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兮作者:路人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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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兮作者:路人乙-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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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松很会意地又在房里坐下来,这回坐得离谢欢远了一些。
    梁徵对他拱手作礼,“有劳容兄弟。”
    梁徵走出门外,才看到乔子麟和凌微都在,凌微面有担忧之色,而乔子麟显然知道无事,脸上都是取笑的表情。
    “你要带他去华山?”凌微问。
    “对。”
    “太远了。”凌微说,有些忧郁,“离他家里都太远了。”
    “他家人都死绝了。”乔子麟提醒。
    “梁徵帮他安葬过了不是吗?我以后也能够帮忙去看护。但我想他要死,也宁愿埋在那里。”
    “他不会死!”梁徵压低声音打断了凌微的话。
    凌微畏缩了一下,但也迅速低声喝他回去:“如果哪天你华山的人都死光了,你会想要活下去吗?”
    “我不会留到最后一个。”梁徵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凌微愣了愣。
    “喂。”乔子麟伸手按着他们肩膀把他们分开,“你们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好不好?我就不想死。”
    梁徵很快退了一步,“抱歉。”
    凌微不好再说,便回以一福,“信口胡言,请梁少侠不用过于介意。”
    虽然又一起待着,谢欢不与容松说话,容松无聊得很,因不敢在其他事上过于费心疏了看管谢欢,满屋子踱来踱去,甚是不自在。
    所以乔子麟突然闪了进来时,容松很有几分愉快,正欢快地迎上前去,不防被乔子麟一指封了穴道。
    “得罪。”乔子麟一揖,转身往谢欢身边走。
    谢欢听见了动静,但并不受惊,默然地看他拔了剑靠近,剑尖指向胸前时,甚至挺身向前。
    乔子麟忙把剑一收,自己笑了,“对,差点忘了你就是想死,用剑可威胁不了你。”
    他并无取人性命之意,谢欢更无反应。
    “起码装半个月正常人怎么样?”乔子麟以商量的口气说。
    “……何意?”谢欢虽然没有看他,却似乎也还想得到,乔子麟来找自己一定是关于梁徵的事。
    “现在小梁忙着魔教的事,还要分心你这边,我看他都觉得辛苦。”乔子麟似乎觉得遗憾,但还带着笑,“告诉你无妨,他有直接与烈云对敌的打算。”
    “不要和他正面争斗,最多捱过一个月,烈云自己也活不了。”谢欢淡漠地说。
    “如果不正面和他拼一拼……我们师父是地鬼唉,华山以后都要背负魔教附属的名声吗?赢不赢的了,都一定要拼的。”乔子麟摊开双手,耸肩以示无奈,“你怎么想我不管,但是我还不想死,也不想梁徵怀着要死的心去见烈云。就算你想死,就不能等到这件事过去么?”
    谢欢脸上看不出变化。
    乔子麟等不到他回应,想了想似乎又真没有什么能威胁他的,倍感沮丧,手指在剑身上一排敲击过去,“你听见没有?”
    “梁徵是不会求死的人。”谢欢说。
    “喂!”乔子麟不满。
    谢欢不搭理。
    乔子麟想想话也说了,他要不作为也是是没办法,只得回门口去解了容松穴道,随口念了句得罪,就闪了出去。
    容松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揉着尚僵硬的手臂过来看谢欢是否无事,顺口问:“他要做什么?”
    “不用在意。”谢欢难得应了他一句。
    傍晚时凌微过来,打发了容松去休息。
    她不耐烦谢欢的态度,一天只来照看他这么一会儿,晚些时候梁徵也就来了。
    谢欢瞄了一眼她脸色,“你有话想说。”
    “今天才看出来啊,我可是天天都有话与你说。”凌微坐下拈针,对他一笑。
    谢欢还是之前的样子,不答言。
    凌微闷不住,虽不见他搭腔,也只得说下去:“我确实有话和你说。”她手指一弹,飞针带线从窗下穿过又旋回,闭了窗户,“你想要被锁在这里么?”
