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神鳁没有回头,拱在地上抢吃的,放了个屁表示欢送。
燕柳抹着泪追了出去:“师父等等我!”
他们终于再一次来到了海边。往正北方向眺望,可以看见一个黑色的小点,那是他们将要去的最后一个岛屿,在那里,将会有可以救活韩江的月见草。
☆、122~~~~
122。
水流很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站在海滩边上强劲的海风险些将他们刮进海里去。浪非常大,虽然要漂流的距离并不远;但是他们还是十分担心。为了安全抵达;他们每个人都用绳子将自己的腰身捆在竹筏中;这才跳入湍急的海水中。
然而海水虽然看似湍急;实际在其中沉浮;海浪却比他们预想中的要温和许多;漂流比先前的九次漂流都要平稳;没有遇上漩涡,也没有大的起伏;没过多久,就顺顺利利地到达了最后一个岛屿。
上岸之后,不多远就有一处淡水湖泊。他们先补给了饮用的水,然后跳进湖泊里洗了个澡,将身上由海水中带来的盐分统统洗去,再点上火烘干衣服。这样一番收拾下来,人便清爽舒服了许多。
五人继续往前走,很快,眼前就出现了大片蓝色的草地。
高晟风的眼睛猛地一睁:“月见草!”他率先冲了上去,然而这一次,有了先前的教训,他起先并未太过激动,而是仔细查看了叶片,数过后确定是九片叶片、每片叶片上九片小叶,这才松了口气,却也没完全将心放下来,让杜讳过来查看,等他给出结果。
杜讳左看右看,十分谨慎地看了半天,确实找不出任何不对之处,嘴角已有了欣喜的笑意,却也不敢将话说满,只道:“应当是月见草。”
高晟风不由得喜上眉梢,轻快地哼起小曲儿来。他倒比卢雅江要高兴,卢雅江得了月见草,并不十分喜悦,这草明明是高晟风为他取的,他却是为高晟风来的,到头来,也说不清到底是谁为了谁。
高晟风抓着他的手走在花田中,卢雅江道:“你怎么比我还开心?”
高晟风看了他一眼,眼珠子转转,道:“我头一回要见岳父了,心里自然高兴。”
卢雅江闻言一怔,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口中的岳父指的是韩江,心里先是狂喜,又觉得岳父这词十分别扭,脸上却烧了起来,不晓得怎么应话。高晟风松开他的手,走到前面,蹲下|身打量地上的花朵,卢雅江追了上去,在他身边蹲下,小声道:“岳父就岳父。”顿了顿,又道,“你既然认了我做……做那个,就不准变了!”
高晟风笑哼哼地说:“怎么不准变?我若喜欢你便罢了,不喜欢,还可以休了。”
卢雅江赌气道:“不准休!”
高晟风捻起一朵小花,攥在手心里把玩:“我是教主,我说了算。”
卢雅江气恼地摘掉他手里的花,抓过他的手凑到嘴边用力咬了一口。高晟风总是惹他生气,他生了气,又不敢对高晟风动手,就只能动嘴,靠咬他来泄愤。这些天里,他已经咬了高晟风许多口了。
高晟风龇了龇牙,道:“你现在是这么说,回了出岫山,谁又知道你……”
卢雅江气的咬的更用力,嘴里都有了血腥味才松开,道:“回了出岫山也是这样!你又来了,真是气死我了!”
高晟风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撅着嘴道:“那就看你日后的表现再说。”
燕柳和杜讳师徒呆在一块儿,他道:“这里有这么多的月见草,我们全都摘回去,岂不是可以做许许多多的药?救许许多多的人?”
杜讳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可不成。这月见草,要与金环蛇胆放在一起做药在有用,做这药倒是不难,将草汁挤出来,剁碎的草和蛇胆汁草汁混在一起揉成药丸服下就可解百毒,一颗药丸大约三五株草和半枚蛇的胆汁就可以制成。可是月见草一旦挖出来就会死,它死了,药效便没了,所以我们也带不回去。”
燕柳道:“那连土挖出来呢?”
杜讳道:“这就是普通的花草,你便是连土挖,我们几个人,又能带走多少?况且一株月见草只能活三十天,过了三十天,在土里它也是死。三十天,还不够我们回到中原。”
燕柳惊道:“既然不能带回去,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此时高晟风和卢雅江也走了回来。
杜讳看了他们一眼,道:“不,我们没有白来,只要在这里制药就成了。金环蛇胆,在蛇岛上我们得到了不少,就地制药,把药丸带回去,药丸可不止能放三十天,放个三十年,大约也依旧有效。”
高晟风问他:“你们有多少金环蛇胆?”
