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赌赌色子,现在光这样坐着都嫌累,
“夫人,菜都备好了,可以入席了。”
“好,我这就来。”
终于有人来通知开饭了,上官清浔也正觉着胃里空空想祭祭五脏庙了,刚要起身,腹部就传来一阵发硬似的紧迫感,登时疼得他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见上官清浔动作蓦地一僵,小沁以为他是身形不便,忙快步过去掺住了他,“夫人,还是奴搀您过去吧!”
上官清浔只得颔首。近几天来肚子里的小混蛋就一直不安生,今天更是闹得有些过分,上官清浔不禁暗暗祈祷,这小混蛋千万不要今天出来,他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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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上,刑家男女老少都齐聚一堂,互相酬酢恭贺新春,挨个诉说着来年心愿,一个个红光满面甚是尽兴,其中最为高兴的就数刑枫与上官清浔这对众人最为关注的主人翁了。
这次没了第三者的搅局,这还是两人头一回一起过的开心年,席间刑枫没少殷勤的替上官清浔夹菜添食,上官清浔也始终笑意盈盈的不时与周围人聊上几句,两人这样看上去倒真像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了。
当然这样的和乐只是表面想象,至少上官清浔脸上的笑容完全是装出来的,而且就快撑不住了。估计是为了以后有好日子过,上官清浔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最后还是决定听从老爹的意见,打算在年前与大家见面了。
“夫人,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还是玉儿细心先看出了端倪。她这一问,在座的人自然也都将目光瞟到了上官清浔身上,上官清浔顿时更觉难堪,刚要强撑着说没事,结果话还没出口,肚子里便是猛的一阵翻江倒海似的疼。
“我……啊!”
“清浔!你怎么了?!”
听到爱人的痛呼,刑枫立时就紧张得变了脸色,就见上官清浔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死死揪在了他的衣摆上,颤巍巍的道:“好像……破水了!”
同样是初当人父的刑枫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意思,只听玉儿大叫道:“将军,你怎么还愣着!夫人要生了!”
“什么?!”
霎时间一桌子人沸腾得比桌子上那锅火锅还夸张,熙熙攘攘乱作了一团,还是刑枫立马镇定了下来,抱起上官清浔就往北屋里冲去,玉儿忙招了几个丫头紧随其后。
这桌年夜饭吃到一半就被打断了,这本不是什么吉利事,好在生孩子却是天大的喜事,尤其还是族长的孩子,和过年一起也算得上双喜临门了,众人于是先欢天喜地的互相庆贺了一番,随即也都纷纷离了席跟去里面等着孩子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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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清浔最不情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不过此时的他哪还顾得上这些,腹中的疼痛一浪高过一浪,他只觉得那孩子是攒足了力气呼之欲出了。这种感觉着实让他感到害怕,尽管之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毕竟那些都只是脑子里预演一遍,比不得眼下的真实体验。
“清浔,撑着点,很快好了!”
刑枫只来得及说上这么一句鼓励话就被玉儿匆匆赶出了门外,上官清浔登时更觉慌乱,仿佛自己唯一的支撑也没有了。
“夫人不要担心,该怎么做薛大夫都已经跟我交代过了,”玉儿大概是觉出了上官清浔的不安,又凑到他跟前柔声宽解了几句,“疼得厉害的时候您只管使劲儿,孩子很快就会出来的。”
上官清浔点了点头,庆幸此刻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个贴心的丫头,不然他真不敢想象自己一个人生会是什么情形。
门外的刑枫自然跟当初玉儿临产时的徐三一样,两条腿不自觉的来回走着,脑子里乱成一片,一边欣喜自己马上就要当爹了,一边又生怕里面的人会有什么意外。亲戚中的过来人自然都安抚说不用急,生孩子都是这样的,等多生几次也就习惯了。
徐三也跟着道:“夫人可比我们家玉儿好太多了,玉儿生的那会儿叫得那真是一个惨烈,把我都吓去了半条命。”
刑枫不语,依旧来来回回,也不知听进了其他人说的话没。里屋传来的响动并不大,偶尔才能听见几声压抑的呻吟,确实不像玉儿当时那般惊天动地,然而但凡做丈夫的又有几个会在这种时刻还能表现得泰然自若。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守在外面的众人也渐渐有些乏了,刑枫已经从来回踱步变成了坐在原地一杯接一杯的喝茶。徐三见这样老让人等着也不是办法,索性趁着刑枫魂不守舍之际擅作主张将其他人打发去各自忙了。
年轻一些的果然都闲不住三五成群找乐子去了,女人们则忙着去灶房里包饺子,只剩几个年长老者坐在那里静静等候着,似乎这一刻对他们来说别有一番神圣意义。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里面的呻吟声依旧时断时续,好像总没个尽头,刑枫于是又一次坐不住了,这一回的步子踱得显然比上一回焦躁。徐三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说点说什么,指不定他们家将军就会冲进血房了。
“将军别担心,玉儿上次也是折腾了好久,不会有事的。”
徐三话音刚落,只听见里面的人忽的拔高了声音,而且一声接一声几乎没有停歇,听得刑枫心里顿时就如火燎一般,若不是徐三跟另外几个在场的长辈死死拉住他,他这会儿早就不管不顾的冲进屋子里去了。
“夫人,就快了,我看到孩子的头了!再用力!”
玉儿一边小心的掩住上官清浔的身子不让其他在场几个丫头看到,一边替他助力催生。薛言欢跟她说过,男子盆骨狭小,加之又没有专门的产道,分娩之时多少有些凶险,若非经验丰富的稳婆很难胜任这种情形,因此为了这一天,她还专程拜了几个稳婆为师学着替人接生,好不容易到了最关键一步,她也更是不敢松懈。
这也是上官清浔这辈子都最记忆犹新的一刻,在疼痛中熬了两个多时辰,身上已然没剩几分力气,却不想这最后一刻的剧痛反而来得如此猛烈,浑身上下都像错了位一样难受,下肢更是要生生被人扯断般,纵使他再怎么拼命忍耐,仍是控制不住自己哀鸣出声。
难怪每一个母亲总是对自己的孩子如此偏袒溺爱,这几乎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另一条命,也难怪任何时候母亲总是毫不吝惜的为孩子牺牲自己的一切,因为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这么做了……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胖小子!”
孩子脱离自己身体的那一刻,上官清浔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总是浅笑嫣然却不怎么爱说话的温婉女子,想到她为了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点点滴滴,暖暖在心……
子时到了,屋外远远近近都响起了清脆洪亮的炮仗声。刑枫小心扶起疲惫不堪的爱人温柔的抱入了怀中,一遍又一遍深情的吻着他的发丝额角,许多年不曾红过的眼眶此刻也经不住有些湿润了。
“枫,我好累……”
“累就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