    即使听不到回答,凌微也还是说了下去:“我可以带你走。梁徵想不到的。”
    “什么意思?”谢欢终于出声。
    “你如果活着那么难过,那也随你。”凌微倾身向前,“你要死要活,轮不着旁人左右。”
    谢欢略微动容,“微姐。”
    “你要走么?可不能想太久。”凌微伸出手来,“你知道,我只有一小会儿时间。”
  
    梁徵持笔迟疑着,不知怎么给水瑗回信。
    水瑗问他还有什么打算。
    聚集江湖各派在华山等待烈云前来,对烈云不能构成任何威慑,他轻而易举能横扫江湖。
    而他必须死在华山派剑下。
    他打算迎战烈云。
    也许有比我更容易做到这件事的人,但我不能让师父多年苦心付诸东流,也不想让那么残酷的事发生。
    即使我并不想涉险。
    我不想受伤,更不想死。如果我有事,叫谢欢如何……可他,难道已是全不在意……断然不会。而反是我忙于江湖琐事,无暇与他倾谈散心。推己及他,若我华山覆灭,我怎能独活……可我想要他为我,哪怕是为我,活下去。
    门派之事,岂能推卸逃避。
    谢欢之事,叫人欲放难放。
    两全之事,原来世所难有。
    罢了,反正也要回山了,也不必再回复水瑗什么。也许越岫与水瑗还有更周全之策。
    梁徵放下纸笔,重新往桌边拿了剑。
    没有什么可以周旋,只有一路往前拼下去而已。
    “……我不走。”
    凌微对这个回答微微睁大了眼睛。
    谢欢半坐起来,凌微没梁徵那么好耐心,也不伸手去扶,谢欢按着床框雕花自己下床站起。
    “你改主意了?”凌微的眼睛跟随着他的动作。
    “如果我走了,梁徵会来找我。他还是华山掌门,荀士祯真是选得好人,真是好人。他能够一往无前,但他只有一个人,难道还能分成两半不成……”谢欢苦笑了一下,“我……要么死,要么和他在一起。”
    但要是死了。分明确信梁徵永远不愿意去特意计算死亡所能交换的东西,梁徵看着更好的方向。梁徵一直如此。
    有人怀疑不是。
    是否低估我对于梁徵的意义。
    可我为什么要活下去。
    娘安然赴死,亦是期望我一家泉下重聚。我一家身亡,怎说不是我的无能,我有何面目生存。
    他走到窗边,凌微紧张地盯着他。窗户关上了,应是不怕他怎样。
    谢欢突然挥拳砸向墙壁。
    这一拳并不重,凌微虽然吃惊,没有阻止他。
    但谢欢接着往墙上击了下去,仿佛上一拳已经过了试探,这回便拼尽全力。他这几天都没什么力气,可往后这两拳都异常凶狠,眼见手上眨眼就带了血,凌微连忙一掌接下了他挥下的第四拳,握住他拳头不放。
    谢欢其实也打不下去,手臂因毫无章法又过猛的错用力气而疼痛异常。
    凌微伸手一碰,果然摸到他手臂脱臼了。又气又急,怒道:“你发什么癫?”
    谢欢晃了一晃,“没事。”
    “没事什么?”好在脱臼不是大事,不是非得叫容松来,凌微拉他坐下,按着筋骨寻机一错,在谢欢低哼一声时已给他接好,继续瞪了他回去,“你哪里像是没事?”
    “你们允许我有事么?”谢欢虚软地说。
    凌微把他手臂一甩,“你就是给惯的。”
    谢欢俯身埋下头,抱住自己的膝盖,不再面对她的脸。被凌微推了推肩膀,也只说了句:“我很快就好。”
    他长久沉默,毫不动弹,凌微猜不出他在想了什么。
    但他说到做到。
    再抬头起来的时候,竟然已经能平常地微笑起来:“多谢微姐费心。我不会离开。”
    “你……”
    “我去华山。”谢欢说,声音很轻。
    梁徵进屋来请走凌微时,谢欢如前几日一样睡下了。梁徵站床前凝视他,谢欢向内侧身睡着,安静如死。他看了一阵子,仍欲在床头抱剑坐下。
    “不上来睡么?”谢欢出声。
    梁徵还没坐下去就站了起来,“你……”
    “上来吧,你怕什么。”谢欢说。
    不多时,床上果然感到多一重重量,然后身后靠上一片温热,一只手伸过来,搂住了腰,稍有试探,见他没有挣脱之意,才加了力道。
    半晌仍不见谢欢开口说什么,梁徵才先问:“你又想做什么?”
    “怎么这样问?”
    “每次你突然对我好,”梁徵贴着他后颈说,“总没有好事。”
    谢欢把手按在他手背上,“是好事。”
    “这样时候了,哄不得我。”梁徵越发紧了紧手臂,不禁仍有几分心疼他瘦骨,隔了一层单薄衣料沿肋骨抚摸上去,直到心口。温暖与搏动总算让人安心。
    “我跟你去华山。”谢欢说。
    “果真?”
    “果真。”谢欢把他的手按回腰上去,“你信我不过也是自然,但我哄不哄你,你都一样要带了我走。我哄你又做什么?”
    梁徵靠前隔着发丝亲了亲他后颈。
    谢欢终于是一抖。
    “谢欢?”梁徵担忧而要抽出手来远离,谢欢翻身抱住了他,这更加让人担心起来,“怎么了?”
    “撇却救人之义,梁徵爱我什么?”谢欢问起。
    “这个……”梁徵对此问不防,但既然问起,便也回答,“谢兄生于富贵,不耽享乐,身处朝堂,忠贞不二。我虽不曾与谢兄同处一道,但也直为人忠孝信义,甚是难得。”
    “我若贪生求存,岂非已是耽于世间享乐。别说其他,单论信义,你还嫌我哄你不够么?”谢欢的手指发力往他心口戳。
    梁徵握住了他手指,“我不怪你。”
    谢欢往上看着他。
    “你这样,又哪有一天享乐,反而赴死轻松不是么?”梁徵也看着他的脸说,“再说,横竖我对你已是如此,你就是变成了恶人,我纵然是要行正义杀了你,这一心对你也绝无更改的了。我不愿你死,或是为义,可指望你共我同偕余生,莫非不是为情?”
    “变恶人,那倒是变不了。”谢欢轻微地笑了笑,“你指望同偕余生……我没有那样指望过。一晌欢爱,已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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