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四个仆人打扮的士兵正站在我身后,苏苏坐在我身旁,一点也不客气地把堆了满桌的酒酒菜菜往我碗夹。
翔伶举率先收起惊讶的表情,恢复了一脸高兴,走到了我身边。
阳柯之呆了呆,随之跑了过来。
翔伶举朝站在门口那四个正在考虑是不是该把我们丢出去的仆人挥挥手,那些仆人就识相地退了出去。
雅间的门一关,翔伶举就朝我略弯腰,打起千来:“页雪国五皇子————翔伶举,参见兰王。”
我倒是不给面子,坐着没动,隔着面纱朝翔伶举笑了笑:“不敢当,五皇子这样向我弯腰打千,我岂不是该立即向摩巴的川皇下跪行礼了?”
阳柯之看点到了他的名,立即朝我摇头摆手:“天下人谁不知道兰帝呢?就算你真的退位了,一代圣帝的形象还是在朕心中难以泯灭呀。”
阳柯之在心里感慨着:如果能学到兰帝的十一,也算这次出来的大收获了。至少和他打好关系,回宫后母后就不会为溜出宫玩的事生很久的气了。
我在桌下暗自捏了捏苏苏的手,苏苏这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朝川皇下了个跪,朝页雪五皇子打了个千,然后侧立一旁。
翔伶举本想在我身旁坐下的,可一想到现在似乎只有川皇和前帝才有资格同坐一桌,便只好学着苏苏站立一旁。
我招招手:“本来就是出门游玩的,况且我们以后还会成为亲家,客气什么?伶皇子坐下来好了,川皇也请开始用膳吧。”
阳柯之听了褐眼一暗,苦涩地笑了一笑,但又很快习惯性地把自己的情绪遮掩了起来,扫走那点阴暗,恢复满脸阳光。
而翔伶举则立刻想坐到我身边另一个位置,但碍于近路有个苏苏阻着,只好沿着大圆桌绕个圈,从另一边坐到我身旁。
在他就快走到我旁边时,我突然放话了:“川皇,我习惯我的内侍坐在我身边服侍我用膳,不知川皇是否介意?”
阳柯之已经拎起筷子食指大动了,完全没有看清好友的心思,随口就说:“没关系,反正就是出来玩嘛。唔,这个好吃。”
阳柯之的话还没说完,苏苏立即用他独有的轻盈步伐占稳了我旁边的座位,差点让翔伶举刹不及脚。
苏苏一脸若无其事地又开始帮我拼命夹菜,翔伶举侧僵在旁边。过了一会儿,决定不是回去坐在阳柯之旁边,而是挨着苏苏坐下。
阳柯之好不容易干掉了那块皮韧的鸡爪子,才抬起头来,满嘴是油,他看翔伶举坐在苏苏旁边,很是生奇。刚想开口问,但好友有点硬梆梆的表情,一下子把他要问的话打回了肚子里。
转头对上我:“兰王,这位苏苏就是少傅黄无溪吧,难怪那么厉害!”
苏苏抬头面无表情地说:“川皇殿下过奖了。”
阳柯之又去夹鱼肉:“听说苏苏是兰王最宠的人呢。”
翔伶举听了全身轻轻一震,而苏苏的嘴角则弯起让人不易察觉的弧线。
我把白菜伸进面纱下面,咬字不清地说:“、、是、、、的。”
阳柯之皱起眉头,暂时放弃与美食抗争:“兰王,有个问题朕很久以前就想问了,如果今天提出来,你能不能别生气?”
我嚼着白菜,水汪汪的眼睛瞅着阳柯之:“想问我为什么一直带着面具或面纱?”
阳柯之的眼睛瞪圆了:“你怎么知道的?”
放下筷子,我笑眯眯地对上他的褐眼说:“因为川皇的脸上写着。”
阳柯之摸上了自己的脸,这才醒悟我是打他的趣呢,于是迅速摇起手来:“不讲没关系。不过我只是好奇,上次看你的下半脸没问题,这次看你的上半脸也没问题,那为什么不露脸呢?”
“因为,我只给我想给他看的人看;况且,川皇殿下不是已经在一年前看过了吗?”我低下头,拿着筷子挑拔那满满一碗的食物————苏苏,我哪吃得下呀?
阳柯之立即双手一击掌:“啊,是那回呀。”
这响亮亮的掌声弄得翔伶举心痒痒的————自己只在事后的民间传闻中,听说过兰帝的长相,其中的确有说他样貌不俗的,但也有说他极其丑陋的呀。
翔伶举盯上了阳柯之一脸回味的模样,在心中大叹:看来是前者说对了,早知如此就不游戏人间了。捞个一官半职,在一年前担任出使六方大会的页雪使节就好了。
反正我吃的不多,以这样的速度进食刚好:“请两位也快点动筷吧。”
不久,桌上的珍羞百味,就在阳柯之的主攻下,被很快一扫而光了。期间,我多数和阳柯之谈话,聊聊各地民生什么的,有时也会和翔伶举聊几句。
但每每我这样做的时候,苏苏的脸就会阴沉下来,不看翔伶举,不看我,只盯着我的碗,脸无法抑制地气鼓起来,拼命帮我夹菜。
别的招数对我都不管用,就这招最行,我怕了他,不跟翔伶举聊天还不行吗?
