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敲门进来鼓舞她,最奇怪的是一向反对她管事的白董事长居然也进来了。
“咳、咳……”白成睿清清喉咙。“你通过考验了,就算你想做白家的媳妇,我也举双手赞成。”
白亦棋在董事会上报告完上一季的业绩后表示这全是陆茜文的功劳,并且半开玩笑地威胁说,如果还觉得不满意,那他就带他未来的老婆到非洲行医,让他们几个老头子自己来管公司。
他老爸一听,已经失踪了一个儿子,可不能再让白亦棋跑掉,加上他也看见陆茜文管理后公司的改变,所以,为避免七老八十还在公司卖老命,他只好坦白自己看走眼了。
对于董事长态度的转变令陆茜文感到错愕。
董事长离开后她等了十分钟却没见白亦棋进来,想弄清发生什么事,他在会议上说了什么?
“看见总经理吗?”她问秘书。
“刚才往楼梯那边去了,没坐电梯,可能上顶楼天台。”
“我知道了,谢谢你,你很细心。”陆茜文微笑。
她爬上通往顶楼的楼梯,铁门果然开了一条缝。
打开门,白亦棋坐在靠围墙边的石椅上,背对着她,正在讲电话。
这里是员工的吸烟区,不过,白亦棋不抽烟的。
“大哥,你不用担心老爸又抓你回来干总经理啦!”白亦棋跷着脚,笑得很愉快。
陆茜文猜想他在跟他大哥通电话也就没打扰他,站在背后等他说完。
白亦棋的大哥离家出走后回到美国史丹佛大学做兼任教授,即使国内不少大学希望他回来任教,他也不敢轻易回国。
“不过,我让你摆烂不是要你把公司搞垮,结果你离家出走成功,乐得逍遥,我到现在都还动弹不得,当初真不该帮你。”
白亦棋原本以为只需花三个月的时间,等陆茜文将业绩拉起来后,他就要向老爸提出由她接任总经理一职,没想到公司问题太多,陆茜文先着手改善内部,业绩一直到近三个月才明显成长。
陆茜文听着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难不成他大哥离家出走还是他出的主意?
“都跟你说了,我女朋友真的很厉害,连老爸也佩服,公司有她就搞定了,你老弟这么天才,放心,全都按计划进行。快点回来吧!妈一天到晚念着你。”
“我又不必管事,当然每天都很轻松愉快啊……等时机成熟,我就溜了,和平转移。”对方不知说什么,白亦棋仰头大笑,正巧瞄到站在他右后方的陆茜文。
“好了,就这样,我挂电话了。”
白亦棋匆匆结束通话,转向陆茜文,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茜文没笑,她的心堵得慌。
听见白亦棋与他大哥的对话内容,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联想起董事长态度的转变。
该不会白亦棋的意思是,有个这么会赚钱的女朋友,要他爸要他大哥放心,公司有她在就不会倒,所以董事长才提到她够格做他们白家的媳妇?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笨蛋。
他口中称赞她的、提到计划、说到摆平、乐得不必管事……听进她的耳里却酸到心里。
虽然现在的工作她的确乐在其中,也获得成就感,但是,接下这份工作的起因是因为白亦棋信赖她、爱她,而她愿意帮他。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局,而她只是握在别人手中的棋子……他所谓的完全授权,用欣赏她、爱她的美丽言语做包装,事实上只是想逃避他父亲丢给他的担子,让她拼命,然后他继续过他逍遥的日子,那她不是个笨蛋是什么?
公平地说,她的努力与付出是为实现自己的理念,但是,那份心又何尝不是为了白亦棋?!
他很乐,因为她很厉害,因为公司有她在就搞定了?他很得意,因为这一切计划设计得天衣无缝,她像个傻瓜被隐瞒其中?
“你怎么了?”白亦棋见陆茜文表情冷漠,他回想自己与大哥的对话,应该没有会引起她不悦的内容,他大哥知道他有多么以陆茜文为豪。
陆茜文看着他,平静地说:“问你几个问题,你会老实告诉我吗?”
“当然,我为什么要瞒你?”他走近她,环住她的腰,要她坐下,她却转身闪过。
白亦棋顿时觉得“代志大条”喽!
