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元也很生气,“我一辈子还没过完,你凭什么说我没出息?!”
闻捡不讲道理:“我就说你没出息!”
骆元大声道:“你更没出息!你忘了当年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个大白痴!”
闻捡理直气壮道:“我是忘了。”
骆元气得跳脚:“你个懦夫,你是故意忘的!”
闻捡略有些得意:“你才是大白痴,谁会哪能故意忘掉过去,有本事你忘一个看看。”
19
韦秦川从海里游回来的时候,骆元和闻捡还在互骂大白痴没出息。他在两人身后站了会儿,嘴角被逗得弯起来,很快眼神又变得复杂,最后默默叹了口气。
闻捡看到他,急忙扑过来道:“我骂不过他。”
韦秦川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骂他做什么?”
闻捡道:“他说你对不起我……”
骆元被当场出卖,恨铁不成钢地叫道:“你,你简直活该!”
闻捡道:“既然是我活该,他就不是对不起我。你颠倒是非,挑拨离间!”
骆元气得发狂:“狗咬吕洞宾,你就是个大白痴!我……我真是多余……”
闻捡点头:“你的确多余。”
只有他跟韦秦川两个多好,骆元每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讨厌极了。
韦秦川终于开口道:“好了,吵得头疼。”
闻捡立刻闭嘴,贴紧韦秦川。骆元冷哼一声:“没出息。”
闻捡看着天,理也不理他。
韦秦川脸色不善,沉声道:“骆元,适可而止。你不相信我可以,不要伤害他。”
“你知道,这世上我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伤害他。”骆元深吸了几口气,“我只是不想他再被你抛弃利用。”
韦秦川向前迈了几步:“你不需要担心。我不会抛弃他。他想抛弃我,除非我死。”
骆元看了看闻捡,低声道:“可他现在全都忘了,我怎么能不担心?”
韦秦川也跟着压低声音,几不可闻:“忘了,对他不全是坏处。想想他为什么会忘,你难道非要逼他想起来?”
骆元一顿,态度软下来,“是我心急了……”
“是我的错,找到他的时候就应该告诉你。以你对他的了解,怎么可能认不出他……”韦秦川摇了摇头,承认道:“是我太小气,不愿你跟他相认。”他顿了顿,又道:“当年有些事你不知情,以为是我负了闻捡,这不怪你。这些年我们从不提族里的事,你在无上城呆的时间也少,我没跟你解释过。什么时候你愿意听了,尽管来找我。”
骆元神色一动,“你是说……”
闻捡伸长了耳朵,似乎听见“婚约”两个字,他皱起眉头,又听得韦秦川沉声道:“闻捡是我的,不管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都不可能放手。”
骆元低声道:“我知道的。”
闻捡在后面叫道:“我也要知道!”
骆元张口就骂:“你知道个屁啊!”
韦秦川笑了笑,他拉住闻捡,慢慢在海边散步,越走越远。回头看过去,骆元还在原地呆呆地站着。
闻捡闷闷不乐,“你们说什么,都不告诉我。”
韦秦川道:“骆元也是我们族里的人,我一直不想告诉你。”他拉紧闻捡的手,“他喜欢你。”
闻捡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韦秦川道:“怎么不可能,他不是认出你了?”
闻捡一愣,骆元的确叫出了他的名字。
韦秦川道:“我不会伤害你,他也一样。他喜欢你,全族都知道。”
闻捡奇怪地问:“那他怎么对我这么凶?”
“他就是这脾气。”韦秦川轻声道:“他当面凶你骂你,也当面承认喜欢你。其实骆元是真正大方坦率之人;是我心胸狭窄,不想让他发现你还活着……”
闻捡看了他一眼,害羞道:“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20
韦秦川面色温柔,他靠过来,在闻捡脸颊上吻了吻,“我刚才和他说,你想离开我,除非我死。”
闻捡道:“我死也不离开你。”
韦秦川柔声道:“你死过一次,还是回到我身边。你注定是我的。”
闻捡想了想问:“为什么骆元说你对不起我?”
韦秦川答道:“因为我跟别人定过婚。”
闻捡说不出话,满脸委屈地看着他。
韦秦川笑出来,“放心,那姑娘和心上人出了点问题,需要我帮忙而已。只是我要为他们保密,不能告诉骆元。他以为我抛弃你,你还死心塌地等着我,把他气得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住,不肯回来。”
微咸的海风吹在脸上,韦秦川看上去有些伤心,“仇人闯进来之后大开杀戒,他在山上被惊醒,拼了命跑出去搬救兵……我能活下来,有一大半是他的功劳。”
闻捡问:“救兵?族里还有其他人?”
韦秦川道:“这救兵,你也知道的,就是郑运。他是我们全族,唯一在外面生活的人。”
闻捡没有想到,“他也是我们族的人……”
韦秦川叹气道:“他是我们族长的儿子,十几年前离开的时候,族里几乎没人同意他走,以为他会死在外面。他坚持要离开,族长大怒,说他不再是我们族的人,永远不准回来。想不到后来灭族,会是他救了我。”他问:“记得易云山外的大漳沼泽么?”
