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听愈心惊,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我到底离开多久了?”
“八年多喽!”
乙婵皱眉,八年前——不正是她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我为什么离开?”
“不知道,得问你自己,每个人都有离开的理由。”说到这,Mr。马神色再度黯然。
有太多的疑点了,正打算继续追问时,突然从远方传来异响,Mr。马一震,脸上也露出困惑的神情,偏头瞧了瞧发声之处。
“咦——怎么会?这——不可能呀!”
他到底在碎碎念什么?看到他脸上在短时间内已经变换好几个表情,有困惑也有……兴奋?
倏地。“哇哈哈!真是太有趣了!今天居然同时有两个离开的人又回来,真是太难得了!”Mr。马抚掌大笑,开怀的笑声在整个空间回荡著,震耳欲聋,令她不得不掩手覆耳。
接下来,Mr。马弯身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你想不想找到进那道门的钥匙?”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问道。
“呃?”她瞪著那个看起来很像是油灯之类的东西。“这是?”
“这是你留下来的,你的钥匙就藏在这里面,如果你选择继续当我的信徒,就把它带走吧!”
乙婵瞪著那个好像是灯台的东西。“这是……我的?”
“对!如果你不想拿也没关系,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很高兴看到你回来——一
“够了!别再跟我打哑谜!”她真的生气了。“你可不可以把话说清楚?”偏偏Mr。马没有被她吓到,只是一迳地笑著。
赵乙婵!赵乙婵!
她愕然的回过头,有人在呼唤她!
“拿?还是不拿?”Mr。马说道。
她再度回头瞪著他。
钥匙在这个东西里面……乙婵不禁笔向那道紧闭的门,在那门的后面到底藏著什么东西?真的有其他人存在吗?
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拿了——就会“再度”成为这个怪家伙的信徒,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何况,假设这个家伙不是胡言乱语,若她真的曾是他的信徒,当初她又为什么会离开呢?
赵乙婵!赵乙婵!
呼唤声愈来愈大,而她的好奇心愈来愈浓,噢!好久没有这种感觉,她想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拿!”说也奇怪,一说完,那座灯台就突然飞进她的手中。
“拜拜!”Mr。马对她挥挥手道别。
咦?就这样说再见?“等等!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赵乙婵!赵乙婵!
“有人在找你了,听起来很急。”倏地,Mr。马跟她的距离拉开了。
“喂!等等!别走呀——”她站起来想追过去,却被一道强大的力量往后拉,在离开前,她感觉到跟某个物品相撞,扭头一瞧,是个人,只是无法瞧个真切,连长相都来不及见,就被拉远,再下一秒,感觉到某种湿冷的东西压在她的脸上,沈沈的压在她眼皮上,让她再也看不见,想也不想地,她立刻伸手推开,摸索了好久,才把覆在脸上的东西甩掉,睁开了双眼,和好几张放大的面孔相视。
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大叫声。“醒来了!赵乙婵醒过来了!”
她眨眨眼,终于认出那声音是胖头的。
“赵主任,你看得到眼前有几根手指?”
“……五根?”
有人倒吸口气。“……救护车到了没?”
终于注意到自己现在正平躺著,周围已围满了伟柏的同事们。
“我……怎么了?”她试著厘清目前的状况。
“我们还想问你咧!你跟古嘉琛是怎么回事?你们真的打起来啦?”胖头哇啦哇啦地说道。
古嘉琛?!打架?!
记忆有点混乱。“我……为什么要打他?”
胖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对她说明,只是重重叹口气。“你们两个喔……”
这时乙婵脑袋一片混乱,已分不清虚与实,直到Mr。马的模样浮现在脑海,她忍不住想坐起。
“喂!喂!你撞到头了,现在不能乱动呀!”胖头和其他同事忙压制她。
“仓、仓库……”
“仓库就在你身后呀!”
“改建了吗?”
“你在说什么?哪有改建?……天!你到底撞得多严重?”
“让开,我看一下就好!让我看一下门。”她吃力的要求道。
尽管她提出“看门”的要求很古怪,但还是有人照做,把身子移开。
她看著仓库的门,依然如昔,并未有任何改变。
所以——
那一切都是作梦了?
她试著动动手指,感觉手中并没有拿著任何东西,尤其是……
“我身边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像灯之类的?”
