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义,他们曾说你我二人乃最为幸运,少游两人相互避而不见,王爷侯爷总在争斗,子牧与皇上更是隔着千重山河,平静下隐藏着汹涌波澜。呵呵,可是如今你我天人永隔,此竟为幸?
“老爷?老爷?您怎么跑这儿来睡了?老爷?”“嗯?”陈小砚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曹岳的塌上竟然已经过了一夜,“老爷,要上朝了……”陈小砚翻身脸朝里面:“不去!病了!”拉过被子蒙了头。哎,阿义,想你父母早逝,我曾信誓旦旦保证与你相守一生,怎知,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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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凄凄惨惨一个秋过去,礼部尚书换了新人,卞凉远出任兵部尚书,都察院左副都御使、通政司通政史。翟天青进宫一年,韩放去告诉回颜兵部尚书换人的时候,翟天青正在找李适,韩放对着他冷笑一声道:“总是没能起到什么作用。”他终于积聚已久的怨恨委屈全部爆发,正是想冲上前去,却忽略了回颜是常年习武的好手,三两下拧了他的手:“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少在本宫面前丢人现眼!”韩放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笑得灿烂,对着回颜说:“如此一年才发觉,他确实是单纯至斯!难怪皇上喜欢得紧。”慢慢掀开茶碗又说,“你不用找了,我看他正躲你,等个两三天你没反应,他自然就见你了。”
回颜捏起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问韩放:“你可觉得他像谁?”韩放眼都不抬地说:“第一眼就发觉了,有那么一点儿像姜婕妤。”见他眼里透着不解,又说:“尤其是这眼神,一样无知。”回颜放开了他说:“让你逍遥了一年,人贵有自知之明,若非我性子古怪,韩放体弱多病,怎有你恃宠而骄?”
翟天青揉揉自己的手腕,勾出一抹媚笑来:“那还请你们继续如此下去。”还真被他说中了,不隔几日韩放就病了。徐平之看过之后就安慰了韩熹微:“放心吧,只是心里郁结已久,一直压着,现在病出来倒好了,最近也没见皇上怎么他,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韩熹微添了茶说:“怕还是曹岳一事心中有愧吧。”
徐平之叹了口气:“哎,这也是没办法,倒是你要多加小心,不要把他照顾好了,你又病了。”“我哪是体弱的人?”徐平之听她这么说也笑了,“倒是,可是也总是小心些好。”李适努力想平衡这三人的关系,被卞雅云嘲笑了一番,毫不客气的点明:“皇上,你可要知道,韩大人于回颜可算是互利又无冲突,一个妃一个臣,可是翟天青是个男人,又归属后宫管,生得还这么动人,一下把两人都得罪了,你要怎么平衡?”李适不知如何回答,干脆不答。召了李谦来询问近日功课,李谦身后跟着那个依旧有些胖嘟嘟的小太子,两人不知是为了什么好像有些争执,李亨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哥哥,我错了,哥哥,不要不理我嘛!”
卞雅云吓得不轻,赶忙揪过李谦要训,李适哈哈一笑说:“无妨无妨,都说亨儿性格不同常人,倒有人能治住他!哈哈哈哈……”卞雅云微微皱了眉,幸好李适一向疼爱李谦,换一个人若是太子如此低声下气道歉还换来一张冷脸,不知该如何责罚了。
54
总算挨过了年,却没给人休息的时间,就又传来噩耗。
夏王后,长公主李瑟,殁
李适遣人吊唁,兄弟二人竟以母礼待李瑟,服孝。李适听说李瑟一开始也很受宠,如今突然病故,其中必有蹊跷,疑是夏主逼死,悲愤之余苦无证据。
上阳宫的夜里,翟天青被李适紧紧搂着,却不说话,光像抱着什么救命的东西一般,突然冬苓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韩大人来了。”李适一个激灵:“他怎么进得来?”又喃喃自语:“是了是了,以他的才智,若是进不来才奇怪。”
复而对着冬苓喊:“愣着干嘛?接进来啊!吹病了怎么办?”冬苓又说:“韩大人在殿外开了开,说想必陛下正有人相伴,他只是来问问陛下是否安好,既然安好这便回了。”李适跳了起来直奔而去,翟天青在后面喊着:“皇上!鞋!”然后也追了上去。
正见李适伏倒在韩放肩上,韩放伸手搂着他,翟天青闭了眼不想去看,暗恨宫里如此灯火通明,又想着李适光脚站在冰冷石阶上,终究是不忍心走了过去,行礼:“见过韩大人。”听到李适的哭声,感觉到他说话之后那人生生止住,立起身来瞥眉看着他,胡乱抹了脸上的水痕问:“你……”翟天青将鞋一推塞进韩放怀里,转身就走,却不是朝着上阳宫的方向。
李适赶紧开口:“阿青!很……很夜了,你进上阳宫里去。”韩放的微笑显得异常刺眼,翟天青分明不想看,却还是执拗盯着韩放蹲下身去抬起李适的脚套上鞋,耳里听见他轻声的责怪:“这么大人了,没穿鞋到处跑!”
