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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尊,你近来真是越发关心凡间诸事了!”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意思,现在看来还真是有意思的紧。”
“有意思?元尊,你又算到什么了!”
“这个晋王不仅皇上宠爱,还有曹端妃和曹氏一族做靠山,理应位高权重。但偏偏老皇上沉迷于丹药仙术不问天下,曹氏又野心勃勃,爪牙遍布朝廷内外。”
“不知元尊此话是什么意思?”
“玄冥,天命难违,有些事终究改不过来。”
韩景走到湖中小亭,拿起石桌上的茶具,为自己满了一杯清茶,缓声道:“‘满花湖边花意满,神仙居此何来愁。’”正靠在栏杆上的人转过身,笑着说:“王爷竟然还记得。”
韩景转头看着皖紫霄:“自是记得,所以才要在这湖边种上桃树。”
“没有镜湖来的动人”,皖紫霄瞥了一眼稀疏的桃林,几片粉瓣调皮地随风打了个卷儿才缓缓落在小湖上。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上翘的嘴角与眼眸中流动的光彩,却完全出卖了说话人的心。
韩景伸手拉过皖紫霄,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一会儿大舅要来。”
“曹国公?”皖紫霄收起刚才的温和,挑着眉毛:“他来做什么?一准没安好心。”
韩景笑着拍了拍皖紫霄的手:“这次能留在京城要多靠他们,我们势力太弱,只能暂时依赖曹氏宗亲,不是?再说现在首要的对象是太子,母亲家里的人容后再收拾也不迟。”
皖紫霄皱着眉头:“文有曹国公,武有曹大将军。只怕到时候他们联起手来,不把你这个外甥当曹家人。”
“那就让他们没法联手呗”,韩景笑得一脸轻松:“曹裕正不过是个草包将军,全因母亲得宠才讨到的官衔。手下名义上有十万禁军,但实际肯听他调令的不足两万。至于曹裕章,此人睚眦必报,的确不好对付。”
“但这些年,他经营的关系网实在复杂”,皖紫霄正色:“盘根错节,势力深入各个部门,不能轻易动他。”
韩景轻敲着石桌,含笑说:“既然知道,还不快去准备,不能怠慢啊!”
“小翠”,韩景召唤随从的丫鬟:“把上次父皇赏的贡茶拿去招待曹国公吧!也一表我这个作侄儿的孝心。”
曹国公才进晋王府,便看到身着青绿色锦袍的晋王迎了出来。曹国公满意地撵着小胡子,向前走了几步:“晋王真是太客气,折煞老夫了。”
“大舅”,韩景满面笑容:“咱是自家人,您是长辈,应该的。”
曹国公摆摆肥厚的大手:“您是晋王千岁,没有行礼已经是老夫失礼在先了。”
皖紫霄赶忙上前一步扶过曹国公,肥硕的身体猛然压下,犹如背上了佛祖的五指山,不由心中暗骂:“肥猪!终有一日送你下油锅。”
曹国公看到皖紫霄面有难色,心下横生不满,脸上却满是堆笑:“让皖公子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老夫这心里真是不舒坦啊。皖槿皖大人当初与老夫也是莫逆之交,现在老夫也只能拜托晋王对你多加照顾。”
皖紫霄心里冷笑一声,祖父又怎会与你这种人成为莫逆之交。大白天说瞎话,也不嫌臊得慌。
“当年皖大人入狱”,曹国公见皖紫霄低头并不言语,便转头看向韩景,“晋王千岁,可是在皇上跟前说了不少好话。”
听到这话,韩景被惊出一身冷汗,真是险些忘了,当时这老东西也在场。
看到晋王脸色一变,曹国公又满意地捻了捻他的小胡子:“皇上当时险些迁罪于晋王,吓得端妃娘娘花容失色,跪地求饶。这事儿才给拖了下来,哪知道皖大人一走,皇上还是……”
“当时还是我力求皇上保你一条性命”,曹国公挺着小山似的肚子越发得意地说,“只是没想到,竟是这般结局。一代大儒的孙子竟然要做以色侍主的侍童,皖家也真是颜面扫地!”
皖紫霄忽然抽离扶着曹国公的手,转身跪下,高声道:“奴才谢曹国公救命之恩!”
那没了支撑的胖子瞬间就重重砸躺在青石地面上,五官扭曲地挤在一起,不断嚷嚷道:“大胆!你竟然敢摔我!”
韩景冷眼看了一会,才指挥下人将曹国公扶起来,笑着拍去对方身上的尘土,转头对皖紫霄道:“你看你哪有这样急着谢恩的!还不滚进去给曹国公敬茶谢罪。”
曹国公瞪起一双小眼睛,恨恨地说:“老夫再待下去,怕是没命喝茶了!走!走!回府!”