“没有……”胖头表情愈发焦虑的瞪著她。
“真的没灯?”她再做一次确认。
“真的没有!天……救护车到底来了没?”人都语无伦次了。
像是要呼应他的期待,终于听到渐近的哦咿声。
这时众人才如释重负般的松口气,不过气还没吐完,她又开口了。
“太好了!”乙婵露出微笑。“我就知道那是假的!”说完,她人也再度昏了过去。
吓得众人再度手忙脚乱、哇哇大叫,现在唯一真实的是——赵主任“真的”撞坏脑袋了。
康昕晨一接到电话就立刻赶到医院,因为她是赵乙婵在资料上填写的本地紧急联络人。
“你们是乙婵的同事吗?我就是康昕晨。”走到急诊室前跟陈铭非与胖头会合,她简单地做自我介绍。
哇!气质美人耶!这是闪过他们脑袋的第一个念头,不过此刻是非常情况,无暇多想,彼此简单做个介绍后,就简略地说明现况。
“那乙婵现在怎么样了?”昕晨只在意好友的情形。
“她跟古嘉琛——我们另外一个同事,两人都有脑震荡的情况,目前还昏迷不醒,不过嘉琛的情况比较严重,左手有脱臼及骨骼裂伤的情况。”胖头摇头叹道。
“古嘉琛……”
铭非察觉到听晨一听到这个名字时,表情变得很奇怪。“怎么?你认识嘉琛吗?”
“不……我只是听乙婵提过他。”
“哦?乙婵说了他什么?”
听晨原本欲回答的,可当她看清楚眼前男子的模样时,心突然跳了—下。“呃—没、没什么,就只是随口提到。”说实话是没什么,但这人表情太过热切,反而让她说不出口。“那个——他们现在人呢?”当务之急是要先看到乙婵,确定她的情况如何,若严重的话,她得要赶紧通知赵爸、赵妈才行。
“医生让他们先做脑部断层扫描,看颅内有没有出血的状况……”
听晨抚著额头,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么严重……天!乙婵说她怕自己会被逼得失控,就是指发生这样的事吗?”
铭非和胖头互换一眼,失控?!
胖头清清喉咙。“康小姐,先别想那么多,只有等他们清醒才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叹口气。“现在,只希望他们能赶快醒过来。”
骗人!灯不就在那里吗?怎么还跟她说没有?!以后再也不要相信那些臭男人说的话了!
走到前方一张矮桌前,乙婵瞪著桌上那盏灯,想装作没看到都很难,它就大剌剌的立在那张矮桌上。
那是一座造型很普通的灯。
灯罩是用玻璃做成的,很典型的西洋梨型,下面的灯座好像是用铜制成的,没什么特殊的花样,简单朴实极了。
进入Mr。马殿堂的钥匙就在这里面吗?
左看右瞧,最后决定先动手拆了再说。
旋开有如西洋梨型的玻璃灯罩,里面只有一条像棉线卷成的灯芯,上头黑黑黄黄的,显示曾经被点燃过,这种灯需要有油料才可以点燃吧?!鼻子靠近嗅闻了一下,没有任何异味,将底座打开,油料槽里空空如也,并无任何燃料,当然更没有钥匙。
手肘支著下巴靠在桌上,来回看著被她拆解下来的物件,也许钥匙是这其中的某个东西?可没看到锁孔的模样,又如何知道是哪一样呢?
话说回来,放眼望去,整个地方就只有她和这张桌子,噢!还有这座已被拆开的灯,除此之外,啥都没有……
发呆了好一会儿,四周静悄悄,仿佛这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不!根本真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在,所有的人都去哪了?
她跳起来朝四周大喊,可声音却像被无限的空间完全吞没,连回音都没有。
强烈的孤寂感袭向她,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有些喘不过气来。
——多久没有让自己去体验这样的感觉了?
自成人之后,当有这种感觉产生时,她会打电话给朋友,可以看电视、看书、听音乐,或者是骑著机车出去兜风采购一番,有电脑网路之后,更提供了另外一项排解之道。
但这里——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桌子和一盏灯。
她是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该怎么离开这里?
这个空间向四面八方无限的延伸出去,像永无尽头一般,太大了!大得让人好想哭,她最讨厌这种茫然孤单感,觉得自己好脆弱、好渺小。
蹲坐下来,环抱住膝盖,试著排解那份感觉,最讨厌的是,现在完全没有外在的东西可以帮助她分心,所以只能靠自己。
望著无际的远方,对了!灵光一闪,这里很大,可以做很多事呀!
把这里当成游乐场,可以随心所欲的在这边玩耍。
她平躺在地,开始滚呀滚的,可光是这样滚没意思——还不如想像自己是毛毛虫,正做著蛹把自己捆起来,静静等待自己变态成蝴蝶的那一刻——
一旦开始动脑想像,想法就愈来愈多了,在还没滚到头昏眼花之际,她改用钻的,想像自己被密密麻麻的捆住,动弹不得,为了得到自由,用尽全身的力量蠕动著,最后终于突破那个蛹,展开双手,像蝴蝶般拍翅,在这个空间自在飞舞著。
蝴蝶应该要在花朵间戏要,于是开始想像左边有朵很大的红花,并且散发著甜美的芳香,多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