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泉一双眼气愤地瞪直:“你哪只眼睛瞧见吃得好了?”
苏临成拍拍心口,瞟了眼他跟前的挂面,坐回座位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没办法,你这不是身子还没好么,万一……”
“我已经好了,要不要我拿剑砍你试试。”
“别别别!我信我信……”方才冷静下来的苏临成立刻又蹦了一丈远,随时提防着被砍。
开什么玩笑,养好了身体的这个人简直跟发飙时的席陌一样可怕,他敢惹?
云泉却是依旧不解气,当真就转回床边抽了佩剑,似乎要把一肚子的委屈和火气全数发泄出来。
削骨剑剑如其名,回身的一刀,将那面碗与圆桌一同劈成了两半。
“嗷嗷嗷呜!”苏临成在巨响爆出的同时从窗户口蹦出了房间,与慢悠悠赶来的席陌撞了个正着。
那人微微蹙眉。
“苏临成,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从窗户……”
“席陌,席教主,这个差事我不做了,他的伤肯定好了,肯定!”话落还从眼角挤出一滴伤心泪,情深义重地望了他一眼,幽幽道,“保重!”
这厮匆匆远去。
席陌木然回头,犹豫了片刻,迈着方才的步伐拐进房里。
除了那一方烂桌和碎碗,屋里倒还是很整齐的。
罪魁祸首云泉正一脸心疼地擦拭着剑上面汤,瞧见他进来,竟丝毫不怀有歉意,理直气壮地剜了他一眼。
原本面无表情的席教主笑出声来。
“苏临成做错了什么?”
“他……”削骨剑回鞘,云泉听得这问题愣了愣,居然想不出答案,只得撇了撇嘴,道,“他得罪了我。”
席陌笑容愈甚,轻飘飘地扫了眼一地残骸:“哦?是因为给你喂了药,还是因为没给你喂肉?”
“铿”一声响,剑刃露出了一截,席陌摸了摸鼻子,不再笑了。
“不想吃便算了,这一刀力道很正,看来也确实好了……药就停了吧,反正你也死不了,明天让厨房做些好吃的给你。”
这最后一句重又带着一丝玩味,云泉恍惚间以为自己被圈养了起来。
“……不了,既然不再麻烦姓苏的了,我也就该回去了。”
回去看看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蹙眉,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这些天以来,竟没有一个人出来寻找自己。
“这么急着要走?”
“嗯。”
“不再玩玩?”
预料之中又是一个狠狠的眼神,席陌暗自开怀。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留了。是时候让云教主把自家的东西打包带走了。”
自家的东西?云泉私下疑惑,自己来这儿的时候可是一剑一人,哪来别的东西?
只是还不及发问,席陌已经转身往外走,云泉稍愣片刻,还是拎着剑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原以为东西就在附近的某个房里,哪知道席陌却是带着他一路往教坛深处的林间走去,好在这一路的风景倒算得上赏心悦目。
墨月教坛确实选了个好地方,幽居于林子深处,虽无甚繁花异草,青翠挺俊的竹子却拔地而起,将这里层层叠叠地团团簇拥起来。
隐蔽,又颇具诗情画意。
时值浓春,除了一些老竹重返生机,还有不少新竹已发笋,如此映衬之下,显得惬意舒适,叫人的心境也平淡许多。
“美。”
走在前面的席陌停顿脚步,回转头来看他,道:“相比于贵教所处之地,确是多了几分清淡之美。”
云泉有些意外,蹙了蹙眉头后又勾起些许淡笑,问道:“这么说,席教主知道白灵所在之处?”
“偶有路过而已,毕竟并不算远。”
浅浅地道完一句后,席陌回过身去继续往前走。云泉也不再接话,挑了挑眉梢随着那人脚步跟去,心下隐隐觉得有趣极了。
白灵建教以来,似乎还不曾有教外之人知晓过教坛的位置,而眼前这个世人口中的大魔头竟然轻描淡写地道了句“路过”。云泉自己也能猜到这消息大抵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不过这个猜疑,他早在好些年前刚萌生时便不曾在意过,因而今日听得席陌如此说,他也并不认为是个什么麻烦,无非是有一丁点惊讶罢了。
然而……倘若“路过”的是前些日子围剿他的那群名门正派,这对话可就不似这般悠闲了。
又走了不远,翠竹之间仿佛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景致,云泉略微偏头,瞧见一池清泉,泉边立了一间清雅的竹屋,简而不陋,与那池泉水共作一画,在将其环绕的竹林间安静地独绘一方秀气天地。
“风雅之至,不知道席教主带我来这儿是要拿什么东西?”云泉上前几步越过席陌身侧,绕过细细的竹子行到这画中,多年不曾有过的舒缓之感袭上心头,不过也只片刻,他便不再贪恋美景,直觉身后那人绝不会是让他来陶冶心性那么简单。
席陌却答非所问:“云教主认为,把牢狱安置在这种地方是不是有情调得多了?”
