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终于决定要离开时,她真的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不喜欢被当作挡箭牌,下次有这种好差事,麻烦仇总另请高明好吗?”坐上车时,她忍不住开口。
“天放。”他说。
她错愕地转头看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的名字叫天放。”他下颚紧绷着,将车开出停车场。
“我知道。”她环抱住自己,转头看向前方,轻声开口,“你是我的上司,直接称呼名字不太恰当。”
“我不只是你的上司。”
他的声音十分冷硬,她莫名恼了起来,冲口就道:“是吗?除了偶尔的几个吻之外,我看不出来我们除了上司和下属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他转头眯眼瞪着她,“我以为你是我的女明友。”
“女——喔,天啊,小心前面!”眼看他差点撞到前面的轿车,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抓住一旁的把手稳住自己,斥喝道:“你疯了?看前面啊!”
他忽然旋转方向盘,用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将车子弯到了路边,然后紧急煞车,车子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稳稳的停在路边空出来的停车格上。
她大气还没喘过一回,就听见他在一旁冷声开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过去那一个星期追求你?”
“追求?”她为之傻眼,无法置信的转头瞪着他,“等等,你称过去那一星期叫做追求?”
“不然你称那些午餐约会,上下班接送时的聊天是什么?”
“盘问。”那哪叫聊天啊。
“盘问?”现在换他不敢相信了。
“对,就是盘问。追求是约会——”
“我们有约会!”他凶恶地打断她。
“你只是在吃饭或开车时,顺便盘问我而已,那不叫做约会!”
“那不叫约会什么才叫约会?”他几近咆哮。
她瞪着他,为之哑口,天知道她晓得什么叫约会,她根本没和其他人约会过,不过她才不会承认,就算用掰的也要掰出来。
“送花、看电影、看星星、出去吃饭——”她双手抱胸的瞪着他,发现自己越说越顺。“做些浪漫的事,或是称赞我很漂亮。”
“那很蠢。”他僵硬的说。
她知道,不过她还是嘴硬的说:“那很浪漫。”
他和她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下一秒,他倾身再次吻了她。
可恶!
这个卑鄙无耻加三级的王八蛋!每次都用这一招!
她暗暗咒骂着,却还是伸手勾住他的颈项,用力吻回去。
他闭着眼,浑身紧绷着,颈动脉快速跃动着。
老天,他又停下来了!
她慢半拍的发现这件事,一时冲动,气恼的脱口便道:“拜托,你就不能有哪一次贯彻始终到底吗?”
他愣了一下,蓦然睁眼。
噢,天啊?她说了什么?
可卿涨红了脸,又羞又窘,见他那副惊愕的样子,她慌张拉回自己礼服的肩带,七手八脚的想爬下他的腿,再次落荒而逃,却被他拦腰捞回来,更可怕的是,他在笑。
他竟然在笑,而且不是微笑,是那种停不下来的大笑!
“放开我,你这王八蛋!”她满脸通红,试着想扳开他在她腰上的手,不过没用,她恼羞成怒的回身槌打他:“你还笑,放手啦!放开我——”
他没有放手,半点不介意她的槌打和挣扎,反而更加抱紧了她,低沉的笑声回荡在车内。
可恶、可恶!
无法挣脱他如铁钳般的手臂,他又一直笑,她气得再度捧住他的脸,干脆再给他亲下去,至少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又可以堵住他那恼人的笑声。
哦,好极了,他安静下来了。
她在他嘴里尝到香槟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他没喝香槟,那是他方才吻她时沾上的,这领悟教她浑身发热,更加贴近了他。
他发出粗哑的呻吟,硬是将她拉开。“该死的,你快逼疯我了。”
“你才快把我逼疯了……”她闭上眼,莫名沮丧,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她是在自取其辱。“你到底哪里有问题,如果你不想要我,就不要——”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咒骂一声?拉着她的手往下覆住他坚硬热烫的男性。
噢,天啊!
她小脸暴红,倏地睁开眼,只见他双眼乌亮,似燃着黑火,焚烧着她。
“那……为什么?”
“我不想吓到你。”他看着她氤氲的双眸,嘎哑的道:“我本来想先追求你。”
她心头小鹿乱撞,微启红唇,“那不是追求。”
“对,我知道,我没有那种经验。”他忍不住以拇指轻抚她被吻肿的红唇。
她着迷的看着他,轻喘口气说:“有人把你宠坏了。”
“对。”他凑近她,薄唇刚过她的。
“那我想我们可以先暂时跳过那个步骤……”她压下一声呻吟,微喘着道:“等之后再来搞清楚那些顺序。”
“什么……”他含住她的耳垂,舔吻着她问:“顺序?”