她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你大哥离家出走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从他第一天上任总经理就不断提说他要离家出走,念了一年。”
“但是,他真正离家出走的那一天,我刚好在你的诊所。”她的记性很强,那天晚饭时间,她记得他频频看墙上的钟,而且非得她陪他回家不可。这时联想起来,才觉得他狡猾得可怕,他甚至算准她会有什么反应。
白亦棋本来就不是个笨蛋,听到陆茜文这么问问题,他知道她已经在怀疑什么了。
“我知道我大哥离家之后,我爸一定会要求我接管公司,我认为你的能力绝对可以胜任公司顾问一职——”
“我的能力?你不过认识我几天,你如何知道我的能力如何,除非你查过我。”她的语气渐渐尖锐。
他默认。
“你不像你表现的那么笨。”她冷笑。
“我做我认为对你好的事,即使当中有隐瞒,也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我的确是没吃亏,现在的我有名、有利,有个男人每天甜言蜜语,怕我累、怕我饿,帮我按摩,就算是虚情假意也不该再抱怨什么了。”她嘲讽地说。
“你觉得我对你是虚情假意?”她的话让白亦棋提高了些音量。
“是——”她斩钉截铁地说。“不过,我不会怪你,只能怪我自己识人不清,真的很讽刺,连身边最亲密的人都看不清,我还有什么资格管理一间公司?”
“茜文,你冷静下来,我把我的想法全部告诉你,绝对不是你现在心中怀疑的那个样子。”
“呵,你连我心里怀疑什么都猜得到,你应该比我更高明才对,真不好意思,一直在你面前卖弄我那点小伎俩。”
他看着她,感觉她尖锐的言语背后是无法出声的哭泣,他宁可她海扁他一顿,也不要她用这样的表情看他。
“很抱歉,不该贸然跑上来破坏你的好心情,否则也许晚上你会带我去放烟火,还可能开瓶红酒庆祝。”
“我有什么好庆祝的?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想成什么了?”她的冷言冷语说明她已经无法再相信他做的任何解释,白亦棋不知道一通电话怎么会演变成现在的误会,他快急死了。
“总经理,从现在到下班时间还有两小时,我想请假,等等假单会放到你桌上。”她根本不愿再次回想他那得意的嘴脸。
“等等,你要去哪里?”他拉住转身要走的她。
“放心,我不会去寻死,你这么一点小小打击,对我而言还不算什么。”
“茜文,你不能平静地听我解释吗?你想想你认识的我真的是那样狡猾、那样用尽心机的人吗?”
她就是看不出来,才会因为发现真相而感到心寒,他的确伪装得太好了。
“明天早上我会准时上班,荷兰的家具公司几个星期后会派人来台湾签约,我不会就这样突然放手不管,这点责任感我还有。”她挣脱他的手,冷静地走下楼梯,写好假单放到总经理办公桌上,然后搭电梯到地下一楼,开车离开。
沿途,没有人发觉她有任何异样。
陆茜文来到海边。
寒冬风冷,夏日海边嬉戏的人潮随着一波波冷锋渐渐消退,一眼望去,阳光依旧闪耀,海面波光潋滟,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她下车走向沙滩,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用力一握,微细沙粒在手中缓缓流逝,这就是失去的感觉……
每当她遇到难以平复的挫折,她就会独自一人来到海边,闭上眼睛,重复做着相同的动作,感觉握紧的拳头渐渐变得空泛,然后告诉自己,不要急躁,不要太用力。
感情用事,在欠缺理智的考量下冲动做出决定,只是为了吐出那一口憋在胸口的气,就像使劲握住沙粒,结果只得到空虚。
她平静地望向海面,海风将她的眼睛吹得既干又涩,她逐项细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其实,并不难。
她只需让时间倒退,退到她刚离开前一间公司的时间,重新寻找客户,重新创业,那个时候,她不认识白亦棋,没有付出感情,自然不会有被欺骗的痛楚。
她想着,想着目前手上的工作需要花多少时间交接,想着还有哪些案子要完成,想着什么时候她可以回到最初,回到那个仍充满活力,对未来抱持着信心的陆茜文。
天空骤然落下大雨,远处沙滩几对散步的情侣急忙跑离沙滩,陆茜文在雨中笑了。
她仰起脸,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雨水汇集于她闭起的眼窝,满了,顺着脸颊的弧度溢流而下。
她没哭,是的,她不会因此而哭,那只是雨……
身上的衣物因为汲满了水,变得沉重,她往岸边走,每一步都踩得很艰难。
回到车上,雨水滴落四处她也不在意,视线仍注视着因雨水而蒙上一层烟雾的海面。
皮包突然响起电话声,她拿起来一看,是她第一任男友,现在已经是一间上市公司的执行长。
她与男友分手后虽然都还保持联系,但没有割舍不掉、藕断丝连的情感,有的只是在工作上的相互学习。
此时,她也才真正分清楚她对白亦棋的感情与过去是那么的不同。
“您好,这里是陆茜文顾问公司,请问执行长有什么执行不了的事需要在下服务的吗?”她接起电话,用轻松的语气,在“外人”面前,她永远能够维持一贯冷静的姿态。
“哈哈……”对方大笑。“什么服务都行?”
“当然有些服务不能跟您未来的夫人抢。”她也笑。“干么,想丢红色炸弹给我找不到地址是吧?”
“你知道我要结婚了?”
“咦?昨天第四台不是有播吗?我记得是农渔业气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