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春深负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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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待春深负流光-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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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随着一声令下,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向南彧漓他们攻去,人数之众令所有人皆是一惊。马车内的韩晔听到打斗声,忙挑开帘,只那一眼,便让他瞬间崩溃,那一柄柄的弯刀是哥舒一部的武器,而来人皆是哥舒一等一的好手,他们是哥舒洛一的死士。南彧漓被两个好手缠上,一时半刻脱不了身,韩晔刚想飞身出去,车顶突然一振,下一刻,一个黑衣人坐在了车夫的位子上。韩晔一震,正欲出手,那人忽然偏转了半侧脸颊,韩晔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那人的侧脸有着如刀刻般分明的线条,眉梢眼角无不透露着冰冷与淡漠,那是哥舒洛一。他真的为了自己调用了死士吗?正在韩晔犹疑间,哥舒洛一突然驾着马车往反方向奔去。
  马车跑得飞快,韩晔的心跳也随之起伏,驾车的哥舒洛一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韩晔想让他停车却也终究不敢。夏风伴着湿热不时地撩动着窗帘,突然韩晔从车上纵身一跃,破窗而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子。急速奔驰的马车在瞬间停住,哥舒洛一从马车上跳下,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韩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急的人,他喜欢按部就班地将所有事掌握在自己手中,韩晔或许是个意外,但是这个意外不可以超越他的掌控。
  “你不想回哥舒?”正午的日头很烈,哥舒洛一的额上覆着薄汗,但他的眼神依然冷酷,散发着狼一般的寒光,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看不出喜怒。
  韩晔突然单膝下跪,右手握拳按在左肩处,低下了头,不愿意直视他的目光,“主上……”
  “你想和南彧漓回姜国。”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哥舒洛一依旧冷静地看着他的身影,虽然屈膝跪下,依然带着不可一世的桀骜,即使看不到脸,他的身影依旧美极,“如果,哥舒和姜国再度开战你会怎么做?”
  韩晔静静开口,“南彧漓已经答应一年之后他便不再理会朝堂之事,到时,主上若想长驱直入中原,夺取姜国便再无阻滞。”
  “呵,是吗?”哥舒洛一慢慢走近他,“那你又如何保证我不会在一年之内发兵姜国呢?”
  韩晔始终没有抬头,心下却也平静,“当年旗安城一役,哥舒损兵甚重,加之姜国如今已将陈国吞并,主上若想夺取姜国,定会做更多筹划,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哈哈,你倒是了解我。”哥舒洛一的兴致好像颇高,“是了,说到底,你也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不过万无一失四字谁也担不起的,你看,你不就是我最为失策的一步吗?”
  韩晔看着哥舒洛一近在眼前的身影,心下一惊,这个时候,他若是想取自己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是我辜负了主上的信任……”
  哥舒洛一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韩晔,叛族的罪名你可担当得起?”
  韩晔终于仰起头,平静地直视着哥舒洛一,他的目光顺从,唇线抿成的弧度却带着明晰的傲然,“若论灭族之罪,早在我随着南彧漓攻破陈国的那一刻,便已犯下了。我的命是主上救下的,我为主上效命,却始终不是哥舒的族人,只是,主上若要我的命,我给就是了。”突然,韩晔探身向前,抽出了自己藏在高靴中的短刃。哥舒部落的士兵都习惯在自己的高靴中藏进一把利刃,那是他们最后的庇护。
  哥舒洛一被韩晔的动作一惊,却在短刃完全出鞘的一刹,用足尖一点,踢飞了他手中的短刃。刀刃削下韩晔散落的一缕青丝,笔直地插入了树干。突然,林中传来几声渺远的嘶鸣声,然后马蹄声踢踏踢踏,一点一点地靠近。
  哥舒洛一突然一把抓住韩晔的手腕,“走!”
