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直摇头,现在的人呀真是越来越会砍价了。
刹那间,后面传来了猛烈的马蹄声,快要走到路中间的青曲低着头心里正想着事儿,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马声嘶鸣,高高的马蹄因紧紧勒住的缰绳高高扬起。
青曲怀里抱着一大堆蔬菜肉类僵在原地,马儿不耐地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子,大大的鼻孔一口粗气喷到了他的脸上。
喧闹的嘈杂声嘎然而止,青曲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腿一软,“啪”的一声跌坐在雪地里。
“滚开。”冰冷的声音掷地有声。
青曲抬头,待看清马上人的面貌,心里一喜。可再对上他冰冷的眼神,手上一抖仿佛掉进了千年冰窟,通体冰凉,刚浮出的欣喜冻结在脸上。
是他,真的是他。幻想过千万中他们相遇的场景,只是青曲没能料到,他们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地上的陌生人表情有些怪异,但鹿野不会无聊到去探究一个陌生人。见人久久未动,不耐地冷着一张脸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抖动缰绳,马儿乖乖地绕过地上的人,继而开始狂奔、离去。
极潇洒的背影青曲并没有看到,瞪大的眼睛不敢置信的只剩下刚才那人厌恶的眼神,如看一只肮脏的爬虫。急忙喘了口气,那种眼神,几乎让他瞬间窒息。
半晌,从雪地里爬起来,浑浑噩噩离开,不知走了多久,昏倒在大门口。
就算他们之间真的断了,他也不能露出那种,像似他们从未交往过的表情呀!即使断了,何必,要做的这么绝。
昏过去前唯一的意识只剩下:他以为自己真的不在乎了,没想到…,见到他那种冷漠的表情,心竟然会痛得这么厉害,真的一切都结束了吗?
醒过来的下午,青曲就听闻项伯来访。
头痛的揉了揉额头,还是出门迎接。
才不过一年没见,项伯的发梢已经染上了鬓白,没有一年前的神采奕奕。青曲走到客厅心里一酸,岁月催人老啊!
“义父。”
项伯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却见青曲来了,心里刹时百味杂生,犹豫了几下,激动唤道:“阿…阿青。”一声哽咽,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义父放心,孩儿无事。”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青曲安慰握住了项伯颤抖的双手,听到那话,让项伯也放心不少。
他这次是偷偷溜出来的,所以不能待太久,思索了一下想起如今王爷的近况,惆怅地摸了摸青曲的发。心疼可苦了这孩子了,“王爷他…”
“义父别说了,如今我和王爷已经划清界线了。”匆匆打断,青曲实在不想再面对这个问题,也不想再为此苦恼了。
“阿青。”项伯一愣,不敢置信。他看得出青曲也是十分喜欢王爷的,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肯定是他误会了王爷,慌忙解释:“阿青,王爷他其实并没有背叛你,他…他只是…”
“义父!”青曲猛地打断,指甲深深抠进肉里都不觉疼痛,再次请求:“义父,别提他了好吗?”
项伯一阵挫败,无奈,“好吧!”
放在青曲肩膀上的手终于缓缓放了下来,沧桑地长叹一声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就交给你们年轻人来操心吧!我也…不再管你们了。”
放下心中一直以来沉甸甸的事,整个人显然轻松不少,拍了拍他的手,项伯终于展露出一丝笑意:“不管阿青你做出怎样的选择,义父都支持你。”
望着项伯真诚的眼,青曲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项伯他真的视他如子。开始心里还有些隔阂,想着不管怎样项伯他都是王府里的人,现在…这层隔阂顿时烟消云散了。
不管怎么样,项伯都是在为他着想。即使是在为鹿野辩解,为的也是希望他能幸福。感动地拥住年老的项伯,化为满腔依赖,哽咽唤道:“义父。”
“好了,孩子,没事儿的。”轻拍青曲的背,项伯瞬间觉得自己老了,这一生侍候了几位皇子王爷,看惯了权贵之间的尔虞我诈,现在还能老有所依,简直是几世修来的福呀!
青曲吞进去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哽咽一声拉起项伯的手,展露笑颜像孩子一样撒娇道:“义父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吧!”
被明媚的笑晃花了眼,项伯见他破绽而笑,明明打算早些回去,现在也说不出口了。且两人都一年没见面了实在不舍,道:“好吧!但义父可要吃阿青亲手做的菜。”
“好!”
才刚转身,忽又被项伯拉住了手。
“阿青,你的脚怎么…?”
刚才自打青曲出来的时候,项伯就注意到了他腿的不便,只是没来得及问。
青曲脸色未变,低头看着自己跛了的腿皱了皱眉,抬头安慰一脸担心的义父,“义父放心,只是受了点伤,不碍事儿的。”
“真的不碍事儿吗?”
