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挨的贺兰氏先除掉。”李延煜点点头,又道:“禅国是三国最富饶的,当然不能让那两老贼占了去。”
白子墨咬了咬唇,“我看贺兰庆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就想熬到最后一刻而已,荷兰君琰那支亲兵反正是只听贺兰君琰的,把贺兰君琰给送回去凑个热闹,这下那两个老狐狸巴不得看贺兰自家闹乱子,坐收渔翁之利,还用动什么兵呢?”说完指了指突然起身凑了过去,指了李适挂着的那幅地图,“当然也不能让他们离得太近,分些兵力牵制一下,我就不信刺羽几十部长弓指着,他们还敢乱动?他们俩那德性,断是不会将自己的部队赔进去的,何况边境上咱还驻着一批呢。君琰一回去,他自己的部队就够可以收拾他二哥了,我们就看着,等着他万一不行了帮个忙好了。”李适点点头:“嗯,对了,刺羽现在还是不服你的多吧?”
李延煜听到他问白子墨,就抬起头,问:“皇上,臣有个问题。”“说吧!”“一匹分外难求的好马,可是软硬不吃非不可驯服,该怎么办呢?”李适摇摇头,白子墨灿烂一笑,显得理所应当的说:“那留着一匹可能伤到自己的马干什么呢?自然,一刀宰了便好。”李适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问:“你要派谁去?”白子墨想了想:“蓝瑞,稳些。”李适点点头,不再说话,心里盘算着该什么时候送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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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本是桃李纷飞最好的季节,哪知气候变得太快,柳絮一飞韩放便彻底病了,把韩熹微累了一回,惹得他捉着那人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李适倒是久没见了,以致他这一病有被张瑾澜带头嘲笑了一番,却偏就是李适毫不知情。
君琰也真是急了,却又不好逼李适,如今禅可是内忧外患,比李适刚登基那会儿好不了多少,如今自己老父的命在哪儿悬着,就是不知二哥会安然不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他已是风烛残年,怎就不愿多给些时日呢?愈加勤快的往李适哪里跑,过了大概十日,李适也把该磨到的协议承诺给拿到了手,估摸着该送回去了,贺兰庆现在还活着,贺兰君熠大概一狠不下心,二也不敢妄动。
他得把贺兰君琰送回去,这么一激,人要慌了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暗自掐算了一下时间,一路回去拖拖拉拉大概是两个月,君琰回禅的消息应该比他人先到个这么半月多,该做的做了该收拾的却还未收拾,等他大军往禅一驻,赶了端木和漆雕两人出去,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刺羽嘛,白子墨说得对,兵能练,一只不合手的军队,不如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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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放出现在怡然院的时候还带着一些病容未消,君琰在一旁看着宫人们收拾东西,他走过去冲他一笑问:“什么时候出发?”君琰让他坐下,“也就这一两日的事,等皇上做了宴就该走了。”隔不多时又问:“你怎么脸色不好,好像又病了?”韩放有些不好意思:“头两天受了凉,倒让你笑了去。”有宫婢奉上一盏茶,韩放掀开看了一眼便推到一旁,君琰想叫人换换却见他摆摆手:“不用了,我又不是专门来吃茶的。”君琰放下手,突然没了言语。
看着来来往往的忙碌,想起君琰来时被白子墨恶整的惨样,如今,这算是什么?质子回国,竟然给了这么大脸面,韩放却知道李适这算盘打得精妙,也许君琰在半路就会收到不好的消息,作为护送,遣派白子墨右将蓝瑞和李延煜左将袁凌昊领刺羽随护,这分明是出征的阵势。君琰的托词是贺兰庆身体不好,对于李适这样的安排却也丝毫没有反对。
他和李适几番深谈,愈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的无力,望向韩放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就问了:“你们为何都不怕我倒戈相向?”韩放抬起眸,望入他眼底,缓缓说:“因为你不会。”“人心难测,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你是君子,真正的君子,禅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君子。”韩放平静说着,君琰就笑了。
其中含义,不讲自明。
48
李适就是要君琰回禅的消息传出去,自然送行就显得声势浩大。一路车马渐行渐远,李适的先是放了下去,又猛地提了起来。韩放见他眉头浅浅结在一起,有些无奈,不知他又要烦多久了。韩放知道朝堂上弹劾他的人不少,魏严几人也有些力不从心,张瑾澜调动了几个官员的职位让这件事暂时是表面平静了不少,可惜现在除了陈小砚他几乎见不到谁。干脆躲了起来,除了修史,和史官争执,就是在未明宫里教导两个小孩读书,那日李适靠在门外,听他解释着:绿兮绿衣,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少见地露出了为难颜色,要怎么和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解释这首悼念亡妻的诗歌?到最后又回复了从容:“你们还太小,不能理解也是自然,等到以后你们知情识爱之后,再来读它,自然有了自己的体会,”李适见盯了他那有些微涩的笑脸,轻轻吟道:“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其实念得倒极小声,只是韩放却听到了,顺着抬头看见他靠在门外,身后飘着这一时节的细雨,才惊觉已经两月未见了,李谦两人同时行礼:“父皇”“皇叔”李适点了点头,做出噤声的动作,韩放拍拍李昭的头说:“去玩儿吧!”
