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衡扶着她坐起来,将一只抱枕搁在床头与她的腰间,让她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半靠着。
“我给你打电话,是你朋友接的,她告诉我你在这里。”
罗希不着痕迹的在屋内扫了一眼,并不见陆笙留下的痕迹,也许是手上还挂着吊针,喉头涌起一阵苦涩。
恐怕只有在她脆弱受伤的时候才能看到他那样伤心欲绝的表情,那她可不可以每天都把自己弄伤,每天跑去他的面前朝身上划一刀。
眼底的那抹伤痛太过明显,就连林子衡都察觉了出来,“是不是伤口很痛?”
她咬咬唇,突然就觉得鼻子很酸,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我渇。”
林子衡笑了,“我倒水给你喝就是了,怎么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还是伤口痛,闹脾气吧。”
面对他递过来的水杯,温度凉到刚刚好,她的手触上温热的杯子,心头也跟着一热,林子衡总是如此细心,无微不至,有他在,那丝悲凉的感觉也化解了不少。
“你的朋友去上班了,我就过来替班。”
罗希心思一琢磨,立刻想到了夏玥,嘴角不由向上轻轻勾起。
“本来我订了明天去美国的机票,这样就再拖几天吧。”
“不用,我没事,可以去。”罗希一天都不想耽搁,比起身上这点小伤,她更想早点找出真相,解开心中的疙瘩,
“你的伤口还没有拆线。” 林子衡坚决不同意,“去美国一路颠簸,如果再出点症状怎么办。”
“我真的没事。”
“绝对不行。”他这次真的是铁了心,连平时温润的脸色都黑了几分。
罗希只好乖乖的听话,“那拆了线我们马上就走。”
“如果医生同意,我就同意。”
她笑着叹气,“你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受了伤的,连小孩子都不如,来,乖乖躺着,我去给你买晚饭。”
“我要吃红烧豆腐。”
“好,红烧豆腐。”
林子衡出去了,病房里又剩下她一个人,最近总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想她和陆笙以前的事情,想他们未来的事情,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这种对秋伤悲,对雪落泪的情绪却在一点点侵蚀她。
他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会偶尔想她,端详着手中的戒指,心中一遍一遍默念着他的名字。
陆笙,陆笙。
陆笙进来时,崔鼎天还在午休,警卫员没敢叫醒他。
“那我等一会吧。”
“是陆笙吗?”崔鼎天的声音铿锵有力的传来,不像是刚刚睡醒,“进来。”
推开书房的门,崔鼎天已经从躺椅上起身,走向一边的沙发。
“崔老。”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伸手去拿茶壶,言行间并没有让陆笙坐下的意思,“那边的事情都搞定了?”
“头目抓到了,还没有审讯。”
“你们要抓紧了,一旦这枚核/弹头被偷运出境,到了别人的国界,我们就当真无可奈何了。”
“好,我回去后马上处理。”
崔鼎天一边倒茶一边问道:“你还有别的事要跟我说吗?”
陆笙略一沉思,“没有。”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哈哈。”崔鼎天忽然大笑,面色突变严厉,手中的茶壶用力朝着陆笙掷了过来,滚烫的茶水全部泼洒在他的身上,他一动未动,连表情都是一贯的淡漠,好像泼上去的不是热水,岂不知那些滚烫的液体早就顺着衣料透了进去,灼烫着皮肤。
茶壶滚落在地,里面的水已经流干了。
崔鼎天将一摞照片掷在茶几上,他低头看了一眼,神色未变。
照片上的人是他和罗希,地点是日本。
叶寒轩说得没有错,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崔鼎天。
“我想听听你的解释。”崔鼎天倚着沙发,因为刚刚发过脾气,胸色略微涨红,他用手指敲着桌面上的照片,声音也越发严厉,“陆笙,你告诉我,我看到的这些都是什么?”
半晌,陆笙才回答道:“您没看错。”
既然是做过的事,他不会不承认,更何况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说谎的必要。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以后跟这个女人永世不会来往,你看看这些照片。”崔鼎天随便拿起一张,“看看,多甜蜜,别人会说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将照片甩出去,“你还背着我做过什么事?”
陆笙还没有说话,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奶声奶气的童声,“叔叔,我好像听到爸爸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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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迫
陆笙还没有说话,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奶声奶气的童声,“叔叔,我好像听到爸爸的声音了。”
一直风云不惊的脸色此时终于有丝焦急,“糖芯怎么在这里?”
崔鼎天重新换了壶茶水,“我想她了,就让警卫把她接了过来。”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别以为你在御桥盖了个窝,我就不知道,还有,你给糖芯请去的家庭教师根本就是那个姓罗的女人,对不对?”