“顺序……?”她抱着他的颈项,呻吟着,无法思考。
叭——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近在耳边,她猛然一震,惊醒过来,才想起他只是把车停在马路旁,她羞得轻呼出声。
“天啊,我们在路边!”
“我知道。”他松开手,挫败地闭眼靠在座椅上。
“该死,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她红着脸,手忙脚乱的坐回自己的位子,用最快的速度整理自己的衣裙。
“我试着阻止过,但是你非常执意要贯彻始终。”
“噢!”她倒抽口气,羞窘地怒瞪他一眼,却见他重新发动了车子。
“你做什么?”
“到最近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他踩下油门,将车子疾驶而出。
第四章
他载她回家。
因为最近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是她家。
“抱歉,我只有这双备用的室内拖鞋,可能太小了,应该勉强可以穿吧——”
“可卿。”
她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是紧张的继续往厨房走,一边碎碎念:“你要喝水吗?还是要喝饮料?不过我家只有咖啡和矿泉水,对了,还有楼下房东给我的花茶——”
“可卿。”
“不过它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可能不像你常喝的乌龙、龙井,你大概喝不惯,我煮咖啡给你喝好了——”
他上前从后握住了她的腰,将她定在原地,不让她再往前走,然后俯身低首在她耳旁很轻很轻的说了一个字。
“嘘。”
她轻颤了一下,终于停住了喋喋不休的小嘴。
“我从第一次看见你,就想要得到你。”
他沙哑的声音近在耳畔,气息吹拂着她的脸颊,她屏住了呼吸,只能感觉到他的手很热很烫,密密实实的覆在她的腰上。
“那么美、那么耀眼……”他将她转过来,抬手抚着她的唇。
她仰望着他,紧张得心都快蹦出喉咙了,他却只是慢条斯理的以拇指摩挲着她的唇。
“我一直在想你尝起来会是什么滋味,当我进入你的身体,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你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她不由自主的轻颤着,全身发热。
“那些幻想占满了我的思绪,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他越说越小声,然后终于缓缓俯下身,吻了她。
他明亮的黑瞳倒映着她氤氲迷茫的双眼,当他的唇终于碰到她的时,她不由自上的叹了口气,伸手攀住了他。
他吻着她的唇,一路往下来到她的颈项、她的肩膀,他用鼻子推开了她礼服的肩带,用手缓缓拉下了她身后的拉链。
屋外,轻风细雨,夜深深。
有记忆的三十五年来,她第一次感到完整,她哭了,因为在这之前,她甚至不晓得自己是残缺的。
他吻去她的泪,将她拥在怀中,无声安慰。
她将脸埋在他汗湿的胸膛上,听着他原本激烈的心跳逐渐平缓。
两人因激情高升的体温降了下来,空气变冷了,他伸手拉高薄毯,覆住她的身子。
虽然早已止了泪,她却还是觉得羞窘,不愿意抬头面对他。
他没有逼她,只是抚着她的裸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他亲昵规律的爱抚下,恍惚中,她有种奇怪的安心,不禁喟叹了口气,更加放松下来,没多久,便沉入温暖的梦乡中。
察觉她呼吸放缓,他知道她睡着了,他仍然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和轻柔的动作,不敢惊动她。
虽然夜早已深,他的精神仍然很好,事实上,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终于又回到他的怀里……
最初,他是恨她的。
她是他最信任的人,连在战场上都只信任她守卫他的背后,她几乎……事实上,她早已成了他的一部分,她怎么可以背叛他?
他好恨,恨她的背叛,恨到连死了,连在最深的黑暗里待上千年,连喝了孟婆汤都无法教他完全遗忘——
最初,他是疯狂的。
在那无边的黑暗中被施以极刑时,在那数也数不清的前世里,在每一世再次遇见她时。
所以他伤害她,每一世、每一次,恨她,却又被她吸引,不敢相信她,却又在不自觉中信任了那般全心全意想感化疯狂的他的女人,然后再次遭到背叛,死去。
事情一再一再的发生,他的怨气越来越深,他恨不得能亲手杀了她,但重新投胎却总是教他记不起过往的总总,所以他还是在每次转世时,栽在她手里。
其中一次,他记起了些许片段,他试着想在她动手前,把她杀了,却怎样也下不了手。
她却还是哭着下了手。
他恨极了——
剧痛,在胸口。
他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女人,暴怒中,巨灵般的大掌猛然掐住她不堪一折的颈项。
“你……”
“对不起……”她看着他,泪水滑下白玉般的脸庞,然后将匕首刺得更深。
他身子一震,嘴角逸出鲜血。
现在掐死她还来得及,虽然气力开始流失,意识开始消逝,但他还是有能力为自己报仇,就是现在,在他还未完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