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无情。”
“母后懂的,只是突然很感慨,原来这深宫自立之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连一个中间的位置都没有。”
闻声,南宫霓也隐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之中。倒是燕礼机灵,反替她安抚皇后道:“皇后娘娘就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感受到他的善意,皇后感激地看了燕礼一眼,道:“无所谓了,本宫只求你和霓儿能相亲相爱一辈子,还有智儿,能平平安安走完他的一生。”
“如果想要太子殿下好,皇后娘娘这几日最好想办法留住皇上,不要让他再去太后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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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
“母后,您就照着燕礼所说去做吧!”
“可是霓儿,你也知道母后是留不住你父皇的。”
“母后,留下,不是指一定要留在紫宸宫里。”
“……”
闻声,皇后默然,许久之后却又坚定地看向了南宫霓,原本微闪的眸光,此刻,已有凌厉的波澜在翻滚……
——
离开紫宸宫后,燕礼陪着南宫霓去了太后那里,留下他们精心准备的一份‘唇膏’大礼后,这才告辞离宫。
十日后,厉姑姑执牌出宫秘会南宫霓。
当夜,凰宫之中再出丑闻,太后与三四名男宠在宫中厮混,被越皇捉奸在床。越皇大怒,赐瑞安太后三尺白绫,一把剪刀,直接送她去了西天面见‘佛祖’。更下令对清元宫中所有太后的男宠处以极刑,甚至连无辜的宫女与太监也全部未能幸免,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一时间,整个清元宫愁云惨雾,哭声震天。
当晚,安宁侯连夜进宫,却被越皇一通臭骂。他豁出老脸,在朝阳殿外负荆请罪,整整跪了三天三夜,才换得越皇的一声不诛九族,不必连坐。但,风口浪尖的安宁侯,为求自保,亦被迫交出了经营多年的兵权,引咎辞官,致仕归宁。而玄氏一门这个百年大族,亦在如此丑闻的波及之下,遭逢重创,再不复当年的如日风光。
而就在安宁侯致仕的翌日凌晨,冷落南宫珑近半个月的玄明煜,终于又一次恬不知耻地踏入了南宫珑的卧房。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意外地没有被南宫珑扫地出门,而是由紫彩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她的面前。
“驸马来了?怎么没派个人事先通传一声?”
南宫珑的态度让玄明煜很是意外,能让他进门,还能问出如此客气的话,简直就与之前判若两人。不过,他也不傻,断不会因为南宫珑的两句温言软语就掉以轻心,认为她是那种温婉可亲的性子。
不过,以前的事,总归是自己做的不对,虽说当初的情况与现在不同,但,即然自己是来主动求和的,那态度自然也该放低一点。
“公主,我很抱歉。”
挑眉,南宫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抱歉?抱什么歉?”说罢,又似想到了什么,惊问道:“难道你是指最近你对本公主的刻意冷落?”
依然是那样平和的口吻,保是,那刻意冷落四个字,却也挑明了二人之间的矛盾。玄明煜立在那里,表情略有些尴尬:“公主,您知道的,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实在是分身乏术……”
微微抬手,制止了他再继续解释那些她原本就不想要听到的事情,她笑着看他,温和道:“本公主明白的,所以,不用再解释了。”
“公主的意思是,不怪我吗?”不得不说,南宫珑的态度让玄明煜很是迷惑,不过,既然对方也不排斥自己的求和,他自然也要顺杆而上的。
“不怪,当然不怪,为什么要怪?”
得了这个答案,玄明煜心头一松:“公主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公主的。”
闻声,南宫珑笑了,笑得很轻蔑:“照顾?你拿什么来照顾本公主?”
“……”
“本公主之所以说不怪你,还请你进来,只是想让你看这个。”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轻轻推到了他的眼前,南宫珑笑意浅浅,神色期待。
看过她给的东西,玄明煜脸色大变:“和离书?”
“对,就是和离书,赶紧签了,本公主也就可以搬出去了。”她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呀!这家伙这么不识抬举,她都没有冲他发火,还好言好语地和她说着话,拿到他给的东西,他该感激不尽,而不是用这样质疑的眼光,寒瑟瑟地看着自己。
“公主,你不可以这么做。”
情理之中的结局,却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想到过南宫珑会对自己最近的表现不满,但却没想到,她的个性竟能如此决然。和离,新婚不过一月,两人就要和离,无论是何理由,传出去都不会再好听。
更何况,以侯府现在的处境,有个公主撑撑场面也不至于没落到无人问津。可若是这和离之事传将出去,恐怕,整个京城,将再无人愿意出手帮他们一把了。想到这里,玄明煜的口气也就更加急切了。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家都这样了,还想留下本公主不成?”轻蔑一笑,南宫珑的表情很是鄙夷:“呵呵,想想看啊!你们之前是怎么对本公主的?现在没落了,就想起本公主了?还是说,你们又觉得本公主现在有利用价值了?想要再利用利用了?”
