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穆见清失望至极,望着眼前理智尽失、偏执激狂的青年,不敢相信此人就是自己心爱的学生。
啪的一声,他一掌打在黎泱的脸上,冷冷斥责,「你连死者都要侮辱吗?」
抚着脸颊,黎泱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他从小极尽尊贵,穆见清对他也是宠爱有加,何曾对他大声说话,如今竟为了别人
打他,怎不让惊怒交加。又想到那占据他心的女子,一时间再也耐不住妒恨,攥着他的手腕就将他甩上床榻,倾身压了
下去。
「黎泱,住手──」穆见清晕眩了一下,用力推开他的身子。
黎泱却不理会,将他手腕牢牢箝制在头顶上方,一手扣住他的下颚,粗暴地啃啮着那柔软的唇,那苍白的唇瓣被不断地
肆虐着,转眼便被咬破,血丝渗了出来,又在唇舌交缠下转瞬不见,只在口中留下淡淡的血腥气味。
「唔……」穆见清侧过头,却怎么也无法避开追索的吻,口里翻搅的炽热令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喘息着抗拒,但因内力
尽失,双手又被紧紧地压制,哪里挣得开。
扳过他的肩膀,黎泱的手向下探去,一把扯开他的衣襟。此刻他的脑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只想把那人压在身下,立刻占
为己有。
温润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立刻起了一阵战栗,穆见清吃了一惊,奋力挣扎起来。
黎泱俯视着他,眼睛是纯然的黝黑,冰冷得不见一丝情感,就如同他现在的动作,只剩下最原始的暴虐。
不消片刻,穆见清的衣物便被褪了干净,摇曳的烛火下,那玉琢般的躯体微微颤抖着,肌肤绷得极紧,胸口轻轻起伏。
黎泱眼神渐黯,紧紧压住身下的人,他俯下头,唇齿啮过修长的颈项,忽然一口咬在那莹润的肩头,被他压在身下的躯
体蓦然一抖,他隐约听到一声闷哼。
黎泱抬起头来,只见穆见清紧紧咬着下唇,被箝制在头顶的十指僵直着扣入被褥,似乎知道无力挣脱,他不再反抗,只
是一径隐忍着,仰起的额际迸出淡青的经脉。
半晌,他抬眸望他,低声说了一句,「放开我。」
黎泱望着他的眼睛,只见那向来清澈的眸子里渐渐蒙上一层水光,那仿佛蕴藏着无限伤心失望、羞恼委屈的目光让他心
头一悸,不自觉停下手来。
穆见清趁势推开他,侧过头去掩唇低咳。
他容颜清俊,这时颊上泛起淡淡红晕,侧面看来竟带着别样的情韵,黎泱看着心中便又一阵情潮涌动,伸手就要碰他,
然而却被他避了开去。
「朕就那么令你讨厌吗?」黎泱心头激怒,扣着他的肩膀,又将他压在榻上。
穆见清却不再纵容他,一肘击在他的小腹上,剧痛之下,黎泱脸色刷白,顿时失了理智,眼中再无温柔怜惜,朝着他的
腹部就是一拳。
只觉一口逆血涌上,穆见清蜷曲起身子,忽然被人扣住腰际,双腿被用力分开,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身体
一阵痉挛抽搐,他用力咬住下唇,把几乎脱口而出的呻吟逼了回去。
黎泱伏在他的身上,喘息着一次又一次地顶入,毫不怜惜地撕裂他的身体,两人的躯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渗出细密的汗
水,融着淡淡的血腥,情欲的气息益发浓烈,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沉沦。
仰首望着帐顶,穆见清的眼神渐渐迷离,灭顶的疼痛一波波袭来,不知何时才是尽头,他神思却飘得远了,往事一幕幕
掠过心头,一会儿是少年时与若芙在花间抚琴;一会儿是黎泱捧着桂花糕,兴匆匆地要自己尝;一会儿又是雪夜里自己
坐在窗前,等那远在凤都的少年归来……
恍惚间,一切又都远去了,眼前只剩黑压压的一片,无数模糊的影子在脑海晃动,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恶梦,然而身体的
痛苦却如此清晰,将所有的屈辱、折磨烙在心底。
不知过了多久,黎泱终于撤身离开,他低头望去,只见穆见清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墨色长发散乱披拂着,身上满是青
紫淤痕,唇瓣惨白,嘴角有一处破了,隐隐渗着丝血痕。
