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扶住她!!”胡黎璃不自觉地惊声尖叫,在围观者惊呼注视下,她跃过绳索飞快奔向墓室坑穴。
“黎璃?怎么了?”
她推开父亲,扑倒在三公尺深的墓穴边缘,慌乱的眼眸四下张望……“不见了,怎会不见了……”
“黎璃!你这是在做什么?”胡亦均惊险地拉住差点栽进坑底的女儿。
“爸爸,我的朋友不见了!”胡黎璃惊惶哽声。
胡亦均怪异地看着女儿,“你……说什么?这里哪有你的朋友?”
她蹦出泪水说:“你们看不见她!只有我可以看见她”
也许,蒹葭还在,只是也变得跟别人一样看不见她了!胡黎璃抹去遮住视线的泪水。“我要下去找她!她跌下去了,也许受伤了!”
“黎璃,你别闹了!”胡亦均抓住女儿的肩膀,环视四周,想找人帮忙——“爸,求求你——”胡黎璃心中的恐惧化作串串焦急的泪水,她要蒹葭回来!
她生命中的美好始自蒹葭的出现!
看着女儿近乎绝望的深切哀求,让一个做父亲的如何拒绝?尽管他怀疑女儿是一时失了神智撞邪,尽管有违规定,他还是点了头帮助她下去墓穴。
胡黎璃在方形墓穴寻了一圈又一圈,不住喊着司马蒹葭的名,不愿相信她真的消失了,胡亦均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女儿不放弃的认真举止令人心疼,他搂着犹不肯放弃、不住打转的女儿。
“好了、好了……”不断柔声地安抚。
胡黎璃埋入父亲温暖的胸膛放声哭泣,她知道父亲不会懂——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一直往下坠,往无底的深渊坠,失速般地坠落——她无声地尖叫,倏然挣开了双眼!
平躺的全身像浸过水般湿透、抖颤不止,短暂的空白停留脑海,唯一的感觉是摸不着边际的恐慌,她必须用全部意志才能吸入足够的空气。
急促的呼息舒缓下来,她直盯着床顶陌生的模样看,心里冒出疑问——她在哪里?
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缚住,她全身似乎无法动弹,徒劳的试着移动手臂,虚脱无力让她不得不放弃;唯一能按着她的意志行动的只剩眼睛,极缓慢的,她的眼瞳往光源来处移转——是谁,坐在那儿?
她目不转睛凝视着男人的背影——眨也不敢眨,一直望着那熟悉的背影,灼热的液体涌出眼眶,滑下脸颊濡湿了织锦枕面。
她醒了,不在梦里头了!
她激动的心情似乎传给了他——冯邢琰心枰坪跳,猛然回头,四目交接——她醒了!喜悦满怀,他的等待得到了报偿!
心里焦急的想说些什么,她试了几次仍无法发出声音,挫折化成泪液——“别哭……”他慌心,伸出手指揩拭一滴一滴流下的泪。“没事了。”
不会再有事了!他在心里立誓。
第八章
她在洛阳往长安的船上,冯邢琰这样告诉她。
她问了他——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他看着她说因为他要她在这里。
司马蒹葭出神凝望着河面,一直想着他说的话,她应该问清楚的;不过,恶鬼死了,她还活着;她为什么在这里?她该在哪里?都有时间慢慢去思考。
察觉他来了,她回过头,皱眉思忖:为何只要他一踏进屋里,她立刻就知觉到?因为她变得太过依赖人?
“起风了,把窗子关起来。”冯邢琰吩咐仆人,将她抱离窗台。
她习以为常地伸手环住他的颈项,将头倚在他胸前,让他带着她到寝室去。
“跟我说话。”他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震动。
“说什么?”
“都行。”他小心地放下她,避免触痛她受伤的腿。
她想告诉他,她在昏迷未醒期间所发生的奇异经历,却知道他不会相信的。
尽管是那么令人无法相信的奇异世界,但她就是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真实存在着;她在那里交了一个好朋友,她知道黎璃会过得很好,她有父母陪着她。
而她,只有山口己一个,她不山口觉地叹息——冯邢瑛身体一僵,恶声说:“别叹气!”
有件事,她“直逃避不去面对,她闭上眼,鼓起勇气问:”告诉我……呼嗤呼嗤……“她没办法把话说完。
他说不出骗人的话:“它死了二郦她没哭,”动也不动地看着某处,用尽全身力气压抑尖锐的伤痛——“看着我。”他命令,不喜欢她平静的反应。
她应声抬头“说话。”
“说什么?”她抽离情绪,平稳地问。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仔细读着她的表情。
她说:“没有,什么也没有二是她害死呼嗤呼嗤的!
“哭出来吧——”他突然将她的脸按在白日己胸前。
“我不会哭!”她挣开,大声说,因为她没有资格哭泣,她活该孤单一个人,她害死了呼嗤呼嗤!
