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刚刚老是盯着她看,一脸古古怪怪的笑意,他一定是在笑她这可笑的丑模样!
“看到了。”他唇角那抹难掩的笑意激怒了她。
“笑什么!很可笑是不是?!”她用力的推他一把,没想到他只退了一步,她却在青苔上一滑往后跌了下去。
噗通一声,她屁股先着地,狼狈不堪的坐在溪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碰上他她就这么倒楣,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会碰上?
一定是他们两个的八字相克,不然就是生肖相冲到!
回去得找钦司天监算算,有没有什么改运的方法。
宇文执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走进溪中对她伸出手来:“起来吧,鱼儿都给你吓坏了。”
“都是你不好!”她伸手与他相握,突然一个恶作剧心起,用力一拉,让他也尝尝落水的滋味。
宇文执顺着她的拉力落水,他这次要是没出个丑给她看,她大概会相当介意,嘴一嘟又要喊他故意陷害她了。
棘茉阳看他发上、脸上都是水珠,忍不住乐得乱笑,“活该!恶有恶报!老天有眼哪!”
“应了你的嘴一次。”他站起来扭干长衫的下摆,顺便把头上的水珠甩掉。
棘茉阳还坐在水里,看着阳光把他身上的水珠照得闪闪发亮。
她突然意识到他是个好看的男人忍不住心怦怦一跳,莫名其妙的红了脸。
于是赶紧站起来,把视线放到别的地方,不去看他,“马呢?跑哪去了?”
“应该在附近,待会找一找。”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她没跟来,于是伸手道:“水底下有烂泥,不好走,当心滑了。”
“才不要你牵呢。”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她啐了一口,“连一匹马都看不住,光是嘴巴厉害有什么用!”
宇文执笑一笑没说话,他的确疏忽了,刚刚忙着查看她,就忽略了要将马系好,不过两匹马都已养驯,应该不会走太远。
她只顾着说话,冷不防脚下一滑,大惊之下下意识的想稳住脚步,双手在空中乱挥仓皇的想保持平衡,两只腿却不听使唤的往前疾冲。
宇文执见她一头撞来,眼看就要摔得五体投地,连忙伸手一拦,她便挂在他的臂弯里。
她抓着他的手,吐吐舌头,“好险……”这一跤要是跌实了,那骨头可就有罪受啦!
棘茉阳觉得脚下怪怪的,低头一看,原来一只鞋早已离脚而去,陷在泥泞里。
“臭鞋!连你也欺负我!”她只觉得耳根发烧,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
宇文执放开了她,走过去将那只孤零零的绣花鞋捞起来,忍不住觉得好笑,“自找的。”
刚刚才跟她说要小心,还好心的要牵她,她偏偏不肯,原来是让他有机会暖玉温香一抱。
“才怪,都是你不好,干么把我带来这鬼地方?”她推了他一下,小心的上了岸,她可不想再摔跤了。
他大步的跟了上来,将鞋递给她,“别再摔跤了。”
“知道啦。”他以为她摔得挺乐的是不是?真是个傻瓜。
她坐在石头上穿鞋,一抬头便看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穿鞋的模样,脸上又是一阵红,“傻瓜!看什么看,还不快带我去找马!”
宇文执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盯着她洁白的脚踝瞧,连忙收回了目光。
棘茉阳站起来问:“往哪走?”
她突然发现一件事,这个宇文执跟在宫中和她针锋相对的时候不大一样耶。
如果她早知道他也会笑,也会盯着她瞧,就不会叫他棺材脸了。
“跟着蹄印去。”他往左边的小径一指,“应该是那边。”
“上山呀?”真是辛苦死她的脚了,“要是在上面跌跤摔了下来,一定很痛。”
“不会的。”他很自然的抓着她的手腕,“牵着就稳多了吧?”
“稳是稳多了啦。”只是……她总觉得怪怪的。
这样好像不叫做牵,说是拖还比较妥当。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爬上一个小山丘,讶异的看着脚底下的景况。
许多人来来去去的,有人推着板车,将石块、沙土什么的从一个外头架着木料的山洞里推进推出。
马匹聚集在西边的圈地里,有的被拉了出去套了缰,拉着一车盖着油布的东西离开了。
几名粗壮的汉子在山洞旁边搭起来的棚子里喝酒、划拳,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我们的马在那里!”她指着被圈在一起的马,“原来是被这些人拉走了。”
“嗯,我们走吧。”
“走?马不要啦?况且这些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干的一定不是好事。”
“又被你说中了。”他看了一眼底下的人,“这山有煤矿,他们在偷采。”
“对了!父皇下令过,这山不许开矿的,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棘茉阳愤愤的说:“我马上下去把他们绳之以法。”
“不行。”宇文执立刻阻止,“不要惊动他们,回去再说。”
“回去他们就跑掉啦!你怎么这么胆小?”真是不敢相信,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真是贪生怕死,只顾着逃命连马都不要了。
“我们就两个人,别说要把人家绳之以法这种大话了,还是减低自己被荒山埋尸的可能性吧。”他把她一拉,“走吧。”
“我不跟你走,我要去叫侍卫来把他们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宇文执笑了起来,“你抓到的都是小鱼,那有什么用?”