玄家人不傻,可她也不傻,之前大家已经那么不愉快了,现在突然就来对她示好,她是有多蠢才会看不出他们的目的?她堂堂大越公主,沦落至此已是不幸,若是还要自甘与财狼为伍,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下场了。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也不屑于雪中送碳,既然这家人以前对她落井下石,那么现在,她也要回以他们雪上加霜的负担。
想留下她做挡箭牌避风岗?
门儿都没有。
“公主,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对,可是,咱们的婚事是皇上赐婚的,不是我签下这个字便可以做数的。”
闻声,南宫珑挑衅般看了他一眼:“是吗?那本公主明日便进宫,请父皇为本公主做主。”
“公主真的不明白吗?这个时候,谁去找皇上,谁就是去找死,以皇上此刻的心情,恐怕是没有精力替公主处理这些锁事的。”
脸,沉了又沉。
玄明煜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是踢到了钉板,早知道这个南宫珑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他起初就该在她面前再扮扮好的,只是,此刻后悔已来不及,唯有小心安抚着,以求她暂时打消这种念头。
“你以为你这么说本公主就会怕了。”挑眉,南宫珑的表情很嚣张。
对侍间,两人的眼神已是电光火石地过了好几招。玄明煜赌的是南宫珑的最后一丝理智,而南宫珑则赌的是玄明煜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不短的时间,两人的心头各自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各自也有了主意。
“公主,你是个聪明人,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她明白,她当然明白,正如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用意并不是真的要逼他签下和离书一般。
“好,不和离也可以,我有个条件。”
“公主请说。”
“休了江蝶月。”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能有两个女主人,既然她嫁给了玄明煜,他就只能是自己的夫,纵然自己不喜欢他,他也不可能背着自己去爱别人,哪怕,那个女人,曾是他的妻也不能。
“……”
意料之中的反应,却仍旧让南宫珑心头刺痛,她冷冷一笑,反问道:“怎么?做不到了?做不到就给本公主滚。”
“我会和她商量一下,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
大难当头,熟轻熟重他还是分得清的,儿女情长虽好,但他绝非那种只知风花雪月的男人,是以,几乎在当时,他便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只是,江蝶月那样的女人,深得他心,他不希望自己的行为,让她彻底绝望,至少,他想给她点时间来适应。
“三天,三天后你要是自己解决不好,我就替你解决。”
“三天是不是太急了,毕竟……”
不甚其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南宫珑的眸底,透着绝情绝义的冷凝:“紫彩,驸马爷最近很忙,就不强留他在此歇息了,送客。”
“……”
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但玄明煜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离去。在他看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者,纵然不舍江蝶月的柔情似水,却也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激怒南宫珑。
成败已在此一举,他绝不能再感情用事。
——
重新来到江蝶月的院子里,未及他敲门,她已微笑着迎着出来:“相公,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晚?吃过了吗?”
江蝶月的热情,就像是一点就着的火,瞬间便让玄明煜死灰般的心又温柔起来,他笑着看她,温柔道:“吃过了。”
“要不要再加一点?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糊。”
“不用了,我很饱。”
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江蝶月关切道:“相公,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儿,许是天太热了。”
“快进来吧!屋里搁了冰,会舒服很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曾经自己最熟悉的,也是做得最多的,只是,面对着同样一个人,她却不再有同样的那颗心了。之所以会这么热情如火,亦不过是因为,她想要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有多深。
应声入屋,玄明煜方坐定已感觉身前清凉,侧眸望去,却见江蝶月已细心地端来了冰镇酸梅汤。
“相公,喝一点吧!解解暑。”
殷切的眼神,温柔的笑容。
她越是对他好,他便越是于心不忍,虽然,他也曾狠下心肠要她去死,可兜兜转转一大圈,到最后,他才发现,对他最好的人,一直是江蝶月。不想就这么放她走,也不想再做让她伤心的事,可想一想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玄明煜的心情,也便再也好不起来了。
没心情喝酸梅汤,他摆了摆手道:“先放着吧!”
依言将冰手的酸梅汤放下,江蝶月很奇怪地看着玄明煜,轻声问道:“不是说很热的么?不想喝?”
“蝶儿你先坐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心,蓦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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