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顗感到覆在自己手上的纤手细细颤抖,甚至生出微凉的薄汗。听闻人儿的说话,他方知他早知自己的动机与计谋,一直自以为聪明的人原来不是宋玄禛,而是他自己。想起宋玄禛一直以来的隐忍,明知而不阻止,还故意装作不知,甚至在他从中作梗下受至亲伤害,并主动切断与至亲的关系让他泄怨,这些种种,教他何不怜爱?
他反手握紧宋玄禛的手,把他一揽入怀,微隆的肚腹抵在二人之间,匡顗把头深深埋在宋玄禛的项间,贪婪地闻著人儿的香气,沉声说:「对不起……玄禛。」
宋玄禛怔了怔,他们之间一直没有道过爱,也没道过歉,一直浮於水面的关系让他无助又惊慌,只怕老天爷不知何日落下些些雨粉,也能把这份脆弱的感情打落深渊。
如今一声道歉,是否可以唤来一份踏实的情?这句「对不起」,是否代表匡顗不怪他了,放下旧事了?
微温的触感从肩头晕了开来,匡顗稍稍拉开人儿瞥首看去,蓝色的衣袍晕开一小圈水渍,回首看向宋玄禛,顿见人儿泪眼婆娑,泪珠接连沿颊落下。
匡顗抬手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痕,蹙眉苦笑说:「怎麽是你哭了呢,该哭的是我才对。」
宋玄禛抿唇摆首,主动倾身抱紧匡顗,埋首在他的肩头低泣不止。匡顗仰首轻叹,像是要把多年的怨随这一口气全数吹走。他温柔地抚著宋玄禛的头,搂在他腰间的手不由紧了紧,任由人儿把这段日子所受的冤屈随哭而逝。但匡顗不知宋玄禛的眼泪并非受冤而泣,而是为喜、为情而泣,他终於盼到匡顗的真心,感到真正的柔情,以前惶惶不安的日子终可过去,踏实的感觉让宋玄禛无比安心。
马车悄然出了城都,到达下一个城镇,当平福掀开车帘入内,瞥见宋玄禛眼睫带泪地安然睡在匡顗怀中,匡顗见了无奈浅笑,稍稍挥了挥手,小声说:「平福公公跟胡太医歇歇吧,我在这儿照顾陛下,不下车了。」
平福了然安慰一笑,轻手轻脚放下车帘退了出去。
隔著车壁听见外面对谈声,匡顗顿觉胡宜顼的声音分外刺耳,搂抱人儿的手不禁紧了紧,闭目倾首贴上人儿的发顶,低喃:「无论如何,我决不会再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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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今天差不多重新看过君情,大概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了。
你说,连自己都觉得要跳著看的剧情,还会有谁会看呐?
我的文当真如雨爸所说——老奶奶的裹脚布ORZ…
我正在反省了,可是还是不知道怎样可以把日子过快一点。
就是link不了剧情呢…
再努力看看吧!
君情错 81
第三十七章
夜静星沉,乌云蔽月。
阴凉的夜风吹进屋子,吹散了浓重的药味。
平福捧著药碗出了客栈的上房,现下可不能让外人入屋看见宋玄禛解下腹带、身怀六甲的样子。匡顗体贴地替服药睡下的宋玄禛盖好被子,满眼依恋地轻摸他的睡颜与肚腹,遂带笑俯身亲上他的前额,唇起之时,脸上的笑意更加甜腻。
「别装了,人都睡了,可看不见你的虚情假意。」
胡宜顼冷淡的声音打破匡顗的柔情,匡顗转首看去,只见胡宜顼坐在桌前整理药箱,把方才替宋玄禛刺穴安胎的金针擦乾净收进药包。
匡顗绷著脸瞪住胡宜顼,挪身坐在床沿挡在宋玄禛身前,显然一副维护的模样,「你究竟有何目的。」
胡宜顼对他不带疑问的话语轻笑出声,满脸嘲讽道:「你知道的,不是麽?」
匡顗两手攥紧膝上的衣摆,心里虽欲起身跟这人扭打一团,并厉声赶他出去。可是他生怕吵醒熟睡的人儿,故只好作罢,恨恨咬牙低说:「若你此行有所不轨,我绝不手软,定当诛之。」
胡宜顼冷笑几声,合上药箱起身提在肩上,傲目下眼看著匡顗,「现下还未知当诛之人是谁,对不?」
言毕,他瞥向他身後的宋玄禛,勾唇一笑,嚣张地昂首走出房间。
房门一开,正好撞上收拾回来的平福。胡宜顼皱著眉头看著平福,心想不知此人究竟听了多少。谁知平福一脸茫然,天真的笑容在看见胡宜顼时一下绽开,指著旁边的上房说:「刚刚我过去收拾过了,胡……胡公子可以先行歇息,待会等我照顾好陛、哥哥之後便要过来打扰你一夜了。」
胡宜顼点头拱手示礼,不看平福一眼错身开去,迳自走进房间。
平福见他进房,便站在门槛前拍拍胸口呼了口气,抬手掐了掐紧张僵硬的脸才走进宋玄禛的房间。
朝露凝嫩叶,轻风弹珠落。
点地化清花,无奈惹凡尘。
清粥油条的香味悄悄窜进床帏,人儿肚中的孩子彷佛嗅到食物的香气似的,忙蹬手蹬脚唤醒爹爹,要他带自己到桌前用膳。肚腹的动静蓦然打断他的美梦,眼睫轻颤,他悠悠醒转,张目看觑帐顶半晌,才想起自己不在宫中。
