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芋愣住了,丫鬟仆役们也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百里巽风问出这么一句,竟叫孩子回答这样残忍的问题。
“要娘娘……要娘……”雨儿哭着要莫芋抱,百里巽风再问,“那就是不要爹爹了?”
他将雨儿扔给丫鬟,自己抬脚便走,这厢雨儿又哭着“要跌跌……”
“到底要娘娘还是爹爹”百里巽风折返回来,“只能选一个。”
一岁多的孩子,哪里知道选择这样艰难,但她既想要爹也想要娘,只是一来二去她发现无论回答哪个答案时都会走掉一个时,只好伤心的大哭起来,百里巽风哄她道,“跟着爹爹不用挨饿受冻,有藕粉吃,还有珍珠糖丸子。”他抱着雨儿面对莫芋,也不管孩子听不听得懂,出声道,“你看好,出了这道门,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平头百姓,小家碧玉,再不是我堂堂百里王朝的千金郡主。”
他这话看似对着雨儿说,实则是讲给莫芋听,叫他替孩子着想,莫芋岂会不知他心思,他冷笑道,“没娘的孩子最苦!任何华衣玉食都比不上!”
百里巽风把孩子给他,“那抱着吧。”说罢关门进屋,莫芋抱着雨儿离去,还没两步,那冬日冷风一吹,孩子脸上一冻,便哭着要回去,莫芋拗不过她,才走回去,王府的门又重新打开,雨儿这下一见百里巽风,便伸手大哭,“呜呜,跌跌……要跌跌……”
莫芋的心凉到谷底,连百里巽风走过来抱走雨儿都没反应,百里巽风站在他身前问道,“雨儿,想清楚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了。”
“呜呜,跌跌,冻……”
百里巽风叹了口气,替孩子捂热冰凉的脸蛋,“不能反悔啊,雨儿,这一世都不能反悔。”
“跌跌,要跌跌……”
莫芋耳中嗡鸣,尖锐的声音划过脑中,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喃喃道,“雨儿不要娘了么?”
恰巧又是一阵凌烈的大风刮来,雨儿把小脸别过
56、第五十六章 。。。
去,趴在百里巽风背上叫道,“跌跌,冻……”
百里巽风看一眼莫芋,抱着孩子转身回了王府。
大门轰然关上,只留莫芋孑然一人立在街上,北风呼啸而过,扬起地上残叶狼籍。
莫芋眨眨眼睛,头顶上有湿意传来,他仰头一看,天空中不知何时不满阴云,已有细小雨丝飘打下来,他茫茫然伸手,看那雨滴儿落到手掌上,转瞬便不见。
“雨儿……真的是一阵雨啊……”
他踉跄着步伐,朝远处走去。
百里巽风、百里沐雪、百里筱雨……风、雪、雨……呵,都是些虚幻的东西,转眼随云烟消散,留也留不住。莫芋突然跪下,朝天三叩首,谢老天爷警示不开化的凡人,他顿悟再莫要做这种虚妄的梦,因为黄粱一觉醒来,不过仍旧芒鞋布衣,独自穿行在天地间。
莫芜站起身来,迎着雨水渐行渐远,与人牵扯干什么,独身一人多干净。
57
57、第五十七章 。。。
百里巽风从宿醉中清醒,睁眼时天已大亮,他微眯起眼睛,好像不太能适应这种强烈的光线。
“王爷,您醒啦。”进屋的小丫头一脸惊喜,“您都睡了三天了!吃点粥吧!”
百里巽风扶着额头,“今儿什么日子?”
“回王爷,今日腊月十一。”
“哦。”百里巽风点点头,撑起身来要往外面去。
“王爷,您不喝粥啦?”
百里巽风摇摇头,踉跄着奔出府去,莫芋走了三日,他就睡了三天。把整个地窖里的女儿红都搬出来,一夜喝了个干净。第二日管家发现睡在地窖的百里巽风时,吓得赶忙往房里抬,眼下这人才醒,便又不知要奔到何处去了。
直到天黑,百里巽风才摇摇晃晃的回来,管家正在训一个小厮,这孩子刷马时将马腰上划个大口子,那马又是百里巽风最心爱的宝马,管家见他闯大祸,自然是口不留情的猛训起来。
那小厮站在院子里,哭得戚戚焉,管家见百里巽风回来,越发吼道,“哭什么哭,落在我手上,自是要给几板子的。打不重记不住,下回看你还犯!”
“呜呜呜,管家大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啦!”这小厮被几个仆役压着,哐哐上来就是两板子,那小厮被打得哭爹喊娘,后院响彻了哭嚎声。
百里巽风倒是不理这些个闲事,他晃着步子往厨房里奔,喝一天的酒,肚子饿的贴到脊梁骨上去了,他要找厨娘炒二斤牛肉,一口干下去。
“王爷饶命啊,王爷……”小厮也算是年轻,稍微老弱一点的被这么打早昏过去了,他竟然还有嗓子喊冤,更重要的是能认出百里巽风这位大主儿,知道找他最管事。
“王爷救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啦!”