韩景面显难色:“侄儿招待不周,还望大舅海涵。紫霄性急,大舅舅不要见怪了。”
曹国公整好衣衫,怪笑道:“要是他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见怪。”
韩景笑而不答,保持着应有的礼节送曹国公出府,看着渐渐远去的轿子,脸色骤变,咬牙道:“老东西,总有一天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大人的支持!努力日更中。。。
☆、第七章
齐府乃京城大户,以容貌俊美闻名,长子齐远山尤甚。清俊生辰,王孙公子争相来贺,街道内车马相践,拥塞难行。
——《燕史》
“玄冥,今日脸色不好啊!是不是没休息好?”
“你还说呢!昨日门口的巷子里挤满了车马,到深夜都没有减少。他们就那么堵着,我走又不方便,只能在这小庙里凑活一晚。睡得我这是腰酸背痛!”
“今早我驾雾而来,看见还有不少车马没有散去。这个生辰还真是奢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起来我也有一份责任。”
“哎,现在说这话又有什么用。如今我的法力大损,能做的实在有限,穷尽余力只盼幻境所示不会实现。”
“玄冥,今日我便与你定下一个赌局。”
“老瘸子!你少故弄玄虚!”
“我赌你挽救不了这场灾难!”
“你!好!赌就赌!齐远山虽是完人,但我的紫菱仙草也未必就是一败涂地!”
“玄冥,世上万物皆有定数。你又怎知紫菱仙草入轮回不是命运中早已注定的一环。”
晋王韩景站在成堆的珍宝前已经犹豫了整整一个时辰:这块青玉的确是玉中精品,通体碧绿、润泽光滑,但不够特别,难以出彩;那枚深海石是临江府才进贡来的稀世珍品,黝黑发亮,能在阳光下显出七彩光环,但它沉重、单调,难免显得过于沉闷,不称小山的气质;再看看血玉,色泽鲜亮,雕工精巧,但这红的也太过于妖艳,媚俗至极!
“王爷给齐大人的礼物挑好了?”皖紫霄一进厅堂便看见韩景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本就有些发热,这阵更是一股烦躁直冲心头:“车马已经备好,还请王爷早些挑好礼物,也好叫下人准备。”
韩景见进来的人是皖紫霄,便笑着走了过去,拉起他的手说:“紫霄,快过来帮我选选,我都要挑花眼了。”
皖紫霄冷声道:“王爷提前三个月就为齐公子全国搜集宝贝,到现在玉石成山、珍珠如砂,难免有些犹豫。”
韩景并不接话,只是随手拿起青玉说:“要是只一块青玉,实在单调的可怜。”
皖紫霄轻笑一声,声音有些嘶哑地说:“王爷对齐公子真是上心。既然齐公子喜欢美玉,那就送他个‘玉石宴’。”
韩景一愣:“‘玉石宴’?”
皖紫霄拿起血玉,放于手中仔细把玩,略一思索:“选玉石十八块,象征齐公子今年十八岁,每一块玉石根据色泽不同取一菜名,以应宴会之名。”
韩景闻言大喜,拉过皖紫霄抱于怀中:“我的紫霄果然是聪慧机敏。”
皖紫霄推开韩景,自嘲道:“紫霄本就是王爷的下人,为王爷分忧是应该的。”说罢,转身向门口走去。
看着皖紫霄的背影,韩景忽然感到一阵落寞。在记忆里从很久以前开始,皖紫霄就经常这样一个人离开,自己、太子好像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小山身上,没有人会关心他的存在,也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喜好。韩景原本喜悦的感情有些淡化,偏头问贴身侍卫薛青木:“你和紫霄关系好像不错,那你觉得紫霄这个人怎么样?”
薛青木老实地想了想说:“有点怪怪的,但是个好人。”
“好人?”韩景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个好法?”
青木一愣,显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吭哧好久才勉强回答道:“皖公子虽然总是说一些气人的话,但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是有个热心肠的好人。就像他总骂我‘傻’,有时我也挺不开心的,但仔细想来,他也是怕我以后吃亏才故意这么说的。”
这是韩景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这个沉默木讷的男人,18、9岁的年纪,平淡无奇的五官,高大健壮的身躯更衬出几分笨拙,真是怀疑自己当时是怎么选他来当贴身侍卫的。韩景有些不喜欢这个薛青木,闭起眼睛捏了捏鼻梁道:“你比我更了解他。”
待下人告知一切准备停当,韩景登上马车离开王府,一队人缓缓向城东齐府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韩景挑开帘子问随行的下人:“紫霄在哪?让他到车上来坐着,风寒没好就多休息休息。”
丫鬟柔声道:“回王爷的话,皖公子说他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韩景一愣,几番犹豫后低声吩咐:“让薛青木回去照看,要是晚上又发热就传我的令招御医去瞧瞧。”
再回府已是深夜,韩景坐着车中,闭目回想今日宴会的情景,紫霄妙计果然抢眼,就连太子的‘水晶山河’也要逊上三分妙趣。“不错不错”,韩景笑着把玩着手里血玉,“紫霄,待本王回去定重重有赏。”
马车刚停稳,韩景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也不带随从便直奔皖紫霄的庭兰雅筑,推门而入竟发现屋里没人。韩景不由一阵紧张,莫不是病重送到宫里了?退出房间,准备找个下人问问情况,却发现平日里熙熙嚷嚷的王府,此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