念念的事换了吗?”
他神情大悦,笑道:“没忘,既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