百里巽风咬一大口肉,根本不看他。那小厮继续哭丧,能搬出的救星全搬了个遍,不知道喊道那句时,百里巽风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王爷饶命啊……”
百里巽风走过来,“把你前面一句话重复一遍。”
“王爷饶命……”
百里巽风踢了他一脚,“不是这句!”
小厮一愣,他前面喊得太多,哪知道是哪句,不过既然百里巽风开了口,估计自己有救,于是他闭着眼,将有的没得再哼一遍。
“爹啊娘啊,儿不孝啊,没能伺候好王爷,叫您二老蒙羞了……儿从小做事笨手笨脚,今日误伤王爷的爱马,罪该万死啊!王爷啊您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只是手笨,心不笨啊。王府大小都对我好我舍不得死啊……去年王妃还赏我一块翠玉,叫我换银钱给您二老买东西啊,王妃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王爷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就饶了小的我吧……”
“等等,”百里巽风一把揪过去,“你说王妃送你一块翠玉?”
“啊啊。”
“那玉现在何处?”
“在小的腰带里,王妃赏的东西小的舍不得卖,一直留着……”
还没等他说完,百里巽风一把掀过他,从他腰上果然摸出一块玉来,可怜那小厮屁股着地,疼得哇哇大叫。百里巽风拿着玉仔细端详,看得入了痴,莫芋一向不喜身外之物,这些金石之物倒也确实没见他戴过。莫芋走时什么也没带,自己却一时冲动下让人将他用过的物品全埋了,过后又后悔不迭,想芋儿时连件思人之物也没。不料他竟然曾赠物与这小厮,好像还是自己买给芋儿的松云翠。百里巽风握着玉,心口像被蜡糊住似得,堵了个严严实实,他深吸一口气,才将涌上来的一口腥甜咽回去。
“呃,王爷……”
百里巽风握着玉,慢慢踱回房里。管家一见主子离开,又凶恶起来,“给我继续打!”
“哎呀!”
***
百里巽风房里的灯亮了一夜,第二日他出来时依旧摇晃,唯一不一样的是衣衫褶皱,发丝凌乱,两眼乌黑无神,竟是憔悴了十分不止,比起前几日醉酒的样子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眼下他又要往外奔,管家一见心疼无比,“王爷要爱惜身体啊!”
“唔,不妨事。”
他执意要出去,管家又怕他不测,只好道,“王爷若要喝酒,家中好酒多的是,何必出去找胃口。”
百里巽风闻言一笑,“哪儿还有什么酒,连雨儿出嫁的女儿红都给我喝了……”
百里王府的藏酒没有上千也有几百,竟被百里巽风几天之内喝了个干净,其喝法的疯狂叫管家大吃一惊,但他仍阻止百里巽风外出买醉,二人争执时,家丁来报,“王爷,有客求见。”
“不见。”
“呃,他说把这个还给您。”家丁上前递上一只小铃铛。
百里巽风一见这铃铛,脑筋立马清楚了大半,他赶忙吩咐家丁将人请进来,自己则坐回大厅等贵客。芋儿一走,他人生便灰绝了大半;但这人来,不知怎的倒叫他一时高昂起来。
一头白发的少年走了进来,笑着拱手道,“将军,别来无恙啊!”
***
来人正是源明雅,他对百里家有恩,说起来都不知欠了他几个人情,百里巽风对他自然有些感激,“自金华一别后,没曾想还能见面,公子可好?”
源明雅哈哈大笑,“将军,这可不像你的语气,倒对我恭敬起来,还是金华城里对我不客气的将军更有魅力。”
一年未见,源明雅仍旧孩童模样,脸上的稚气未脱,说起话来也不拐弯抹角。
“说起来,我这次来中原,有一件事情要麻烦将军。”
“公子请讲。”
“将军贵为百里朝王爷,势力广大,可否为我寻得兄长,上次来中原只顾着玩儿了,哥哥没找着,回去还被父亲训了一顿。”他说的好生懊恼,百里巽风笑问道,“自是全力为公子效劳,不知公子有何线索可以提供给在下。”
“呃,这个说起来可就话长了,公子我要好茶,到一处清静地方慢慢说。”
百里巽风一听便知他嫌人多嘴杂,这兄长的故事估计涉及诸多隐私机密,叫他顾忌,于是便吩咐丫鬟泡了上好的茉莉茶,将源明雅引至书房,二人对膝而坐,安静的聊起天来。
源明雅道,“我哥哥大我四岁,生于先皇改元前的明德八年,今年二十有二余。”
百里巽风吃惊道,“你哥哥只大你四岁?难道你已满十八了?”源明雅童颜白发,确实难教人罔猜他的年纪。
源明雅笑道,“将军吃惊了吧!我可是不小了!只不过大家都喜欢依外表品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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