“义父放心吧,真的不碍事儿。”
项伯眉头一皱,额上的皱纹更明显了。暗道:怎会不碍事儿,都这样了。看着眼前如此乖巧的孩子,胸中一阵心痛,又实在不忍再问下去。只好转头忽略这一点,朗声道:“那义父来帮你打打下手,走,我们做饭去。”
“好,今天阿青一定给义父做好吃的。”
俩“父子”相视而笑。
☆、第五十七章:冷漠,相见无语
每月双号,朝廷官员一律上朝议事。早在昨日,王上已经给青曲安排好了职位,一个空缺的礼部尚书,正式让青曲给占了。
说是个尚书,其实根本就无什么实权,青曲无奈笑了笑,既然朝廷想多养个闲人,他倒也无所谓。
一身深蓝色官服,绣着九鹤朝天。青曲随着人流慢慢走下汉白玉铺成的庄严阶梯,瘦小的人影几乎被人潮淹没。但十分不巧恰好被眼尖的白空倾宇瞧见,狭长的桃花眼中戏谑一闪而过,让旁边站着的右丞相梁程浑身打了个寒战,暗想着又有哪个倒霉蛋要倒霉了。
被官服遮住的右脚在下梯时有些异常,若不仔细观察,绝不会发现他的脚有什么问题,青曲尽量走得慢些,免得让别人看出端疑来,否则别人又有话说了。
很快,他就落在了人群后面,旁边走着装作不经意路过的白空倾宇和梁程。
白空倾宇对这个礼部尚书很感兴趣,但也仅仅是感兴趣而已,虽然二哥无缘无故把他给忘了,别人也不敢且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个男人的存在。不过他可没忘,记得当初,二哥可是很紧张这个男人的。
梁程替被白空倾宇盯上的礼部尚书青曲狠狠捏了把汗,可怜这个看起来这么纯洁的孩子又要遭到荼毒了。暗地里捏了白空倾宇的手臂一把,示意他别玩儿得太过火了。
十分催悲地左脚绊住右脚,青曲一个没注意就以很不雅的姿势顺着汉白玉铺成的阶梯摔了下来。深蓝色的宽大官服摔在汉白玉上格外突兀。
一瞬间,梁程和白空倾宇都傻了眼,梁程狠狠揪了一把他手臂上的肉,把白空倾宇疼得嘴巴一抽,无辜又委屈地转向他。他这不是还没开始动手吗?再说…自己也没说要整他呀!
华丽的阶梯大概有十几米长,这样滚下去不肝脑屠地才怪,白空倾宇还没来得及解释,梁程就立马运起轻功疾步飞下去救人了。
梁程猛地抱住了青曲,几个空中飞翻,才勉勉强强减弱了巨大的冲击力。即使这样,还是不幸撞到了刚巧在下面没有走开的白空鹿野。
“啪”的一声,本是应该扑到鹿野怀里的青曲,结果鹿野谨慎一退,他很倒霉地摔在了他的黑靴之下。
梁程恶劣地一闭眼,不忍看,抽动了几下嘴角心里暗道:不是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吗?为什么变化也赶不上变化!
“滚开。”
青曲浑身磕得又酸又痛,肺都感觉快勒出来了,还未缓过来,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就在头上响起。
梁程尴尬咳嗽一声,白空倾宇才奔过来就立马会意跑过去扶起地上十分狼狈的人,朝自己二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无声而僵硬的气氛,听了那声音不用也知道撞到的人是谁。青曲想起在市集见的那一面,低垂眉眼后退一步,手藏在宽大的云袖下止不住发颤,各种思绪充斥在脑袋里,他在市集和刚才说的那个“滚”字。脸色苍白想着:这是鹿野第二次叫他滚了!犹豫了半晌,还是恭敬作了个揖打算道歉,刚抬起手就被旁边的人按了下去。奇怪地侧头,一惊,这不是闲致王爷白空倾宇吗?正沉思间听那人对鹿野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自从回来就老是阴阳怪气的。”
全天下恐怕也只有霜妤王爷他两个弟弟敢这样调侃他了,梁程装作不经意把青曲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鹿野冰冷的目光,但又由于威严的目光实在太强大了,不只觉低下了头。
“我还有事,先走了。”
鹿野冷眼看了自己嬉皮笑脸的弟弟一眼,无意与他再交谈,临走前瞥了藏在梁程身后的人,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背影冷漠,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白空倾宇尴尬把笑收了回来,无趣地瘪了瘪嘴,转头看向梁程无奈耸了耸肩。
良久梁程拉出他身后躲着的人。青曲衣冠微乱,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活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
梁程和白空倾宇两人饶有兴趣地盯着青曲苍白的脸,直把青曲看得浑身发毛,无辜得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般诡异的场面。梁程感到他的气息明显不稳,脑子一动,心想果然这两个人的关系有问题,可惜霜妤王爷明显把人家给忘了。
十分无奈朝天翻了个白眼,果然和白空倾宇这混蛋相处久了,也会被感染得腹黑的。
“你是礼部尚书青曲吧!”
青曲一愣,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虽然眼前的男子笑容满面,长得也风华绝代,但青曲怎么都觉得此人笑得不怀好意。
白空倾宇笑得像一匹狼,青曲像只拒绝上当的羊。这番情景,梁程难得一笑,想着堂堂的闲致王爷竟然也会有吃瘪的时候,又是一阵好笑。
眉眼弯弯,平时严肃的脸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