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春深负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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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待春深负流光-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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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了他的耳中。
  “多谢你照顾我。”
  秦钰淡淡道:“我有私心的。”
  南彧漓沉默了半晌,在他心里,无论韩晔对他做过什么,他都不会怪他,就像当初他曾对安敏说的那样,对韩晔,他不会说爱过,因为爱了就是这一世。而秦钰,或许曾是他的知音,曾是他茫茫前路上出现过的一抹希望,他心存感激,但那样的“私心”,他早已给了韩晔。“秦钰,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秦钰站起身,“你给不了,我便自己拿。”
  南彧漓以为秦钰将他带到了很远的地方,远远地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然而,事实上,他们离都城很近,近到只有一水之隔,他们就寄居在都城之外鹜岷山上的一户农家里。因为秦钰坚信,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秦钰于岐黄之术并不十分精通,而南彧漓的伤势极重,他必须要找一个值得信赖而又医术高超的人,而魏冬阳便是他择定的人。
  为了给南彧漓抓药,他又进城去了济世药庐。魏冬阳并不知道他医治的是谁,秦钰不让他面诊,他便只能通过秦钰的描述估量着抓药,其间他并非没有过抱怨,“看病讲究一个望闻问切,如今我一项也没有做到,要如何治病?”
  秦钰凉凉道:“你至少做到了问,而且,问得还不少。”
  魏冬阳被他噎得无话可说,也只能尽其所能开方抓药。
  而这一日,秦钰来到济世药庐时,却见到行色匆匆的魏冬阳正关了药庐。秦钰上前将他一把抓住,却望进他眼中隐隐的水光,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魏冬阳的眼眶瞬时红了一圈,“南家军败走旗安城后,我便再没有打听到哥哥的消息。公主和南元帅都。。。。。。哥哥会不会也。。。。。。”
  当日,秦钰在银杏林里救走南彧漓的时候,查看了魏严漠的伤势。他虽因体力不支晕倒,但伤势并不严重,哥舒洛一在城中下的毒雾虽凌厉在一时,况且秦钰当时颇为上道地给他喂了解药,想来,魏严漠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现在的情形下,秦钰也不方便告知他实情,只能出言宽慰道:“前方传回的阵亡名单上并无你哥哥的名字,想来不会有事的。”
  魏冬阳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我要去旗安城找他。”
  秦钰蹙眉拉住他,“如今涧水城开外已是哥舒的天下,你如今去旗安城,是想担一个叛国的罪名,还是想被当成细作抓起来?”
  魏冬阳的眼眶湿了几回,终于掉下泪来,“我真的很担心我哥,如果他出事,我。。。。。。”
  秦钰见他落泪,怔了一会儿才道:“战场之上,风云诡谲,你哥哥久经沙场,‘古来征战几人回’的道理你早该看得透彻了。”话甫一出口,却见魏冬阳愈加沉默了,方觉方才这话于魏冬阳而言或许太过冷漠而残忍了,无论是否早有准备,与至亲至爱之人的死别总是最为肝肠寸断,更何况,魏冬阳不过还是个孩子。
  “南家军出征浩浩汤汤七万大军,虽说全军覆没,倒也并非全无幸存之人,只要有希望,就会有奇迹。”好像曾经南彧漓对他姜国同样的话,他说,大约是活得太苦,只有想着奇迹才能活下去。
  “让一让!让一让!”街上突然热闹起来,人流攒动,将魏冬阳和秦钰冲散开来。魏冬阳一个立足不稳,斜斜倒下去,秦钰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魏冬阳顺势狠狠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秦钰被他撞得一声闷哼,魏冬阳忙从他怀中离开,又伸手帮他揉了揉心口,“没事吧?”
  倒是秦钰被他揉得不好意思,急撤了两步,转身拦住了刚才撞开他俩的那人,问:“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往南边跑?发生了什么?”
  那人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陛下御驾亲征,轿辇都快到城门口了!”说完,便急急地甩开秦钰,朝前跑去。
  “陛下御驾亲征?”秦钰突然牵着魏冬阳的手,随着人流往南门跑去。
  南门处已熙熙攘攘地站了很多人,魏冬阳紧紧拉着秦钰的手,生怕被人将他俩冲开。远处,皇帝亲征的仪仗步步逼近,马背上,姜国天子戎装加身,神采奕奕。臣民拜服,山呼万岁。魏冬阳与秦钰随着人群屈膝跪下,挑眉看着马背上的白轩容气宇轩昂地走过,秦钰的嘴角不禁扯开一丝嘲讽的笑意。身旁同他们跪在一起的一个苍苍白发的老人喟叹道:“数十年前南苍泽南老将军战死函岭渡口,现今南元帅也在旗安城马革裹尸,难道姜国真的要亡了吗?”
  在他身旁跪着的是个年轻人,他出言宽慰道:“爹爹,一朝天子一朝臣,在这个战乱纷争的时候,试问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那老人目光沧桑,“姜国若真要变天了,不知哥舒会是怎样的一代君主呢?”