我站了起来————后面简直就是等他们吃完嘛,还浪费了一大堆苏苏硬夹过来的食物————他不怕我吃不完,就怕我吃不饱。
刚想开口说一番客套话好告辞,却听到翔伶举也立即跟着站了起来,向我邀请道:“既然兰王是来游玩页雪国的,那一定要让我做向导了。”
我朝着他笑了笑:“好,我就住在凤麟客栈。不过请你们不要向外透露我的行踪,因为我是微服而来的,两个月后才到出使至摩巴。”
翔伶举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好,那今天下午就让我带兰王和川皇到秋水居去吧,那里的风景可是页雪一绝哟。页雪盛产美女,其中以秋水居中的最为绝色。”
我耸耸肩:“恐怕今天下午不行了,因为我很容易累,而今天又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赶来这里,下午想休息休息了。”
阳柯之用手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站了起来对我笑着说:“那就明天早上吧,八时可以吗?”
我转过头,端庄地扫视了他们一眼,轻声说:“当然可以。”
动身离席,朝他们一点头:“川皇殿下,伶皇子,明天见吧。”
坐在回凤麟客栈的车上,苏苏用手抵着头望着车外,好半天不出声,我也干脆闭目养神起来————用不说话来表示吃醋的情绪,对我最不管用。
突然,苏苏回头出了声:“清,秋水居是什么地方?”
我拿起玉涵子特地为这次游玩而编的地图册,抽出其中的页雪名胜图看了半天:“不太清楚。”
苏苏转向车外,闷闷地说:“我听到他们进门时说这地方可以跟绮香居相比,绮香居又是什么地方?”
绮香居?这名字我倒听得耳熟。
、、、、、、
“妓院?”
一反常态,我一下子轻声地脱口而出,而后又立即意识到自己吐了句什么,缓缓转头,望向苏苏。
呵呵,这家伙皮痒是不是?瞪什么瞪?
第四十八章 苏苏发烧
“苏苏,起来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却见到苏苏的头颅还靠着床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天都亮了,可能已经过了七时吧。
搔了搔头发,睇了一眼还在那呼吸均匀没动静的苏苏,我伸出手,想去碰他:“苏苏,醒过来。”
苏苏还是没动,但在我快碰到他的时候,他突然醒过来,向后一躲,闪过了我的手。
苏苏睁开双眼,我发现今天,他紫眸的视线尤其灼热,仿佛有一汤沸水在他眼里焯烧。
我刚想和他说什么,他却站起来往客房门口走去:“我去打点早膳。”
在我来得及应他一句“唔”之前,他已经用轻功飘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在客房里。
我凝视着他小声却迅速关上的门————苏苏这家伙、、、、、、
不一会儿,苏苏又上来帮我梳洗,但一直没跟我说话,我也喜欢以静制动。于是,我们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但我可以明显感受到苏苏的呼吸有些微的不稳。
与苏苏一起用膳,苏苏坐在了与我隔了两个位置的地方,没有帮我夹早点,也没有在旁边轻声劝我别去那种风尘地方。
他只支着脑袋,望着门口————呵呵,看来只要翔伶举和阳柯之一出现在客栈门口,苏苏的耳朵会第一时间警觉地竖起来吧。
早点已经用完了,我坐在那里双手扶杯,淡品香茶,等着苏苏的忍不住发问。
果然,越接近八时苏苏的紫眸就越滚烫,终于忍不住扭头劝道:“清,那种地方还是别去了吧。”
我眯合眼,啜了一小口茶:“我也并不是很想去那种地方,但既然当时没反应过来,已经一口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兑现承诺。所以,我还是要去的。”
然后睁开双眼,用冷样黑瞳对上了苏苏的灼热紫瞳:“你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苏苏呶了呶嘴,头慢慢转回门口:“谁说我不想去的?”却又小声嘀咕了两句:“红儿一个不小心,被那种人吃了豆腐怎么办呀?”
突然苏苏直起了身子,耳朵竖了起来。
浅浅地笑了笑,我轻轻地放下了茶杯,站起来,抬头对向门口快步走近的那两个人:“早上好。”
阳柯之立即举起手打招呼:“兰、、、、、、不能那个的话,我该怎么称呼你呀?”
我的嘴在面纱下面冲着阳柯之笑了笑,虽然他只能从我的黑曜中接收到笑意:“叫我清吧,那我呢?该叫你什么?”
阳柯之裂嘴一笑:“叫阿之,小之,大之,很帅很帅的之,悉随尊便。”
我愣了愣:“就,就叫小之好了。”但在面纱下面弯嘴苦笑着————看来,这个川皇还挺会自我调节嘛。
我们这边正讲得热烈,那边的两个人却在那互相瞪眼,他们中间的空气也擦出了莫名的火花。
翔伶举率先抽身,转过来笑盈盈地对我说:“清,我们还是快点动身吧。今天上午,全页雪的名倌名妓恰巧会齐聚表演,就在秋水居里,在他们当中将要选出页雪最美的人来当今年的花魁。”
闻言,我与阳柯之一起望了过来。我眼里映出的却是翔伶举后面的苏苏,他正一脸红晕地站在那里盯地板。
暂时不管苏苏了,我朝着翔伶举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三人就向门口走去。
应是坐翔伶举的四人大马车一起去,因为我们也不能太招摇。走到马车旁,阳柯之先钻进了车子,翔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