  韩晔依然委身跪着,不曾挪动分毫。
  “锵——”耳朵被一阵刺耳的剑啸声刺得生疼,哥舒洛一被强劲的剑气生生荡开了一步,而韩晔也在大惊之下,一下跪坐在地上。长剑就势插入不远处的树干中。两人惊得猛然抬头,策马而行的正是南彧漓。他一袭银色盔甲骑在马背上铮铮作响,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耀得人无法移开目光,他的神色冷峻,面容上有隐隐的血痕,可想而知方才林中的战斗有多么激烈。南彧漓在靠近韩晔的时刻突然翻身跃下了马车。
  “南……”韩晔刚一开口就被南彧漓一把从地上拉起。
  “跪着做什么?”南彧漓抬手替他整了整乱掉的衣衫,拍去衣袖上的尘土,他的神色柔和,覆着薄茧的手很温暖。
  韩晔摇了摇头,终于看清他脸上的血迹不属于他自己,这才放下了心。
  南彧漓突然背转了身,将韩晔护在身后,冷静地注视着一直不曾言语的哥舒洛一,他的目光中蕴藏着狼一般的狠戾。
  “他说你愿意离开朝堂?”哥舒洛一终于说话了。
  南彧漓冷冷道:“与你无关。”
  哥舒洛一淡淡地看着他,“你若要带走他,便与我有关了。”
  “即便你救过他的性命,但他为哥舒卖命至今,也算偿了你的恩情。便从今日起,他不再欠你什么。”
  哥舒洛一没有回应南彧漓,越过他的目光,静望着他身后的韩晔。此刻的韩晔静默地站着,目光始终停留在南彧漓的身上,仿佛只是望着他,便已拥有了所有。哥舒洛一突然在心中一声长叹,眼中划过一抹悲凉,曾经也有一个人,永远站在自己身后,不知当时的他是否也曾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只是沧海变幻,相见不知何年了。
  哥舒洛一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南彧漓,“一年之后,我一定挥军攻城。别忘了你的承诺。”
  南彧漓目光一滞,他很清楚自己无法遵守许下的承诺,他是姜国的将军,现在是,也永远都会是。阳光下,哥舒洛一默默地转身离开,带走一身风尘,徒留无限寂寥,他不明白韩晔对于自己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是棋子?是作品?是徒弟?还是看到他,会想到那个人,那些年。
  待南彧漓一行人马回到京都已是五日之后的事了。虽然落下了一身尘土,容色倦倦却掩不住南彧漓眉心早已舒展开的欢愉,韩晔知道那是对家的归属感让南彧漓足以卸下所有心防,哪怕在朝堂之上等待他的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尔虞我诈。
  当南彧漓正准备进宫面圣之时,却传来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圣上竟然等候在军营。
  韩晔突然莞尔,南彧漓不解地回头看他。马背上的韩晔英姿飒飒,风吹开他的衣襟,拂过他如墨染就的发丝,他的眼神一如被风吹落在河畔的桃花瓣一般醉人。
  南彧漓也笑了,“你笑什么?”
  韩晔转头看他,“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吗,你久不回朝,白轩容定要疑你拥兵自重,这不,还追到军营里头来了,是兴师问罪还是笑里藏刀,他定是来者不善,你可得想好对策。”
  南彧漓摇了摇头,调转马头面朝韩晔,“不要再直呼圣上的名讳,否则军法处置。”
  韩晔看了他一会儿,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南彧漓策马靠近他,“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言者或许无意但是听者往往有心,若是负上了大不敬的罪名,我救不了你。”
  韩晔抿唇,不置可否地微耸了耸肩,策马独行而去。
  韩晔从未到过都城,自然也未见过南家军在这儿的军营,或者说,这是南彧漓的军营。他们二人相识在涧水城外的酒肆之中,而后韩晔跟着南彧漓一路向北攻城略地,兵败旗安城后,他被魏严漠带回都城,受刑、养伤,而后又和南彧漓出兵攻陈,戎马生涯,韩晔突然觉得这四个字用来形容自己再适合不过了。南家军的军营和韩晔想象中的样子很像,庄严肃穆,沉静如水,但只要一颗小小的石子也足以激起千层涟漪。
  此刻恐怕只有南彧漓能感觉到军营中不同于往常的气氛,那是不寻常的寂静。军营外一字排开的帝王仪仗,尊荣华贵,无限威仪。
  “臣,南彧漓叩见陛下。”主帅帐内,南彧漓屈身跪下,皇家威仪,无人胆敢直视。韩晔落后南彧漓几步,在他身后跪下。
  姜国国主白轩容此刻正端坐帅位之上,他疾行几步走向南彧漓,一把将其搀起,“南将军,孤可等了你好久啊!”
  韩晔一直乖乖低着头,他不曾见过白轩容,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不同于南彧漓极富磁性的低沉,白轩容的声音意外地清亮明媚。
  南彧漓站起身,却依然拱手道:“陛下,浔夜城战后诸事繁杂,臣便留下善后因而晚归,还望陛下恕罪。”
  “哈哈。”白轩容笑声爽朗,“南将军言重。南将军为我姜国征战,开疆扩土,可谓居功至伟,而且幸而南将军已然回京,不然孤倒当真以为你要屯兵塞外,拥兵自重呢。”
  白轩容语声含笑,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句警告和威慑。果然,南彧漓匆忙委身跪下,“臣惶恐。”
  “哈哈哈。”白轩容还是笑着,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伸手扶起南彧漓,只是慢行至他身侧,低头道:“孤不过一句玩笑,南将军何必如此认真呢?”
  “陛下的一句玩笑可知会伤透南将军的拳拳报国之心?”

  ☆、第十章

  “陛下的一句玩笑可知会伤透南将军的拳拳报国之心?”
  所有人都噤声不语,帅帐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南彧漓的心骤然一紧,他知道说话的正是安静跪在他后面的韩晔。韩晔说这话时还是低着头,一副顺从温驯的模样,白轩容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谁?”白轩容这话问得颇具威严。
  南彧漓眉心一皱,刚欲解释,却听得韩晔静静道:“微臣不过南家军中区区副将。”
  “副将?”白轩容突然冷冷一笑,“孤只知南家军的左将军于韬,右将军杨云硕,还有在旗安城一战以身殉国的副将林锦,你又叫什么?南彧漓,你的南家军孤倒是越来越不认识了。”
  南彧漓紧抿嘴唇,“臣……”
  “微臣韩晔叩见陛下。”韩晔终于将头抬起,他直视着白轩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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