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知锦华作者:陈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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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知锦华作者:陈小菜-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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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子石微笑道:“不怕,倒是你偷听壁角,不知害臊。”
  齐少冲两大步走近,仰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穆子石,一扬手中的弓箭,操着正在变声的公鸭嗓道:“我在那边准备射柳来着,谁料到你们鬼鬼祟祟的跑来?”
  穆子石笑道:“那你为何不走开?需知君子非礼勿听。”
  
  齐少冲也不遮掩:“我好奇嘛,想听听你跟竹西说什么……”
  “听完了还好奇么?”
  齐少冲道:“哥,我不懂你为什么不干脆跟她说清楚,就说你绝不会娶她,让她赶紧嫁出去,省得纠缠不清。”
  
  穆子石摇头:“竹西心细如发,早知姑父不会替她做这个主,只不过不肯死心罢了。当日所谓婚约,就是她一厢情愿自说自话,我和姑父这些年诸多委婉提点,她却执迷不悟,何况她为人柔中藏奸,我也不愿把她得罪狠了,只得再拖两年,看看情形罢。”
  齐少冲很是不赞成:“她一个弱女子,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恶事?你别太提防小心啦。”
  
  穆子石笑容有些阴沉古怪,欲言又止。
  数年朝夕共处,齐少冲一看他的神情,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低声道:“世间女子,似我母亲者少。”
  
  穆子石看着自己素白的衣袖,道:“有你母亲珠玉在前,我此生都不敢小瞧任何女子。”
  说着拍了拍齐少冲的肩:“咱们先回明瓦楼收拾一下,晚上姑父要宴客,这位贵客来头不小,而且有几分古怪,或许是个通寇的官家子弟。”
  齐少冲冷笑道:“那他到底是官味多还是匪气重?”
  
  穆子石微一沉吟:“只怕这两州边界,已是官匪难分,以前咱们不是疑惑么,为何这两年南柯山竟敢辣手屠戮猖獗妄为,今日这位哥舒夜破一到,我却有些猜测。”
  齐少冲这两年见识阅历既增,亦有知变长智之机,想了一想,脸色峻然:“难道是……根子竟在这两州官府处?”
  
  穆子石眼眸半眯着,浓密的睫毛像是两片云,遮蔽了阳光,投下阴凉的弧形:“南柯山如此一反常态,看来离不开官府故意纵容,归根到底,是不是在与民夺利呢?朝廷虽不设碱引,他们却要想法设法独揽塞外纯碱的进益。”
  说到此处,眼中却掠过一丝明显的犹疑。
  
  齐少冲思忖道:“以几十条人命震慑民间私贩,纯碱干脆由官府经营,所得收益再与南柯山坐地分赃?”
  穆子石摇头,道:“做官之道,得先求稳,稳中方能有升,他们就不怕几十条人命,激起民怨沸腾,戳个大窟窿上达天听?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更有御史言官闻风而奏,大理寺不好说,刑部尹知夏却是个厉害的,你往他眼里揉沙子,他就能往你脖子上揉刀子。”
  
  齐少冲皱起眉头:“毕竟不在京中,不知朝堂官府之事,凭空难猜。”
  穆子石看他颇有郁郁之色,岔开话题道:“咱们过几天能驾车去看庄户春耕播种,稼穑民生可不是久居深宫能瞧见的。”
  
  齐少冲边走边说道:“本该如此,不看上一看,不知农之艰辛,便是收得谷麦,去壳去糠,舂磨为米面,也需花费无数人力操劳,安坐而食者,怎能不念其功?”
  穆子石微笑,道:“少冲,你若是能回大靖宫,定会是个安民之君。”
  
  齐少冲也笑,意气风发,眼睛亮如晨星:“我还要开疆拓土,将塞外各部彻底击垮,使得草原上再没有蛮族的王庭!”
  转过脸来看向穆子石,粗嘎嗓音中却透出浓烈的温柔与眷恋:“但无论我做什么,身边都不能少了你这位安民之相!”
  
  穆子石微有恍惚,眼前齐少冲的面容像是水波漫漫漾开,另一张面孔悄然浮现,却是昔年穆家别院初逢的齐予沛,不觉遽然一惊,低声道:“可你教我的,从来就是权谋之术。”
  齐少冲不解其意:“什么我教你的?”
  问着话黑眼睛里却深深的一闪,有了然亦有黯然。
   


62、第六十章 
 
  穆子石定睛看得清楚眼前人,不由得心中失落,淡淡道:“你能教我什么?怎样才能吃得多吃得快?还是伸胳膊尥腿的扮活猴儿?”
  齐少冲被他损惯了,颇有些债多不愁虱多不痒一日不骂没牛嗣洌怨怂档溃骸澳歉鐾ǚ说墓倩伦拥芙懈缡嬉蛊疲俊�
  
  穆子石点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古怪?”
  齐少冲道:“他姓哥舒,难道真有异族血统?”
  穆子石读史甚多,又过目能诵,一时慢慢叙道:“哥舒这个姓氏出自古突厥哥舒部。大宁立国伊始,哥舒部被镇国公宿原定击溃,残余势力远遁漠北咄曼尼湖,却又遭逢蛮族叶西部落,被屠戮过半,幸存者便千里跋涉来归大宁,因哥舒部素有骁勇善战之名,其中青壮男子便被纳入军中,不少因战功卓著还各有升赏,这些人久在大宁,就渐渐改了汉姓,几十年下来,姓哥舒者已寥寥无几,而朝中官吏,更无一人作此姓氏。”
  
