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我们去追他,把事情解释清楚。”芸儿急急得想拉起她。
“他恨我!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唐宓绝望的拼命摇着头。
“那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芸儿也忍不住着急起来。万一欧阳公子真是一去不回,小姐在绝望之下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龚镇南,而被他发现……
芸儿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他……我不知道!”唐宓现在除了哭还是哭。
“我去求老爷,让老爷推掉龚镇南的婚约,替你作主,把欧阳公子找回来。”芸儿在一旁帮着出主意。
“不!不要让我爹为难。”唐宓闻言倏然抬起头,沉默半晌,终于做下决定。“我决定嫁给他!”心已死,寄身何处又有何异呢!
“小姐,你……”芸儿惊骇得倒抽一口气。“你曾说宁死也不嫁给他的……”
“我现在与死何异?”唐宓自我嘲讽的一笑,眼底盛满的却是令人心酸的哀凄。
“小姐,你千万别丧气啊!说不定欧阳公子只是一时负气而走,待会气消了就会回来了也说不定啊?你可万万不能嫁给龚镇南哪!”芸儿只能在一旁暗自着急着。
“芸儿,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已经不会回来了,他不要我跟孩子了……”而她甚至还来不及告诉欧阳樊她已怀了他的孩子。
唐宓抬起红肿不堪的双眸,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天色这么亮,阳光这么暖,为何她还会感觉这么冷?是因为绝望吗?
既然情已绝心已死,那就表示她该听爹的安排嫁给龚镇南吗?
唐家的千金出嫁了!
迎亲的队伍伴随着隆隆的鞭炮声,浩浩荡荡的自大街上排到城郊还未歇,壮大的声势与豪华的排场在曲水县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街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潮,每个人都想知道,有这个胆量娶闻名曲水县的闯祸精唐宓的男人究竟是谁?
街上每个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声音简直比锣鼓声还要响亮。
一顶铺着红缎、以金箔镶出一对对龙凤的精致华丽红轿,在四个轿夫的护送下,慢慢的自人群前缓缓越过。
而在队伍前头引领,端坐在一匹白色骏马上的男人,就是今天的新郎倌龚镇南。
从头至尾,只见他一脸神气得意的扬着笑容,朝人群不停的鞠躬作揖。
然而相较于轿外的热闹与喜气,木然的端坐轿内的唐宓,却哀凄的像是来替人送葬似的。穿戴着耀眼华丽的凤冠霞帔,一身鲜红的她浑身洋溢着新嫁娘的喜气,但她精致绝美的脸蛋上,却平静得近乎骇人的空洞。
她的心碎了,嫁给谁也无所谓了!
从方才被送出家门,一直到上了轿,准备被迎亲队伍送往龚镇南在西城郊买的一栋豪华宅院,她始终是恍恍惚惚。
她的思绪,依然停留在上轿之前……
媒婆、丫环在她眼前进进出出的忙着,却丝毫没有一个影子落入她的眼中,因为她的眼中盛满了泪,一颗始终坠不下,也眨不回眼底,早已失去温度的泪。
“小姐,你真要嫁给那个龚镇南吗?”一旁的芸儿早已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明知小姐爱的是欧阳公子,却偏偏要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她打从心底替小姐不甘起来。
“我心已碎,嫁给谁都无所谓。”唐宓开口始终还是这句话。
“小姐!”芸儿除了只能泪眼汪汪的在一旁跟着掉泪外,实在也无能为力了。
厅外宣布吉时已到,在百般催促之下,芸儿只好无奈的扶起唐宓到厅外,准备启程。
“女儿拜别爹爹,感谢爹爹这十八年来的养育之恩,将来宓儿不能再侍奉左右、承欢膝下,还望爹爹多加保重。”唐宓哽咽着声音,边响亮的磕着头。
“宓儿,我的好女儿,是爹对不起你!”唐老爷忙扶起唐宓,既不舍又内疚的暗自拭着泪。“到了夫家,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懂事些,别让爹挂念了,知道吗?”临行之际,唐老爷仍不忘殷殷叮嘱着。
“女儿知道!请爹爹切勿为女儿忧心,女儿走了。”唐宓断然收起泪,朝爹爹行最后一个礼,便转身上轿。
在锣鼓、唢呐的一路吹奏下,唐宓的神智始终在意识之外浮浮沉沉,找不到一个定点。
轿子在一路鞭炮、喜乐的吹奏之下,已经来到西城郊的一处相思林,即将抵达龚镇南的宅邸了。
“小姐,你还好吗?”一路陪在轿外的芸儿,眼见轿里始终悄然无声,不放心的问了声。小姐太安静了,实在让人担心。
“我没事。”回她的依然是一句毫无温度的话。
“小姐,你……”
“停轿!停轿!”突然之间,前方传来一声大喊,轿子也随之被放下来。
“怎么了?”芸儿好奇的朝前方张望着。“小姐,我去看一下!”随即快步跑到前头去了解情况。
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芸儿吓得昏死过去,原来前头有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大盗,正持着大刀,打算拦路抢劫哪!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抢劫?!”龚镇南跳下马来,虽然恐惧,却还是力作镇定。
“抢劫?哈哈哈……”前头的几个蒙面大盗闻言纷纷互望一眼,随之狂肆的大笑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龚镇南恼羞成怒的吼道。
“要钱咱们兄弟的山寨里多的是,只不过就独缺了一名压寨夫人,今日劳烦龚大爷亲自替我们大当家把新娘子送来,盛情难却之下,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啰!”一名大盗,嘻皮笑脸的说道。“听你在放屁!今日是老子的大喜之日,要是有谁敢阻挠我拜堂的吉时,我就对谁不客气。”龚镇南眯起眼,不客气的撂下狠话。
“哟,瞧瞧这只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口气还挺大的!”众人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你……你们……”龚镇南气得脸色发青,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说也奇怪,这班大盗不像是来杀人、抢劫的,反倒像是来讽刺挖苦龚镇南取乐似的。
“好了!现在闹也闹够了,新娘子该交给咱们兄弟,好回去向大当家覆命了。”其中一人说着便想往后头的红轿走去。
“你休想!”龚镇南忿的吼着,一举手便朝身后的乐手指挥道:“来人哪!给我把这批土匪抓起来!”