陆笙没有否认,想必崔鼎天早就查过他了,当初是为了让罗希和糖芯相见,他才想出来演那么一出戏,招聘家庭老师,而且,他还特意把这件事告诉了崔鼎天,让崔鼎天派人亲自监督,目的就是不引起他的怀疑,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了。
崔鼎天见他不语,知道自己说得一点也没错,他连声叹气,语含失望,“当初你在宏峰的墓前是怎么发誓的,你是不是都忘了?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好啊,你这三十六计玩得不错啊,差点把我也给一起蒙骗了,既然你那么想让那个女人倒霉,那我就成全你。”
“崔老。”陆笙忽然出声,“这件事情是我有欠考虑,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陆笙啊,陆笙,我一直培养你,提拔你,希望将来你可以做我的接班人,我的要求只是让你离开那个女人,过分吗?女人嘛,只要你陆笙想要,还不是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崔鼎天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只要你肯离开她,我保证她安安全全的不会有事,也保证你将来坐上我的位置,飞黄腾达,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陆笙一直垂着眼睑,崔鼎天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最后,他缓缓说道:“我会跟她断得一干二净。”
“我不能再相信你了。”崔鼎天坐到沙发上点了只烟,因为多年的习惯,他一直抽不惯香烟,他的烟草都是从国外进口而来的,用上等的烟纸卷制而成,烟味浓烈,就算会抽烟的人冷不丁抽一口也会被呛到,他就捏着这样一根烟,眼神沉氲的看着他。
“那您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崔鼎天深思片刻,“跟周慧怡结婚,把你故意藏起来的那两张结婚证彻底废掉。”
崔鼎天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将他的结婚证明密封在民政局,几乎成了机密档案,除非是他这种身份,否则谁也动不了分毫,他本来懒得去管这件事,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贼心不死”,留着必然是个后患。
陆笙始终低垂着眸子,有一种疼痛在那漆黑的眼仁里如蒿草一样蔓延。
糖芯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隔壁传来,好像跟那些警卫们玩得很开心,但他知道,这是对他的一种无形警告,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什么可以逃过崔鼎天的眼睛,他可以捧他也可以废他,但是这些不重要,名与利对他来说都不及那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性,为了那两个人,他什么都可以做。
“我考虑一下。”
“别让我等太久。”崔鼎天抽完了烟,笑道:“陆笙,你是我看中的人,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好了,你回去慢慢想,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糖芯留在我这里玩两天,等她玩够了,我自然会派人把她送回去。”
“我怕她不习惯。”提到糖芯,陆笙一阵阵心疼,她还那么小,却无形中被人当做了筹码。
“放心吧,我考虑的比你周到,就你连你家的那个张阿姨,我都一起接来了。”崔鼎天说完,闻了闻自己的袖口,自我厌恶的说道:“你看,抽了烟,这样不能去看糖芯,我现在就去换衣服,哈哈。”
崔鼎天笑着推门而出,留下陆笙一个人站在原地,好像黑色的海洋中一叶扁舟,被风浪席卷肆虐几乎到破碎,却依然必须选择向前。
他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照片,一张一张的整理好,照片上存着的是他的回忆,他们在运河边牵手慢行,他们在狸小路的红色灯笼下相视而笑,他们在夜晚的拱桥上相偎相依,哪怕是偷拍的,依然把他们拍得很好,也许是那段时光太过于沉溺于短暂的幸福中,以他的警觉性,竟然没有发现被人偷拍,不过崔鼎天既然已经起了疑心,防是防不住的。
拂去照片上沾染的水渍,陆笙将它们小心的放进衣内的口袋。
路过隔壁的房间,依稀听见糖芯在说:“爷爷,我爸爸会来吗?”
他在门边驻足了片刻,唇边衔着温柔的笑意,紧接着,笑容一敛,大步走下楼去。
周鼎天给他时间考虑,却还特意留下糖芯,他不会不明白,一向独裁专制的崔鼎天岂会让别人忤逆他的意思,这个考虑不过是让他暂时平静一下心态,好好理顺其中的利弊,至于结果,早就已经决定了。
他想起罗希现在大概醒了,便给医院的主治医生打了电话。
“陆军长,罗小姐现在的情况很好,她的男朋友把她照顾的很周到。”医生客气的回答。
男朋友?
陆笙停下脚步,一身黑色在傍晚的光线里更显凝重,“什么男朋友?”
医生被他问愣了,“就是一直照顾她的那位先生啊。”
他说了声谢谢,果断挂了电话。
罗希把豆腐上面的葱花捡到一边,林子衡笑问:“我跟厨师说了不要放葱,可他大概跟女朋友吵架心情不好,结果还是忘了。”
这样说着的时候,他自然的把她捡出来的葱花放到自己碗里。
以前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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