杜讳翻出包裹检查了一下,道:“七八枚。”
高晟风道:“那你就制药吧,尽快。”
杜讳也不推脱,当场将蛇胆和制药的工具取出来,命令稻梅去摘草,立即地做了起来。大约一两个时辰之后,他就将药丸制好了,却没有立刻交给高晟风,而是道:“高教主,我一共制成了十二颗药丸,你看怎么分?”
高晟风道:“燕柳得两颗,我六,你四。”
杜讳笑道:“这不太公平吧,这一路来我们师徒功不可没,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高晟风冷笑一声,道:“给你留四颗,已是我的恩赐,杜讳,见好就收。”
杜讳微微皱起眉头。
稻梅听了他们的对话,十分不悦,想插话,却被卢雅江冰冷的视线压迫的连头都不敢抬。
众人僵持了片刻,还是杜讳让了一步。他道:“好,我同意高教主的分法。只不过,这药恕我暂时不能交给你们。”
高晟风眉头一跳,卢雅江不悦地上前,高晟风摁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道:“我明白。你们已经没有船了,怕我们就此将你们抛下不顾,要上了中原才肯将药给我们。”
杜讳被他说中了心事,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坦然道:“正是。”
高晟风道:“可以。”
卢雅江轻声道:“教主。”
高晟风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道:“没关系。如今武林正道都遭我教重创,我天宁教势力遍布天下,他们不敢跟我们耍诈。”
杜讳泰然笑道:“高教主英明。这一行,我与小徒能沾天宁教的光,是我们极大的荣幸。”
高晟风道:“虚情假意的话也不必说。这一趟,若没有你们,我与赤炼魔使不会走的这样顺利。四颗药是你们的犒赏。我有些欣赏你,我会送你回中原,日后你若能为我天宁教出力,我教也会荫蔽你。”顿了顿,不屑道,“和你徒弟。”
杜讳拱手道:“那便先谢过高教主的厚爱!”
燕柳得知连自己都可以分到两颗圣药,高兴坏了。他这一趟来,只是想跟着高晟风闯一闯,他家有没有身中剧毒的人,有没有月见草,他是不甚在意的。能分到药,是意外之喜,他抱着高晟风的胳膊直叫:“师父你真好。”
没等卢雅江出手,高晟风已经一脚把他踹开了。他趁着杜讳师徒离开的功夫,冷笑道:“你还真以为你能分两颗?你凭什么?等杜讳交出药,你给我一颗,你只能拿走一颗。”
燕柳并没有不开心,欢喜道:“有一颗也好!谢谢师父,师父你真好。”
高晟风翻了个白眼,对他简直发不出火来。
他们走遍了这第十个岛屿,在岛上又发现了几匹水马。这里的水马与第八个岛上遇到的水马不大相同,这里的水马又高又大,皮毛是血红色,就像内陆的汗血宝马一般,但它们的性情却和先前那几匹一样温顺。高晟风他们试着骑水马入海,出乎意料的,这里的水马并不畏惧海水,一下了海便欢畅地游了起来,速度比之前那几匹更快。
高晟风道:“若能骑着他们出去,就能省去许多麻烦。这一个一个岛退回去的话,有些未必能再顺利地通过一次。”
燕柳又开始画地图,画完以后,他比划道:“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这里是我们进来的地方,当风向往这里吹的时候,顺着风走水路趟水出去。骑水马能控制方向,没有那么被动,不怕撞礁石,这样我们就能直接出去!”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一直在观察风向和海水的流向。这里的风向不能从第一个岛直接进入第十个岛,反向却可以,大约三天以后,风向指向西南,他们骑着水马下海,由燕柳带路,一路向当初进来的地方前进。
这一条路很长,实际水流方向也稍有偏差,如若他们是乘坐竹筏出来,或许已在礁石圈上撞死了。但是水马又聪明又通灵性,他们让它往哪游,它便往哪游,在风浪中也能自由前进。
两三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看见了姥山群岛周围礁石圈上的那个缺口——那是他们进来的地方!
他们骑着水马冲出了缺口,往船停留的那个岛进发,水马一路将它们送上岛之后才向群岛的方向游了回去。在岛上,不仅有他们来时的船,连船夫也没有离开——虽然高晟风他们进入姥山群岛已经数月了,然而这船夫对教主极是忠诚,势要在此与他们同生死,于是便孤身一人在此苦守了数月,终于将他们平安地盼了出来。
他们上岛之后休整了一天,便乘上船回去了。
出发的那日,高晟风和卢雅江站在船尾,眺望着越来越远的姥山群岛,直到它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之前几日的经历如今想起来,已恍如在梦中了。他们终于顺利地离开了那地狱一般的地方,而在即将到达的中原,还有许多事情正等待着久离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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