此时,只见原本身着红服,手持鼓乐的数十人,遽然丢下手中的乐器,扯开身上的衣裳,里头赫然是一身的江湖打扮。
“咱们上!”其中一人以眼色朝众人示意道,顿时之间,数十人自怀中抽出刀,喝叱着一拥而上。
前头的几名蒙面大盗,眼见龚镇南的迎亲队伍中竟暗中预埋杀手,不禁大吃一惊,然而数人很快回过神来,专心迎敌。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刀光血影,众人砍打成一团,一旁的媒婆及轿夫惊怕得纷纷躲到树丛中,生怕被无辜殃及。
龚镇南站在一旁,不禁阴恻恻的笑了,想找他的碴?门都没有!
想他龚镇南可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凭他们几个无名鼠辈就想吃他暗亏?他今日可要将曲水县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娶回家,任谁也不能阻挡他。
届时等那唐家老头一死,唐家所有财产都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龚镇南也会顺利成为“唐记”分散各大州城,数不清盐行商铺的老板,到时,他龚镇南将会富甲一方,名扬四海。至于他那刁蛮成性的新娘子,以后他有的是办法收服她!
然而让龚镇南料想不到的是,原本仗着人多势强的手下,不一会儿,已经一个个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哀号了。
唯一剩下的几人,也在几个身手依然利落矫健的黑衣蒙面大盗的凌厉攻势下,节节败退了。
不一会儿,在不过几招之下,几人已经纷纷狼狈的负伤下阵。
“龚大爷,这几个人实在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他们哪!”
“没用的东西!我在你们身上花的那几百两的银子要丢到水里,还比你们有声有色多了!”恼怒的龚镇南一脚将他们踹到地上,气急败坏的骂道。
“龚镇南,凭你派来这几个乌合之众就想打败我们?你也太小看我们兄弟了吧?”其中一人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染血的大刀,轻蔑的嗤笑道。
“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敢坏我龚大爷好事,我跟你们拼了!”龚镇南二话不说,抓起地上的一把利刃,就冲向几个蒙面大盗。
原有些功夫底子的龚镇南在气急攻心之下,凌厉的气势倒也惊人,只是比起蒙面大盗精湛的功夫,可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看你这样子活像三岁孩童在耍剑一样。”
“看你空有一身气势,可惜招式疏浅、攻势灵活不足,喂!小子,你不会是昨日才学功夫的吧?”
几人边应着招,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存心激怒他。
“混帐!敢戏弄我龚大爷,今日我铁定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龚镇南气得双眼赤红,一把刀拿着就乱挥乱砍。
几人像是玩够了,轻轻松松就挑开他手中的利刃,紧跟着也纷纷丢下手中的大刀,赤手空拳的将龚镇南好生狠打了一顿。
直到龚镇南鼻青脸肿的几乎认不出面目来,才将他踢到一旁去,任由他兀自哀号。
“好啦!现在有谁对于咱们大当家娶新娘子有意见的?”一个蒙面大盗,双手叉着腰,闲适的环顾着早已吓得颤抖不已的众人问道。
登时,现场是一片令人心惊的死寂,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作响声,让人毛骨悚然。
“好啦,好啦!今天可是办喜事,又不是办丧事,大家何必这么严肃呢?”大盗说着便仰头哈哈笑了起来。“来,大伙跟着我笑,这样气氛才开心热闹嘛!哈哈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不得已只好张开嘴,又惊又惧的痛苦笑着。
芸儿趁着混乱之际,偷偷跑回红轿边,朝唐宓小声的报告事情的经过。
“……现在这些土匪像是发疯了似的,要大家跟着他笑,你说怪不怪?”芸儿撒撇嘴,不以为然的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