“你一走了之就抓得到大鱼吗?”
还替自己的胆小怕事找藉口,她昨晚还分析自己是不是错看了他,有那么短短的时间,她还以为他是个正直的好官呢。
“我现在走了,改日一定会再回来。”他肯定的说:“届时大鱼绝对跑不掉。”
“我才不信。放着这群人继续乱采矿,你该不会收了人家的封口费,叫你什么都别管吧?”
宇文执正色道:“公主,如果你都是这样看事情的,那么你永远也成不了气候,当不了一个真正的丞相。”
“我现在就是一个真正的丞相!”她恼怒的把他的手一甩,愤愤的掉头就走,“你不管,我来管!”
什么意思嘛!他说她现在还不是真正的丞相是什么意思?存心贬低她?
“公主!你听我说!”
“鬼才听你说,我不听你的胡说八道!告诉你,这件事我管定了!”她气呼呼的下山。
宇文执叹了一口气,尾随着她。
直到她进了宫门,他还在外面站了一会,侍卫忍不住来问他,“宇文大人,是要进宫面圣吗?”
他摇摇头,终是离开了。
第七章
“父皇,您说他是不是很过分、很可恶?居然维护那群人,还替那群人着想!”
棘茉阳在上书房里走来走去,整件事说完之后喝了一大口水,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气不过。
想到他就呕。
“是呀!这宇文执真是傻瓜呀。”棘刚摇头笑道。
“对嘛!父皇,你也说他不对吧。”哼,父皇果然是明白的人,一听就知道谁对谁错、谁忠谁奸。
“他当然不对啦。他呀,维护的是公主,着想的是公主,还给公主到朕面前来咬了一口,这不是又傻又蠢吗?”
“父皇,你说些什么呀!那傻瓜几时为我着想了?”
“他当时要不拉着你,你这丫头早冲下去,说不定给人几拳就打傻了。”他笑了笑,“你说,这不是为你着想?”
“他跟你说先按兵不动,届时连大鱼一网打尽,这不是维护你?”棘刚正色道:“如果你莽莽撞撞的调了兵,只抓到几名小喽罗,别说旁人要笑你,就连父皇也要治你。
“茉阳,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些人目无王法,嚣张到在天子脚下挖矿,寻常百姓有这等能耐吗?若是揪不出这个人,你父皇的龙椅还能坐得安稳吗?”
她仔细的想想,也觉得自己太过莽撞,心中那把火不但消得一干二净,反而有些泄气和惭愧,“是我没想清楚。”
“你不是想不到,而是太好强,什么都要跟宇文执比。”棘刚了解的说,“茉阳,不需要这样,知道吗?”
“喔!我知道了。”
怎么会不需要跟他比呢?他是左丞相,她是右丞相,他做了一些人人称赞的事,而她却一事无成。
听父皇的意思好像她可有可无。
“朕命人把宇文执传来了,你去跟他说说话,别让他知道朕晓得这事了,听他说这事要怎么办。”
他这么交代她,但他知道她一定办不到,宇文执绝对能察觉到她已经跟他说了。
他特地这样交代,只是要让她知道,她为什么不需要跟他比。
“好。”棘茉阳心中难过,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的,缓慢的退了出去。
“公主。”李先勇在门外候着,说道:“宇文大人已经在慈宁花园相候。”
“知道了,我自己过去就好。”她轻声交代,“大家别跟着我。”
公主看起来怪怪的,是怎么了吗?小灵子和飞娜相视一眼,同声回答,“是,公主。”
她快步的往慈宁花园走去,想起父皇的交代,听他说这事要怎么办。
早朝的时候,父皇也常说:“宇文执,你说呢?”
为什么父皇从不问她怎么说?难道她不是他封的右丞相?
迎面四名内侍领着两个人朝她走了过来,一看见她纷纷请安道:“参见公主。”
“嗯。”她有些奇怪的看着内侍领进来的人,“他们是……”
“他们是名双国来的使者,皇上传着要见。”
“喔。”她看了那两人一眼,其中一人有些无礼的盯着她看,模样有些熟悉,好像是昨天那个把马鞭得伤痕累累的人。
“赶快带去吧。”她往旁边一让,让他们走过去,那人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才收回目光。
她缓慢的往前走,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请问,刚才那位是公主?”使者之一问道。
“茉阳公主?是呀。”内侍回答道:“皇上可宠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