李适双眼一闭就又滚出两行泪来,哽咽道:“放,怎么会这样?我当初就说封一个宫女为公主就好,为什么我不坚持下来?”韩放捏了他的手说:“你也是考虑德才样貌家世的般配,阿九……”“曹岳,我已经有些歉意,可是我又那么庆幸我把你追了回来,可是,我竟然没有把皇姐姐追回来,放……我好难受。”李适箍紧了韩放,相拥而立。
远处不放心来看的冬苓又喜又悲,慢慢又退了回去。
拉起他的手穿过殿宇,进到景德殿里关上了门。韩放坐在床上,李适则蜷在他身侧,头枕在他腿上。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大抵是李瑟如何养他长大,小时候的事情一股脑全倒了出来,说到有趣儿本该大笑的地方,竟然更是泪下潸然。韩放看着他那样子,仿佛被人扎了一刀进心里,眼角有些痒,忽而听见水滴到他衣上的微弱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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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长叹,起身披了袍点灯,斜靠在塌上读书,不恼,不气,更不自怨自艾的哀愁着写些幽怨的词,心早已经被磨得累了乏了,只还跟着那人跳着,今天他辗转难眠,自己竟是开口:“那就去看。”韩放像是等了这么久就等她首肯,连忙一骨碌爬起来,这么快就招来了轿,怕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哎,算了,一开始就是自己贪心不足,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承认,李适赢了,或许这么说,他从一开始就没败过。韩熹微有些小小的邪念生出来,那么韩放与他的战争,又会谁输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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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苓的声音响在门外:“皇上?”“什么时辰了?”“该准备上朝了。”李适坐起身来,吩咐:“去准备吧。”韩放拉了他的衣袖:“阿九,你一夜没睡……”“我一夜没睡的时候多了去了。”看见韩放眼神里还有一些担心,就宽慰着:“好了,别瞎想!”韩放摇摇头:“我可不是在想着你,我只是想着颜妃,与长公主经历何其……”他停了一下,李适的目光有如两道冰凌,他有些发颤着把最后两个字吐了出来:“相似!”
李适冷哼一声:“呵,倒没发现你韩放这么忧心他人。”韩放凄惨一笑,哪是关心,有时不过因为同有切肤之痛,才心里生出不忍来。
55
韩放的话还是起了作用,李适与回颜关系日日回暖,翟天青突然没什么事可以干,发现自己逛得最多的地方竟然是未明宫,每次都躲在门外偷看,也挺有意思。看得多了韩放讲课,发现这人还真是天马行空,一点章法也没有,这天又是拈了大学里面的一段在讲着,太投入而完全忽视了旁人,“……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就是说先始家庭和睦才能推及国家……”他见他懒懒散散站了起来,踱了两步又被把题岔开:“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是出自诗中周南,桃夭,原诗是如此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李昭在对李谦说着什么,李谦嘻嘻一笑,韩放停了下来问:“怎么了?”李谦努力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出声,李昭戳了他的一下,两人就喷发出大笑声音,韩放有些不懂:“咦?难道是我讲错了?”李昭有些接不上气:“不是,不是先生……哎哟,哈哈哈哈……”李谦看着韩放愈发迷茫的眼神才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是,先……哈哈哈,先生,您已经岔开过很多次了,他在猜你下面肯定要说:‘何谓蕡呢?’”
韩放过去用书打了李昭的脑袋:“偏得你这个小子知道我要讲什么,好吧,那你来说,何谓蕡?”李昭想了想,“嗯……啊……嗯,蕡,嗯……草,草呗……”“啪!”“哎呦!”韩放再拍了他脑袋一下,“真是白教你们学这么久的字了!”李谦朝他吐着舌头,韩放眼尖,一下看到了,转过身来咳了一声:“君子不以他灾乐!这么高兴,你说。”
“蕡,杂艹香也,从艹,贲声。”“嗯,蓁呢?”“蓁,艹盛皃。从艹,秦声。”韩放点点头,又要去敲李昭,被他躲开,逗得人哭笑不得问他:“全诗怎么解?”李昭一下脸色亮堂了:“先生我记得我记得!……就是说,外表美是不够的,还需内心修养亦美。”
韩放听完他解诗,明明是高兴的,却微微皱了眉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好吧,不打你了,蕡本意为杂草的香味,诗中则做果实累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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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翟天青被身后出现的人吓了一条,李适问他:“看了多久了?”回头冲他一笑,指指里面说着:“刚一会儿,韩大人已经讲了三本书了。”李适也笑了:“这算少的,有一次他岔了七本,最后是说自己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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