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南宫霓落水被救,香如和香怡便一路跟着花千树到了这平阳殿的主殿之内,见主子和辽国小王爷貌似亲密,于是两姐妹便老老实实地守在了殿外。直到惊闻硕妃娘娘正急包赶来,两姐妹这才兵分两路,香如迎敌,香怡前来通风报信,只求在硕妃赶到之前,将主子送回紫宸宫去。
闻言,南宫霓一愣:“这么快?香如呢?”
“姐姐正在殿前想办法拖住硕妃娘娘,公主,咱们快走吧!先回皇后娘娘那儿去。”
南宫霓蹙眉,忧心道:“只怕是拖不住了。”
香怡本就是个急性子,再加上又惧怕于硕妃的无情与狠辣,想到硕妃来此的目的,她便也再顾不上什么尊卑之礼,直接便冲了过来,拉着南宫霓便要向外逃:“公主,别管姐姐拖不拖得住了,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伸手,紧紧抓住南宫霓的衣袖,花千树俊朗的身影,冷冷挡在了她的跟前。眸光熠熠,他那一脸的淡然与南宫霓的狼狈截然不同:“不用走。”
“小王爷。”
“霓霓,你可信我?”
他又那般唤她,亲密无间,却又独一无二。南宫霓怔怔抬眸,只悄悄望了他一眼,便羞郝地垂下眼眸,再不敢看他眸间的温柔与坚持,只呐呐然浅声道:“小王爷,你当知硕妃性情如何,还是让我走吧。”
“好好呆在这儿,哪儿也不用去。”
“……”
好好呆在这儿,哪儿也不用去,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从前,花千树一直是这么对她说的,如今虽然舍去了后半段,但她依然听得懂他想说什么。她知道,他又要故技重施了,虽然,他如今的身份已非同一般,但,她却依然不想让他为了她再趟这混水。
想拒绝的,但话未出口,已被花千树的眼神所阻止,二人正僵持之下,殿门外,愕然已传来硕妃娘娘戾气逼人的声音。
“大公主,本宫看你来了。”
心知已逃不过,索性也便不乱了,南宫霓轻轻拂下花千树还紧抓着她衣袖的手,这才温婉娴静地向着主殿的正门福了福身,毕恭毕敬道:“柔阳恭迎硕妃娘娘。”
越阶而下,硕妃一派雍容,凌厉的凤眸淡淡扫过南宫霓那一身华丽的宫装,许久,方才渐渐将眸光转移,停在她受伤的左脚之处:“不是说伤着脚么?本宫怎么瞧着不像?”
“小伤而已,有劳娘娘关心。”
此刻,南宫霓心如明镜,知道硕妃娘娘此番前来,该是来向她问罪来了,不过,她虽将计就计要了那只猫的命,却也未曾料到,硕妃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宠物而如此兴师动众,大失凤仪。
眸色渐冷,硕妃不算客气道:“看来,又是珑儿大惊小怪了。”
“是柔阳不好,累娘娘和妹妹忧心了。”
南宫霓仍旧是一幅低眉顺眼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很是惧怕硕妃的模样。从小到大,她给别人的感觉一直如此,若是在面对硕妃时忽而又表现得过份的冷静,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想要对付她也便难上加难。是以,虽然她这般怯懦的表现,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些窝囊,但,此法能让硕妃对她的言行吊以轻心,日后,也会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加有利。
“忧心倒也罢了,只是,既然大公主小伤无碍,又为何要故意杀了本宫的三苗?”一语出,硕妃娘娘形神俱厉,眸色阴沉而冰冷,又哪还有方才那仪太万千的雍雅模样。
“娘娘,柔阳不是故意的,当时……”
南宫霓想要解释,却被硕妃又狠狠堵了回去,她满目血丝地逼近南宫霓,用一种近乎于凌迟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的脸道:“本宫的三苗死了,在本宫的怀里七孔流血而死,太医说,三苗筋骨尽折,脏腹爆裂,是活生生疼死的。”
“娘娘……”
硕妃一步步逼近,南宫霓一步步后退,不及十步的距离,她一退受阻,回首间,人竟已是稳稳落入了花千树的怀中。他顺势搂住她几欲软倒的身子,用掌心的温暖,无声地向她传递着他的支持。
视花千树如无物,硕妃继续咄咄逼人:“大公主,你就是如此回报本宫对你的恩慈的么?想你纵容那只金雕伤了本宫之时,本宫是如何待你的?你如今刚刚从佛堂出来,便要杀了三苗来替你的雕儿报仇么?你就那般容不下本宫的三苗么?你怎能如此狠心?”
她的眼神慌乱,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娘娘,我……”
看不下去,花千树终于丧了脸,冷冷瞥向硕妃的同时,口中已是讥诮而语:“硕妃娘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大公主再不对,那也是大越的公主,您的三苗再宝,那也不过是一个畜生。更何况,是您养的小畜生伤人在先,大公主都没有找您去讨个说法,您又怎能怪大公主无心伤了那小畜生?”
闻声,硕妃眸色一紧,眯了眼望向花千树,见他神情凛然,衣着华美,那一身气度高华又隐含着天生的尊贵,当即便猜到他可能是他国在此为质的皇子。但,平阳殿内,至少住着六位他国的质子,可是,敢对她如此放肆的,她却始终猜不出是谁。
于是,硕妃一笑,问道:“你又是谁?”
