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原因有两种,一是虹莲不画妆时的模样,气质出众到让人无法相信他竟然是出卖肉体的娼妓;另一则是虹莲被浓妆艳抹覆盖的时候,又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离开他那无暇的脸半刻,那俗艳的妆容依旧藏不住清新的气质,尤其额头上的那朱砂红点更是脱俗的象征,好几次都让青叶偷偷摸摸的躲在房间模仿,奈何他无论怎么学,最终仍是在铜镜前出尽洋相。
果然他跟虹莲就是天生不一样,一个是打小就在青楼生活的自己,和忽然被迫到娼馆卖身的有钱人家子弟就是不一样。自小就在青楼成长的青叶,举手投足早就被训练成一名男娼该有的撒娇勾媚,轻佻的习惯是他怎么掩饰都掩饰不来的。
越看就越气,眼睛烧得他实在有够灼痛,青叶瞪了虹莲一眼,「走了啦!愣在那儿做什么!」
看向镜中的自己,果真又是比平时更夸张的艳妆,只要是经由青叶之手,最后的妆绝对浓得让人认不出来底下还有一张脸。
这是恋花楼的规定,接客时一定要画上浓妆,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脸上的浓妆随时告诫自已是男娼的身分,要谨守身为男娼的本分,一但进入娼馆这是非之地,就别想干净的走出来。
一日为娼,终生为娼,这是赤灵给恋花楼内众男娼的格言。
「走吧,去见赤灵。」虹莲一声令下,青叶面色难看的陪同他走向赤灵的寝房。
虹莲尾随在青叶的背后,意兴阑珊的走了一小段,好像极不情愿去见青叶口中的那位赤灵大人。
「走、走快一点啦!」尽管他这么说,但青叶的脚步却也放慢不少,而且明显还有些颤抖,口气也有些慌张,没一下子,虹莲就已经与他并肩而行了。
到了赤灵的房门前,青叶恭维的敲门道:「赤灵大人,我依照吩咐,把虹莲给唤来了。」
房内本来是一片寂静,忽然却冒出了低喃的轻声,「进来吧。」
青叶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探头张望一下,虹莲则是绕过他身旁,光明正大的打开另一边的门,岂知一阵寒风侵袭而来,冷得两人直打哆嗦。
这寒风冷得没有一点正常该有的温度,诡异得就像一个冷血动物的巢穴。
黑暗占据了整个寝室,乍见前方一名身影模糊不清的男子盘腿打坐,连盏灯都没点,只靠着窗口透进的浅浅月光照耀那双赤血色的双瞳。比起刚才那阵冷风,这对嗜血的双瞳更具恐惧感。
青叶瞬时觉得走进虹莲的寝间,比走进赤灵的寝房还要好上一百万倍。这根本就不像是人住的地方!青叶在心里呐喊,不过却不敢说出声,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赤灵,小命休矣。
反观虹莲则是面无表情,态度镇静、身形挺直。
「赤灵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赤灵满意的点点头,「我的确是有事要吩咐你。」
刚才那阵阴风是他以强劲内力放出,目的就是为了测试虹莲的胆量是否跟他想象中的一样临危不乱。表情验证一切,虽说虹莲有闪过一丝不安,不过很快的又恢复平静,反观青叶这时还恐惧不安,若真要交代重责大任,看来方才的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
「待会儿有名极为重要的客人会来,虹莲你要负责接待他。」
「是老顾客?」
「不,这位客人是远从外地而来,首次莅临恋花楼,但他的身价却不输扬州首富。他也是扬州出身,后来到外头闯出一片名堂,这次回来打算开设不少店面。」赤灵语气加重,转成命令,「我要你诱惑他,让他对你难以自拔,并且你要借机从他身上捞下大笔钱财,这项艰巨任务我只信任你一个人,可别让我失望。」
「那他的名字是?」
「多说无益,你待会见到他时便会知晓。」从怀中取出一把铁钥匙,交付到虹莲手中,「我有要事需要外出,短时间内不能回来,所以我要暂时将主权交给你。这钥匙是打开我柜子的专属钥匙,里头有暂时压抑你们体内毒素的解药,每隔半个月便服一颗。这期间你可以不必接客,你的其它客人就交给青叶,你只需接待那名重要的客人就足够,并且所有人都得听从你的命令。」
回过神来的青叶,头一句听到的是这样无情的打击。「什么?我得另外再接虹莲的客人?」要他再多接客人,这会累死他的!