闻捡点头:“记得,很大,看不到头。”
韦秦川道:“那就是我们的家乡,我们族人世代生活在大漳沼泽深处。郑运在易云山建无上城,便是为了离族里近一些。可惜再近,也来不及了。”
“那时郑运还不是城主,无上城也不成气候,几个高手都不在城中。郑运匆忙带人赶回来,好容易救下我。他们不敢和敌人硬拼,只能一边躲一边伺机救人。我们几个,是在全族的掩护帮助下才逃了这么远,想救其他的人,哪还有可能。”韦秦川垂下眼睛,“再然后的事,你都知道了,等仇敌退走,我回去找你……”
闻捡抱紧他,“你以为我被烧死了,一定很伤心。”
韦秦川没有回答,轻轻笑了下。那时他一点不伤心,他的心完全碎成灰片,怎么伤呢。
闻捡拱了拱他,“既然骆元救过你,那我吵不过他就算了,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韦秦川笑道:“这次吵不过,下次再吵好了,小时候你们经常吵架,他最喜欢跟你吵。”
闻捡问:“谁赢的多,我还是他?”
“你,”看闻捡高兴起来,韦秦川接着道:“输的比较多。”
闻捡眉毛挤成一堆,很是忿忿不平,“我怎么会输给他,那个大白痴!”
韦秦川揽住他腰身,取笑道:“大概是因为全族只有你经常输给他,他才会喜欢你的吧。”
闻捡有点没精打采,“我才不要这种喜欢。”
韦秦川吻住他,“有我喜欢你就够了。”
闻捡抱住对方,深深吻下去。他已经没法再回到过去十年的生活,有了韦秦川,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眼前突然闪过梦中韦秦川无情离去的样子,他赶忙睁开眼睛,看牢怀里的人,坚定道:“你再不能离开我。”
韦秦川眼中满溢深情,“我不会离开你。”
闻捡喃喃道:“你一定要很喜欢,很喜欢我,喜欢到,死,也要跟我死在一起……”
21
黄昏时分,三个人坐船昏昏沉沉回到颀昌岛。骆元看闻捡还是全身不顺眼的样子,闻捡只给他一个骄傲冷酷的侧脸。
下了船,闻捡大大放松口气,坐在船上摇来摇去太糟糕,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有人过来拉住船拴在一边,然后恭敬地对骆元说道:“二岛主有情几位。”
骆元点头,让他在前面带路。天色已经暗下来,那人提了灯笼,带几个人穿过重重楼阁,往岛南而来。
从长长的走廊出来,旁边不远处点了一个巨大的火堆,火焰红彤彤的,火堆上左右各架了一只烤羊。闻捡看着觉得新奇,想过去瞧瞧。可惜那带路的人直直走过去,领着几人进了右手边一间大堂。堂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极是宽广。面容柔顺的侍女,穿着红缎长裙,手中端了银盘,陆续在大堂中各处穿行。
他们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远远看到彭晟坐在正中那桌的主位上,正举杯与宾客同饮。彭晟看上去容光焕发,得意非常。三天后便是他的生辰,这些日子,岛上已经汇集了不少武林中人,大多是他的亲朋好友。所以今晚,彭晟要小范围地宴请宾客。
彭旻坐在彭晟旁边一桌,看到骆元几人出现,冲他们招手,等几个人走过来,安排他们坐在他旁边。
晚宴已经开始,大家相互敬酒,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一派热闹景象。骆元几个保持住高人孤寂形象,谁都不理,自己埋头吃菜,旁人也不好意思过来打扰。
闻捡吃得十成饱,满足地靠在椅背上,心情很好。隔壁一桌有人举杯向他示意,闻捡微微睁大眼睛,他第一眼还没看出来,举杯那人是风棋初……穿着件花衣裳,大红配大绿,头上还戴了朵小黄花。
韦秦川抬头看了风棋初一眼,也被那身鲜艳的衣裳吓了一跳。风棋初永远是那副没表情也没心情的样子,喝了口杯中的酒,再不看过来。瞧他那神情,显然一点不觉得自己穿得有什么问题。闻捡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自己要是穿那么难看,韦秦川肯定不要他了。
他心里胡思乱想,转头间晃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不由皱起眉头。那人面容是完全的陌生人,眼神和背影却十分眼熟,这十年间,每个月至少会看到一次。若是其他人,闻捡也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可救了自己性命,收留他十年之久的门主,闻捡觉得他应该不会认错。
他待要再仔细分辨,那个身影一晃而过,消失在人群背后。
闻捡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丢到一边不理。其实他生性冷漠,并不是恩长意重之人,除了韦秦川,闻捡对别人的热情少得可怜。就好像被韦秦川找到之后,知道了过去的身份和名字,他就已经感到满足。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