花千树同样回以一笑,只是语带嘲讽:“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本王也不记得了。”
见母亲神色猜疑,南宫珑立马贴耳而上,小声在硕妃的耳边提醒:“母妃,他乃是辽国小王爷花千树。”
一别五载,硕妃从未想过当年那弱质纤纤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这般伟岸的模样。虽说花千树口气不善,又明显不把她放在眼里,但,她却也能立马笑脸相迎,摆出一幅主人家的模样,微笑待客:“原是辽国小王爷,一别数年,小王爷别来无恙啊!”
“托娘娘的福,本王身上的那些小伤小疤,也好得差不多了。”
有些仇,可以不计,有些事,却不得不提。想当年,花千树在越国为质,除了替南宫霓挨的打以外,自己也没少受硕妃的苛责,最狠的一次,他甚至被刀片割了近百下,如若不是南宫霓哀求皇后赶来求他,他恐怕也没命活到今天。
是以,前仇旧恨虽不能一气而报,但,该说的话,他也是一句都不想漏。虽不知能不能吓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但,至少也该扰得她夜不能寐。
第十四章:死不足惜
此言一出,硕妃脸上的笑意略微一敛,尴尬道:“小王爷真会说笑。”
‘啪’地一声摇开纸扇,花千树仍是那般风度翩翩的模样,神情优雅,却语态认真:“说笑么?本王可没有说笑,因为本王说的,都是事实。”
硕妃的眸间,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阴毒,但倾刻间复又不见,她虚虚一笑,又假腥腥地问道:“小王爷,不知你何故在此?”
“本王在此,自然是奉了皇上的圣谕而来,怎么?娘娘到此之前,都不曾打听打听这里住着什么人么?”
“……”
凰宫之中,明争暗斗比比皆是,硕妃能屹立不倒,绝非仅仅只凭自身的运气。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虽背后捅人刀刀见血,但表面待人总是一团和气。是以,纵然那些被她害过之人多么恨她,表面上也不敢对她如此不客气。但,花千树看似温柔,但嘴如尖刀处处剜心,一句一句,直逼得硕妃娘娘再难自制。
但,她是硕妃,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凰宫之首,又岂能被这种小角色所打倒?依然是笑,但眸间已是杀机重重,硕妃冷冷抿唇,虽怒级,但也仍旧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答,也不吵。
可硕妃有的定力,她的乖女儿却做不到,南宫珑方才已被花千树无视,此番又见母亲在他面前吃瘪,于是再忍不住,跳将出来喝斥道:“哼,平阳殿是你的住处的又如何?可这里是大越凰宫,容不得一个外人来颐指气使。”
淡眸微抬,却只是斜斜眸了南宫珑一眼:“颐指气使?难道这说的不是你自己?”
“你……”
南宫珑气极,方要破口大骂,硕妃却一个眼神堵了她的嘴。南宫珑不服,但又摄于母亲的威严,只得愤愤而退,一甩袖便任性地跑出了平阳殿。
了解女儿的本性,硕妃回首,吩咐道:“看着珑儿,否则,本宫唯你们是问。”
紫彩和明霞吓得狠狠一抖,齐齐跪下:“是,娘娘。”
两个婢女唯唯喏喏地去了,硕妃的脸色方才雨霁天晴,转眸,她冷冷又瞟了花千树一眼:“小王爷,本宫念你是辽国贵宾,方才以礼相待,但,本宫劝你说话还是要客气点,毕竟,在大越国还是本宫在主掌六宫。”
“本王没有听错吧?大越的皇后不是景仪皇后么?一个妃嫔又如何能越级而上,主掌六宫?”明明是一幅玉树临风的模样,明明是一张温润如玉的笑脸,但说出来的话,竟又是那般刻薄尖酸。
硕妃气得发抖,原有的端庄,也尽数被花千树的言语所撕裂,纤长的玉指,直指花千树的面目,硕妃咬牙切齿道:“花千树,你……”
不待硕妃将话说完,花千树摇着纸扇又悠然开口:“硕妃娘娘,如若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在越国凰宫之中,皇后为尊,皇贵妃为正一品,贵妃为从一品,正二品有淑、贤、宸、惠四妃,而你硕妃娘娘,好像还是个从二品吧?而本王,乃是大辽从一品圣王爷,论品级,论身份,好似应该是硕妃娘娘对本王客气一点才对吧?”
“……”
闻声,硕妃俏脸微寒,竟是被他一语堵到再不能言。捉狭一笑,花千树却变本加利,又继续道:“还有,硕妃娘娘那只死掉了的肥猫,依本王看,真真是死不足惜。”
他貌似温柔,但又刻薄无情的话,终还是激怒的硕妃,终于,她再不忍耐,厉声吼道:“小王爷,你不要太过份。”
“过份?”
挑眉,花千树的眸间邪气氤氲,只高声对其身后的金玉吩咐道:“去,将本王的朝服取来给硕妃娘娘看看,看看她养的那只蠢猫,到底犯下了何种死罪。”
“是,奴婢马上去取。”
言罢,金玉很快便去了后殿,不多时,便捧着一件绣有五爪金龙的锦服出来。那石青色的锦服面料极好,前后绣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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