「怎么,你有意见?」赤灵面无表情,却足具威胁力。
青叶垂下头,「不……不敢。」
暂时性的解药啊,不是真正的解药……
正如赤灵所说的,恋花楼的每个男娼都身带剧毒,除了赤灵身上的解药以外,无处可解。这是赤灵为了防止他们这群人身怀异心,所以才会以毒药控制所有的男娼,让他们乖乖听从自己的命令。
虹莲忠诚的跪地回答,「我明白了,赤灵大人的命令我会用尽各种手段替您完成。」
虹莲之所以这般听从赤灵的话,把他的命令当成圣旨一股,当然也是为了得到真正的解药,要不谁会甘心受限于他人。
这家男娼馆本来并不是由赤灵所经营,是因为前一个掌管这里的主人离奇身亡,后来赤灵凭空出现,在恋花楼上上下下的男娼身上撒下剧毒,还威胁一定要遵从他的命令,不然必定会被剧毒攻心而死。
「很好,我期待你的表现。」赤灵放声大笑的步出门外。在走出门外的刹那,他停下脚步,像一头狼回头看着猎物般的使人惊骇。「要是这次你替我完成了任务,我会帮你解毒,要是你敢给我耍花样……我保证会让你第一个先死。」月光清楚照亮他那邪魅妖艳的脸庞,面目可怖的破坏了他原本的姣美五官。
「我、我不会的……」虹莲屏息了一口气,他第一次看见人类也能比野兽更具威胁力。
呆愣在原地良久,好似还不能从恐惧的深渊爬起,一旁的青叶倒是率先唤了他一声。
「喂!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准备接客了!」他的口气恼怒中多了不悦,更像在嫉妒。
明明他是最忠诚于赤灵的人,也是无时无刻都待在他身边服侍的人,为什么红牌的位置得供手让给虹莲,最后的主事权也交付到虹莲手上,这不公平!
虹莲自知青叶的成见都是来自于自己不断从他身边夺走好处,但决定这事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他只是听从赤灵的命令,其实他并不想破坏与旁人的关系。
再次锁眉叹气,虹莲与青叶走出了空无一人的寝房,直向接待贵宾的华丽厅堂走去。
人未到,就闻到了浓重的脂粉味和吵杂愉悦的哄笑声。
青叶习惯性的打开门,进到里头,灯火是比赤灵、虹莲的寝房还要耀眼万倍,这才是属于人类该有的气息,温暖了方才青叶恐惧不安的心。
青叶挥开门帘,风骚的扭腰摆臀扑向嫖客怀中,娇嗔的槌了下恩客的胸膛,「大人,你好久都没来光顾了,青叶……青叶真是想死你了!」恶!明明是出自于自己口中的肉麻语调,青叶却在心里做了个反胃的动作。
要不是因为身怀剧毒,被迫限于赤灵的魔掌之中,他才不愿意跟其它男人有任何交集,因为他心只归属于守在门外的保镖——腾义。
不行,为了离开这火坑,他说什么都得博取赤灵的信任,好从他身上偷得解药。
青叶朝着还站在门帘后的虹连莲一唤:「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来服侍重要的贵宾啊!」巧妙地瞒过众人,青叶朝着虹莲挤眉弄眼,眼神瞥向背对着虹莲的一名富商。
看来那背对自己的富商,应该就是赤灵所说的重要贵宾了,瞧他宽广的背肌,一头浓密的黑发没有一丝银白,由此可见他应该是名年轻才俊的青年商人。
瞥见青叶已经娇依进了男人的怀中,虹莲则是恭维的垂下头,姗姗来迟的挥开珠帘,坐向从头到尾都没有点娼的青年富商身旁。
虾莲还是低垂着头,恭敬的替他斟酒。
富商俊逸好看的棱角鼓起了明眼的排斥,口气不悦的朝着虹莲道:「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任何男娼的服侍。」他那男娼说得是鄙夷轻视,好像认为他们这种出卖肉体的人,永刻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别说让他们亲近自己的身边。
他是为了谈生意,逼不得已才来这烟花之地。想打入扬州的商业圈,他必须和这群商人打点好关系,对于以后办事会较为通行无阻。
不过他来扬州其实有两个主要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在这里能够建立良好的买卖互动,一方面才是最为首要,他是想要寻探失联已久的青梅竹马的消息。
物换星移,他初回到家乡扬州时早已人事皆非,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男子也因此无消无息了。
虹莲的身体似乎是颤抖了几下,不是他那句鄙视的话伤了自己的心,而是那声音竟然是无比的熟悉,居然可以在刹那间勾起儿时的记忆。
富商瞧见身旁人儿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内心忽然就有股沉闷,像是被浸泡在烂泥里一样,郁闷极了。正当他要为刚才的一时口急而道歉时,对方终于抬起那张精致的脸蛋示人。
不解、慌张、惊讶,都不足以形容被冲击到的混乱心情,为什么他的青梅竹马虹莲竟然会沦落为娼馆卖肉送笑?
他瞪大双眼,宛如不相信眼睛带给他的真相。
尽管浓妆艳抹遮盖了原来的相貌,尽管已有好几年的时间不曾见面,但那眉间的朱砂印记他说什么也忘不了。
富商倒抽一口气,试探性的问了一声:「虹莲,是你吗?」
虹莲很自然的回他一句,「悦颖……」不过他倏然又回过神来,慌张的想找借口离去。「抱歉,我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了。」
青叶很是惊愕,以往无论是遭受客人如何的无礼对待,虹莲依旧是敬业的陪客到最后,可今天他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竟然会因为对方一句无心的话而当众要起脾气。
同行的商人急得就像被水淹到鼻子一样,为这现场的一片尴尬打个圆场。
「哎呀,悦老弟啊,男人终究是逢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