李适将李谦的衣服理了一下说:“冬公公在外面,去吧。”等两个孩子走远了,李适走到床前坐下颇有些疲累的样子,韩放不知从哪儿端来的茶水,李适掀开,心里只叹只有他这么费心记着,和韩放呆久了,李适也开始习惯一些味道比较淡的东西,听他问:“你怎么了?”李适浅品了一口,“心里有些慌。”
“你都算计好了,慌什么呢?”他说着也坐了下来,李适一下下用茶盖分着什么都没有的茶水,“我都算计了什么?怎么你就比我还明白似的?”韩放犹疑了一下,竟然照实说了:“你要是慌那帮皇子的话,三位皇女们只需定一个老师,五个皇子里面,大皇子是我在教,你不就担心贤妃那儿有两个儿子么?”李适抬眼看了看他:“我谁不担心?要是个个都精得跟张瑾澜和你似的又不知道要掀了多少腥风血雨!?曹岳定得挺好,我不担心。”
“那便是四王子了?”李适手上重复着无意义的动作,韩放叹了口气:“担心他反复?”“自然的,我是不够信他。”
韩放轻声笑了:“禅现在两难,只有大利能护佑他太平,与其三国联盟同大利兵戎相见,不如归顺大利,尽快安定……”李适眼神一亮,他见了,还是没有把话全说出来。李适微咳一下,喊:“放儿”
“嗯?”
李适那笑容藏了太多东西,韩放心里有些不安生,却听得他说:“久没听你弹琴了,怪念着的。”韩放努力想从他眼里瞧出一些什么,李适眼神却淡了下去,只得作罢,心下嘲了自己这些年有些痴了。他这样子看起来如同平静无波,实则在心里暗筹,才不见了一年,竟有些不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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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瑾澜连日来出入斜栏苑的次数过多,引得人颇为不满,进而牵扯上李适用人不当,魏严辅佐不力。私下有人议论,说当年崔桓力挽狂澜,如今不易才有此安定之邦,又不知李适要把大利毁至如何。不出三天就传到了李适耳里,当下就怒了,沉心殿里站了两排人,都说李适从没发过这样大的火,生生把自己面前的桌案劈了一道裂痕,偏偏来说这件事的人是魏严,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见了李适龙颜大怒也只是立在一旁,李适喝退了众官,魏严也准备走,听到身后一声暴怒之音道:“你走个什么?当丞相当傻了!?”然后又对冬苓说:“你把张瑾澜给我抓回来!”魏严才沉沉稳稳地开口:“皇上息怒,这事恐怕您出面也没什么用。”
他这又叫住冬苓:“别去了!去找人把桌子给朕换了!”魏严等他静下气来,又说:“张瑾澜少年老成,一向处事分寸拿捏极当,现今突然一反常态,必定遇到郁结于心无法排解的事情。”李适伸手扶了脑袋,两指揉了揉自己太阳穴,“继续说。”“现在只有一人得近其身。”李适一只眉挑了起来:“你是嫌朕的脸丢得不够么?”魏严微微伏下身:“不敢,臣想,韩放韩大人断然不会有损皇威。毕竟少年之事,还是要让给他们自己解决。”李适听完,缓缓点了个头。魏严略微皱了眉,不知道他又在盘算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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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倚翠栏闲看花?好名字,怪不得少游会来了。”张瑾澜听到这一声音下意识回头一看,伸手便提了桌上酒壶倾出一杯,“你倒进得来。”韩放两手一摊:“我只说是张大人邀我来的,竟然就让我进来了,要是有人对少游你不利的话怎么安好?”张瑾澜招手让他坐下:“那便无法。”韩放抬杯饮尽,张瑾澜又问:“皇上叫你来的?”
韩放无话,张瑾澜摒退了拨弄琵琶咿呀唱着的歌姬,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不用说,等我想通了便好。”
“究竟是出了何事?”张瑾澜听他语气随兴,毫无质问之意,把玩着手中精致玲珑的杯子说:“我也就只好对你讲,绯衣怀孕了。”“绯衣?”
张瑾澜自嘲地说:“看我,竟然一直忘了,你们都没有见过她。”韩放一下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你夫人怀孕了?”张瑾澜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愧疚,韩放站起身:“少游,我今日并不是来当说客的,我只是奉了某人的命来抓你回去。”张瑾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