云泉吃楞,方一听此言还以为席陌要将自己囚禁在此处,细一思忖又觉得毫无理由,也几乎无此可能,不禁有些茫然地抬头瞧着他。席陌被他这么盯着,也不多说,只是笑着瞧那竹屋。
又是沉默了片刻,云泉一张白净俊脸愈发暗沉下来,突然运了细碎轻功上前,剑方出鞘便已横扫出层层剑气,不过眨眼间,竹屋已然坍塌。
屋子一倒,屋中之物便可显现,无非是一桌一椅一竹床。
云泉看了一眼,绕过一地障碍径直走向竹床,挥手又是一剑。
席陌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瞧着,直至竹床下的洞口终于露出来。
“真是坏脾气……啧,等等。”话音未落,云泉已经纵身跳进洞里,席陌揉揉眉心,想着这人怎么也不防着点,而后快步跟上前。
洞里又是另一番天地。
进了里面的云泉起初还在心中埋怨这里的晦暗,然而越往深处走,竟然越发明亮起来,细细查看,才发现周边并未细致修缮的泥墙里嵌着大小不一的夜明珠。
这些明珠个个光亮剔透,一瞧便是上品。
云泉暗自嚼舌,原来这墨月教这么有钱,不过从未听说过墨月在这江湖上有哪只商户的牵连,也不知是使得什么法子赚银子。
估计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途径。
“云教主多虑了,墨月赚钱自然是使良策,绝非走邪路。”
云泉停下脚步,回转过头去等身后赶来的人。
——方才,自己把心里想的说出口了吗?
席陌走近,勾唇一笑:“云教主请。”
云泉也不追问,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云教主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是想要将你囚困此处呢?”
云泉淡淡地瞥他一眼。
“没有理由。”
“呵,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理由。”
“那你又何须救。。。。。。”
话语未尽,席陌突然一步上前,侧身一挡将云泉抵在墙上。云泉不及反应,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看清席陌一脸戏谑的表情。“假如我只是想要救了你的命,然后废了你的武功,将你藏在此处做我的人……嘶!”
“莫名其妙。”
不等他说完,云泉一脚踩下去,趁着他吃痛侧身继续往前走。
席陌无奈地甩了甩脚,真是脾气大,踩一脚而已,何必用这么大力气,估计就差把内力也用上了。
叹了口气,又一次跟上去。
这一次总算老实,一路上再也没说一句废话。
路也不算长,不一会,两人面前出现了一重石门,席陌伸手拍拍墙,那重门发出沉重的声响,往一边打开。
云泉一眼瞧见了几张熟脸,眉头一蹙便要迈进去,然而只是跨进了一只脚他便愣住了,脸上的表情抽了又抽,终于没忍住,扭曲地挤出一丝笑意。
石门之内是一间无比宽敞的石室,比起方才一路走来所见的泥墙,这石室显得精致许多,内里床柜桌椅一应俱全。
“这囚室真是修的慷慨。”云泉缓过神来,另一只脚也踏进去,往前走了几步。
屋内还有几人坐成一排,足踝被瞧着无比眼熟的细链锁住,这景象原本是无甚奇怪的,但云泉偏偏就想笑。
因为他认得这锁链——同心锁。所谓情比金坚,也难怪席陌如此放心地把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绑成了一线。
云泉走到他们身前,那几个囚徒早在他进来时便是无比震惊,此时见他靠近,不自禁拔高声音唤道:“教主!”
话落起身弯膝跪拜,足下锁链一阵乱响,这几人一时疏忽,被绊倒了一地。
云泉敛住笑意,挑挑眉,道:“不错嘛,声音这么有底气,看来饭是吃饱了的。”
席陌淡淡地补了一句:“他们比你吃的好。”
这回云泉却没闹脾气,也不顾忌他言语戏弄,兀自行上前去,蹲到那摔作一团的几人身前。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只有你们几个?”
“教主你失踪当日我们便赶来了,原本一起来的还有叶副教主和数位弟兄,但是……”
“但是这几位尚未飞到你那房顶上便被我教张护法‘偶然’撞见,于是请来这处别致的小屋内喝了几天酒小歇一下。”席陌补充道。
云泉一挑眉梢,道:“小歇一下?把你锁个十几天你看看是筋疲力尽还是生龙活虎?”
“云教主这么说就小气了,”席陌环抱双臂,一双眼愈发盈满笑意,回道,“这十多日,墨月可是专程遣人伺候这几位吃喝拉撒的,除了行动不那么方便,难道不是比云教主你更自在?”
又在拿他作笑。
云泉暗自一个不快,回身几步走到他面前,终于不愿再同他浪费时间:“席教主少跟我耍贫,我只想知道,我白灵教的副教主在哪里?”
席陌撇嘴:“我怎么知道。”
云泉一愣,霎时疑惑了。眼前之人不似在撒谎,应当也不必撒谎,难道叶青并未被墨月教囚禁?想着,又回头问身后教人:“叶青呢?”
一人回道:“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