“你可以怪我。”他望着她。
“跟你无关。”她瞪他,心好痛。
他彷佛能明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不许她逃避地望进她悲伤的眼底,一个字一个字强调地告诉她:“也不是你的错。”
“你——”
他的眼神变了,没有讥诮讽刺的傲慢,温暖取代了冰冷,从她醒来睁开眼,等待她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她的声音颤抖,水气弥漫眼眶——“我会一直这样看着你。”他僵着脸,毫不合作地说。
“我讨厌你……”他的模样变得模糊,因为泪水遮掩了她的视线。她被呵护的纳入温暖厚实的怀抱中——“我……害……死了……它……”她哽咽不成声,责怪自己。
“不是你。”他的声音因她而绷紧。
“是……我……”
他放弃跟她争辩,牢牢拥住她,承接她的悲伤——良久之后,他衣襟湿了一片,怀里的人双眼红肿如桃,不断吸气哽咽。
司马蒹葭仰起湿润泛红的脸蛋,令人心疼的威寞眼眸不解地凝望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带着我离开扬州?”
冯邢琰不自在地避开她疑惑的双眸,别有深意说:“我是个商人,不做无谓的投资。”
“我能给你什么?”她迷惑万分。
“我已经得到报酬了。”冯邢琰看着她,笑了。
当她醒来时,他已经得到了最佳的报酬,胜过千两、万两黄金的无价报酬。
冯邢琰的宅院,位于长安中心地区,皇城正前方的光禄坊,左右附近都是王爷、将军的府邸。
他抱着司马蒹葭一下马车,就看到一排碍眼的人,全是附近的皇亲国戚。
司马蒹葭觉得他们个个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疑惑地看着冯邢琰,问:“他们是——”
“他们都是来还债的。”冯邢琰拧眉,毫不留情地说。
一阵尴尬的干咳声,其中一人说:“听说你带了女人回来,我们特地来看看——”
“冯总管,跟他们一人收一万两。”
抽气声四起,“还以为你转性了,不爱银两爱女人了,想不到还是开口闭口就是钱。”
“你们再不走,再收一万两。”
瞬间,人走了一大半,剩下两个人,一位是太子,一位是楚王。
“别瞪我,我付钱。”楚王嘻皮笑脸,当真拿出一万两银票。
“你别急。”冯邢琰横他一眼。“冲着你写的那封病情危急家书,我会好好优待你的。”
汉王表情僵凝,呃……呃了半天,向老大求助太子微笑。
“四弟只是——”
“别替他求情。”冯邢琰制止,“你们先等会儿,我马上来。”
听得一头雾水的司马蒹葭没机会弄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就被冯邢琰带走——“你做的生意很大?”她好奇问。
“还好。”
“嗯?怎么那么多人欠你债?”
“他们爱乱花钱。”
“喔。”司马蒹葭的注意力被眼前的楼阁吸引——冯邢琰抱着她跨进自成一格的庭院说:“以后你就住这儿。”
“主子!”体型壮硕、塌鼻润嘴黑肤的女昆仑奴,领着两名女仆迎出来。
“这是珠宝。”
“金宝、银宝的妹妹。”司马蒹葭笑着猜测。
冯邢琰被她愉快的表情感染,微笑说:“没错。”
“小姐。”珠宝大动作的欠身问安,指着背后的女仆说:“她们一个叫珍珠,一个叫玛瑙。”
司马蒹葭抿嘴,眼带调侃地打趣冯邢琰:“怎么你家的人都是金银珠宝的?”
“小姐不知道吗?”珠宝宝里宝气地问,“我们家主子最爱的是钱。”
“哦?”她狐疑地看向冯邢琰。
冯邢琰尴尬地咳了一声,绷紧的脸似乎红了,他斥喝珠宝:“你服侍好小姐就好,没事别多嘴!”
“好!”珠宝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被斥责了,满脸笑容,惹得司马蒹葭不由笑出声。
冯邢琰看她开心,心里头一阵舒爽。
“喔,对喽,主子送给小姐的狗!”珠宝大力拍击自己的额头,像驱赶鸭子似地张开两手,指使珍珠、玛瑙说,“去去去!去把小狗牵过来。”
司马蒹葭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珍珠、玛瑙抱来一只刚满月的、不到巴掌大的黑毛金丝犬,小小头颅上结着红色丝线。
司马蒹葭突然落下泪,珠宝发现了大叫一声:“哎哟!小姐不喜欢,主子笨,送错礼物了!”
“你闭嘴!”冯邢琰恼火自己错估情形,以为送她金丝犬能弥补失去呼嗤呼嗤的痛苦。
“不是。”司马蒹葭抹去泪痕,主动抱过小狗仔说:“我没不喜欢,只是太开心了。”
她噙泪的细眸瞅着地,一切尽在不言中。
丹药的气味弥漫整个皇宫内苑——“咳、咳、咳!”
躺在龙床上的老人弯身痛苦地咳着,太监紧张地拍打背部顺气。
老人止住了咳,苍老脸上出现狂喜的表情,伸出颤抖的手说:“快,拿出来给朕看看!”
“皇上,您别激动!”太监扶住老人颤抖的身躯。
冯邢琰皱眉取出挂轴,打开,让躺在床上的皇上能看清楚挂轴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