就像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他蓦然颤抖了一下,仿佛如梦初醒,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自己方才真是气疯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见清只怕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伸手触了触那人的脸颊,将他小心翼翼地拥入怀里,闭上眼睛,贴着他的脸,叹息着印上一吻。
寝殿里并没有开窗,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有些微暗。
穆见清睁开眼睛,恍惚地望着床前纱幔,脑中一阵晕眩。昨晚的一切如魔魇似的在眼前晃过,紧紧地揪着心。就算身子
已被清理干净,青紫痕迹亦会褪去,但已经历的还是经历了,再也回不到过去。
他露出被外的手不由握紧,眼神慢慢地黯淡下来。
一点点的怀疑,就能让你疯狂至此,泱儿,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他掩着唇咳嗽起来,一缕鲜红从苍白的指间渗出来,望着掌心的血迹,他先是一怔,随即颓然而笑。
勉强撑起身子,他整理了下衣袍,走出殿外。
这时卯时刚过,正值早朝,黎泱并不在宫里,而他未曾下令圈禁清华殿,只派了两个侍卫守在殿外。看见穆见清出殿来
,那两个侍卫一愣,下意识地上前拦阻。
「怎么,这是要拦我了?」穆见清扫了他们一眼,冷冷的道。
两个侍卫无措的对望,大感为难。穆见清本是曜月第一人,无论文治武功都称翘楚,又是帝师,哪里是他们小小侍卫得
罪的起的,然而国主临走时交代,要他们守着清华殿,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于是他们单膝着地,异口同声说:「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属下。」
穆见清却并不理会,绕过他们直往前走。
两个侍卫不敢强留,面面相觑一阵,才匆忙赶去向黎泱禀告。
一路前行,穆见清并未再受阻拦,留守宫门的侍卫们本是认得他的,见他早朝时分出来,并不十分惊讶,恭送他出了大
德门。
然而出了宫城,他一时间竟茫茫然不知该往哪里走。
天极冷,他单薄的衣袍根本无法御寒,额边却仍不停地渗出冷汗,每走一步就牵动着体内伤处,尖锐的刺痛阵阵袭来。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身体微微一晃,再也撑不住的跌坐在地上。
坐了半晌,他回过神来,扶着墙站起,却忽然看见一片熟悉的竹林,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走回了愫玉阁。
顺着竹林往前走,就看见一角亭檐,忆起自己曾经无数次在那亭子里教黎泱读书,也曾在此看他舞剑,后来他去了凤朝
,自己每逢二月便会在亭中温酒,等他归来。
无数回忆涌上心头,无论是悲伤的、欢乐的,都有黎泱的影子。近十年的相处,看着他从少年长成青年,付诸于他的情
感早已超出了师徒情谊,然而如今看来,竟似是一场笑话,可悲可叹。
他不易动情,可一旦认定了,纵是受尽伤痛委屈也绝不回头,所以当年将心交给若芙,后来即使知道她是怀着目的接近
自己,却仍给她承诺,不惜逆转天意为她救下黎泱,并照顾他长大,直到登基。
但在与黎泱朝夕相处之中,他所有的心力皆投注在他身上,这逐渐累积的情感,又岂是一个承诺可以概括的?
穆见清喟然一叹,缓缓在亭中坐下,疲惫地阖上眼睛。
十年一梦,他已经太累了。
沈栖桐悠闲地走进御书房,就见奏摺堆了满桌,而那本该端坐御案处理政务之人却沉着一张脸,坐立不安地在殿内走来
走去。
端详着眼前人,他戏谑的问:「听说你退了朝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什么人都不见?」
「知道我什么人都不见,你还进来作啥?」黎泱冷冷哼了一声。
沈栖桐一拍扇子,道:「咦,兄弟怎能把在下与那些闲杂人等相提并论呢?」
黎泱正在烦恼,哪有心情同他说笑,急着想打发他,「你可是有正事找我?」言下之意,若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找他闲
磕牙的话,那就恕不奉陪了。
「倒没什么要紧事。」顿了顿,他笑,「不过方才在你门外,看见两个侍卫急得满头大汗,倒真像有事,只不过被人拦
在外面,不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