  那年轻人紧赶着拉了拉他父亲的衣袖,“爹爹快小声点吧,万一被人听去,还未待姜国变天,我们便要性命不保了。”
  “那是!”秦钰听得耳畔炸开一声惊呼,衣袖被人紧紧攥住,顺着魏冬阳的目光望去,仪仗往后,几名士兵押运着一辆囚车,车轮滚滚,轧过一路尘土,车辙深深。囚车内的人紧闭双眼靠着,墨色的长发散乱在他眼前,遮住他的眼睛,而左脸颊处横着一道骇人的疤痕。囚车左右晃荡着,秦钰终于得以见到那人的样貌。

  ☆、第三十九章

  “韩哥哥!”秦钰听到魏冬阳低呼了一声。
  那是秦钰第一次见到韩晔。他曾想象过南彧漓那样钟情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应该是丰神俊逸,品貌非凡,却没想到竟会如此落魄而颓废。
  “韩哥哥。。。。。。”又是一阵低呼,“怎么会这样。。。。。。”
  秦钰转头看着魏冬阳,“你确定他是韩晔?”
  魏冬阳的眼眶又红了一圈,“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秦钰猜测,韩晔细作的身份已经暴露,却猜不透白轩容带上他御驾亲征的意图。
  囚车之内,韩晔随着晃荡的囚车睡得昏昏沉沉。哥舒势如破竹,而刘誊裕与苏方旸大军的汇合将哥舒大军暂时拦截在了涧水城外。但边境的动荡不安倒是印证了韩晔的猜测。白轩容果然坐不住了,御驾亲征倒也是个意料之中的决定。只是他怎么也未想到白轩容竟会带他上战场。秋风萧瑟,韩晔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额间被冷风一吹,霎时清明了一些。他挑眼打量着夹街两旁的人山人海,嘴角浮现的笑意带着一丝讽刺而又充满悲悯。
  哥舒入主姜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南彧漓都阻止不了的事,白轩容又能奈何?想到南彧漓,韩晔的心沉沉的。没有一点南彧漓的消息,让他慌乱不安,但他始终不相信南彧漓已经战死,因为他的尸体至今没有运回都城,秦陌馆内依然没有秦钰的消息,他只但愿一切如自己所料,秦钰
  人群中,他瞥见了魏冬阳,他还是满脸的稚嫩,一双眼睛雾气腾腾地望着自己,听不清他说得什么,但瞧他口型仿佛在叫自己,韩哥哥。韩晔的嘴角轻轻扯开一个弧度,遥遥地安慰着那个孩子。
  他身旁跪着的是秦钰!待韩晔回过神来时,囚车已渐渐行远了。他猛地扒上囚车,想大声唤他,问他是否有了南彧漓的下落,仿佛此刻,秦钰是他溺亡时唯一可以抓住的一条绳索。可是他却不敢大声喊叫出来,因此只能在喉间发出呜咽的声音,双手死死扒着车门。一旁的侍卫不明就里,只当犯人一时发了狂,妄想出逃,下了狠手地将他打回车里。韩晔终于无力地伏倒在车内,目光仍然死死地锁定在秦钰身上。
  秦钰瞧着他的目光先是震惊,而后渐渐平静下来,最后趋于淡漠。他将韩晔发了狂似的模样尽收眼底,也猜出了他想要询问南彧漓的下落,虽不知他如何猜到自己与南彧漓的纠葛,却可以看出他确然智者千虑。但秦钰自始至终只是看着他,未作任何回应。
  待亲征的队伍行出城门,熙攘的人群散去,魏冬阳仍旧呆跪在原地,直到秦钰将他拉起。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秦钰不禁道:“怎么了?”
  “韩哥哥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魏冬阳依然惊魂未定。
  秦钰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抚着他:“别想了。”
  “南元帅战死沙场,而韩哥哥容貌尽毁,沦为阶下之囚,为何有情人要受如此作弄?”
  秦钰拢了拢衣袖,淡淡道:“你没听人说吗,那韩晔极有可能是哥舒的细作,白轩容要带他上战场,多半是为了扰乱哥舒的军心。你以为韩晔还会有命回来吗?”
  见魏冬阳沉默地看着自己,秦钰继而道:“这样说来,韩晔和南彧漓倒能做对亡命鸳鸯了。”
  魏冬阳带着复杂的神情紧紧盯了秦钰好一会儿,然后默默转身走远了。秦钰追上去几步,拽了他衣袖问:“干什么?”
  魏冬阳转过脸看他,眼神一如往昔清澈,却多了一些冷色,“秦钰,不知道为什么,你让我觉得你的血是冷的。”
  秦钰怔忡了一会儿,鲜少地以一种长者的姿态,伸手抚了抚他的发心,“魏严漠是不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可你是大夫,也早该明白我命由天的道理,怎么还可以这么单纯呢?”
  魏冬阳偏过头去,让秦钰放在他发心的手落了个空,“医者的确只能尽人事,但若无悬壶济世之心根本不配为医,若无徙善远罪之心,那么也不配为人了。”
  秦钰从未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此刻的魏冬阳根本不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而是一个满怀赤诚,踌躇满志的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让秦钰看得怔住了。
  魏冬阳继而道:“且不论韩哥哥生死如何,你不是南元帅的知己吗?难道对于他的战死,你也无动于衷?”
  秦钰的表情很微妙,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认真地望着魏冬阳,“如果韩晔真的是哥舒的细作,你会怎么办?”
  “他是不是细作与我何干?”魏冬阳奇怪地打量了秦钰一眼。
  秦钰挑眉道:“若我告诉你,南彧漓战死沙场,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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