纤白的手早已习惯地轻揉肚腹安抚孩儿,待孩儿慢慢静下来,他才吃力地侧身扶腰起身。床上的动静却引起了床帏外的人注意,那人掀开床帏,搀扶宋玄禛坐起身子,遂蹲身边替他穿鞋,边说:「匡将军和平福公公下楼添茶去了,宜顼先侍候陛下梳洗再用早膳吧。」
宋玄禛看到胡宜顼低声下气地做著侍者做的事,迟疑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在胡宜顼洗净的手上接过乾净的方帕,沾了沾木盆的清水,悠然地洗了把脸。刚放下方帕,胡宜顼又递上清茶供他漱口,机敏得让宋玄禛直觉得侍候他的人不是胡宜顼,而是平日心知他性子的平福。
君情错 82
平福和匡顗捧著热茶边说边笑,二人推门入目便见宋玄禛坐在床沿接过胡宜顼手上的茶轻嗑起来。
匡顗见状立时脸色一变,没好气地上前放下手上的盘子,遂跨步至床前一手夺去宋玄禛喝下半杯的茶水,斜睨胡宜顼一眼後,猛力把茶盏搁在一旁的高几上。
宋玄禛见匡顗莫名其妙地放懞挣,心里也不明所以地生起气来。他不悦地皱著眉头,不甚耐烦地说:「好端端的,你生什麽气?」
匡顗回首过来,绽著嘴巴欲言又止。他想告诉宋玄禛这姓胡的不是好人,但又怕胡宜顼把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告诉宋玄禛。进一步是悬崖,退一步是深渊,直教匡顗进退两难。
还好平福机灵,他见势头不对,便快快入屋关上房门,遂走到桌前置好碗筷,边扶起宋玄禛边说:「菜都快凉了,奴才侍候陛下用膳罢。您看,匡将军方才还特地出去买云片糕呢!」
宋玄禛微微点头看著桌上的粥点,眼尾瞟了角落的云片糕一眼,方才的烦躁彷佛一吹而散,脸上也多了一分淡笑。
平福见主子笑了立时松了口气,向匡顗和胡宜顼打了几下眼色示意他们坐下。他们各自犹豫了一会,心想不好跟皇帝同座。正当他们彷徨之际,便听见背对他们的宋玄禛淡说:「你们都坐下来吧,出了宫便无须执著宫中规矩。」
平福欢喜地朝他们深深点头,二人互看一眼,终是匡顗低声冷哼,先迈步走到宋玄禛身旁的位置坐下。
毋庸置疑,胡宜顼定不会如此不识趣坐了平福的位置。他绕过匡顗身後坐在宋玄禛的对座,淡淡的曼陀罗香传入匡顗的鼻腔。
匡顗霎时一愣,他记得这味道,这正是宋玄禛当日到将军府找他翌朝在其袖中跌出之物,虽毒性不强,但足以令人昏睡。他瞠目视之,却见胡宜顼脸上挂著胜券在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向宋玄禛引手恭谨道:「还先请陛下动筷。」
宋玄禛带笑轻叹,拿起插在粥里的勺子盛了碗粥,遂一手按在腹前,微微倾身递给胡宜顼,「不是陛下,是玄禛。你忘了我是帛松的哥哥吗?」
胡宜顼双手接过,宋玄禛悦然一笑,刚想执勺给匡顗盛碗白粥,却听见平福一声低叫,笑说:「既然帛松跟哥哥是兄弟,那顗哥哥不就是宜、宜顼的哥哥?」
平福心想胡宜顼跟自己年纪相若,要叫他哥哥总觉得有点别扭,而且以官阶来说,他平福公公的地位还比他高呢!应该可以如平辈一样直称其名吧。
胡宜顼和匡顗正想开口,就被宋玄禛打岔,对平福蹙眉微愠说:「怎能如此?这未免对他们太失礼了。」
宋玄禛偷瞄匡顗一眼,生怕他想起不好的回忆。他知道在匡顗心里依然无人能取代匡瑞的位置,就算是他还是腹中的孩儿,都不可代替他的地位。思及此,他心里百般滋味,垂睫轻抚微微动了一下的孩儿。
平福闻言立时低下头去,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缩成一团。
胡宜顼和悦的笑声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随意地耸耸肩,笑道:「我不介意,只怕匡将军心里不舒服。」
匡顗听罢觉出他暗指自己小家子气,紧皱眉头瞥他一眼,回道:「我岂会介意呢,宜顼弟弟。」
他故意咬清楚「弟弟」二字,装出友善的模样笑了笑,迳自执筷夹了一件云片糕到宋玄禛的碟上,不再理睬得意挑眉的胡宜顼,只管照顾身旁的人儿。
用过早膳,平福和匡顗替宋玄禛束好腹带,胡宜顼则下楼结帐。
匡顗满脸忧心在宋玄禛身後屈膝束腹,宋玄禛回望一眼,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匡顗又在瞎操心。他正想抬手轻摸匡顗的头一下,突如其来的睡意便轻易打住他的动作。
手还不及掩唇回避,他便张著嘴巴打了个呵欠,眯起的双眸顿时泛起一层水雾,身子踉跄几步,匡顗见状迅时扶住他,拧眉著紧地站起来,探头问:「头晕?」
平福闻言也紧张起来,他眨了眨圆瞪的大眼睛,等待宋玄禛的回答。
宋玄禛淡笑摆首,脸颊因方才失仪而泛著微红。他扶住匡顗环在腹前的手,腼腆地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