  齐少冲甩着手中的长弓,道:“可他是官家子弟……或许是用了化名?”
  穆子石略一迟疑:“不,应该不会,那人看着十分骄傲,想来不屑藏头露尾,而且他眸色异于常人,可能真的是哥舒部后裔。”
  齐无伤道:“那看来是这两州谁纳的异族侍妾所生,他就从了母姓。”
  
  穆子石默然不语,想起哥舒夜破看清自己时冒出的第一句话:“原来你也是……”
  心念登时一动,对那个拥有野兽一样眸光的危险男子,滋长出些许亲切怜悯之意。
  齐少冲突地靠近,看了看穆子石的眸色,有些孩子气的好奇,问道:“他眼睛是什么颜色?跟你很像么?”
  
  穆子石摇头:“你见了就知晓,不过哥舒夜破绝非善类,切切记得要小心,宁可摸不清他的底细,也不能让他对咱们起疑心。”
  
  齐少冲应着,两人走回明瓦楼,因时辰尚早,齐少冲在院子里濯洗头发,一个丫鬟用水瓢一瓢瓢舀起热水,笑得唧唧咯咯的浇着他一头黑发,齐少冲脸上沾着些香胰子揉出来的泡沫,他伸手去抹,小丫鬟忙拿雪白的手巾替他一点点拭干。
  婉娈红袖朗朗少年,水声笑语映着春晴暖风柳绿花红,俨然武陵桃园,却生气勃勃到令人心烦意乱。
  
  穆子石想看会儿书,总觉心绪不宁有烦躁之意,干脆就铺纸练字。
  近年来他愈发喜爱书画一道,每每胸中火炎冰兢纷杂凄惶之际,铺一卷纸,磨一砚墨,提笔悬腕,手眼俱冗,而心定神凝,尘气涤净,便是窗外巨雨洪涛,心头亦可得一波恬浪静。仿佛仍然置身于东宫昭旭殿,只不过再不会有人从背后握住自己的手,教自己如何举措合则起发相承。
  
  齐少冲洗完头发,拧干了水,蹬蹬蹬的跑上楼。按循惯例,穆子石看书习字时,他从不轻扰,但今日却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让穆子石清闲,一边趴在桌边,一边笑道:“写的什么?”
  问着话也不老实,直往那篇纸凑过去,一缕湿头发从耳侧滑下,落于其上洇得墨迹模糊,好好一篇月明林下蕴秀藏骨的字就此毁了。
  
  一时连齐少冲都觉得可惜,打量一眼穆子石的脸色手足无措,穆子石却不生气,一把将纸揉成一团,淡淡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齐少冲低声道:“哥,你是不是对姑父还存着些提防之心?”
  穆子石不假思索:“没有。”
  
  似怕齐少冲不信,抬眼直视着他,眸光清露晨流般干净剔透:“我每日都跟姑父一起打理予庄诸事,既有姑侄之情,且有师徒之实,我怎可能提防他?”
  齐少冲若是第一天认识他,肯定就被糊弄过去了,只可惜自打两人见面,连头带尾的已近十年,因此不为所动,追问道:“没有么?可他言语关切呵护备至时,你却经常有意无意的躲着,有时候都故意低头不看他。”
  
  穆子石陡然一惊:“是你一个人注意到了?还是姑父跟你提过?”
  齐少冲看他神色凝重,奇道:“怎么了?姑父又不会怪你……”
  穆子石压低了声音,眼眸射出的光芒冷硬峻然:“快告诉我,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他难道看出什么了?”
  
  齐少冲道:“姑父跟我说你心思太重,虽然他心里最是疼你,但你对人总有些疏离的意思,钱丁香背后常说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呢,大概也是说你跟他们不亲。”
  穆子石轻吁了一口气:“只有这些?”
  齐少冲点头:“咱们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你待人心防过甚,也不稀奇……姑父很能体谅。”
  
  看穆子石仍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故意逗他开心,笑道:“每日跟我一起练弓箭棍棒的有个叫蒋才的小鬼,哥哥我跟你提到过他么?”
  穆子石十分鄙视的瞄他一眼:“蒋才跟你一样大,他是小鬼你是什么?”
  
  齐少冲一呆,咳嗽一声,道:“阿才今天射箭输给了我,就很不服气的问我说,你们是从宸京来的,可知道京城里那些大官都吃些什么?”
  穆子石道:“你怎么说?”
  齐少冲笑道:“我自然说不知道啊,你猜阿才说什么?”
  
  穆子石淡淡道:“阿才家境不好,父亲早亡只有个寡母给人做针线,还是姑父心善,收她的绣品价钱都给得稍高一些,阿才小小年纪又有把好力气能打些零工,这日子才过得下去,你可别太欺负人家。”
  齐少冲哈哈的直笑,道:“我哪会欺负他……不过阿才真的很有趣,说那些京城里的大官他都亲眼见过,那些人床头放俩糖罐,一个搁白糖,一个搁红糖,都装得满满的冒尖儿,晚上睡觉之前都得吃一个雪白的白面馍馍,想蘸白糖就蘸白糖,想蘸红糖就蘸红糖,一口一换,可劲儿蘸!”
  
  穆子石忍俊不禁:“也不怕睡到半夜糖罐子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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