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真的很疼?”
废话,要不你试试?皇音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箭囊忽然被抽走,皇音不由一愣:“咦?”
鸣渊已经摆好架势,拉开弓,目不斜视,阳光照在他的白衣上,又是一阵眼花,嗖的一声,利箭已经离弦飞了出去,远处的一只麋鹿应声倒下,箭尾的翎毛轻颤了几下,连着麋鹿一起,不动了。
期待
彩旗队伍耀武扬威,骑马的开道侍卫更是雄赳赳气昂昂,只差没放鞭炮,道上的行人自然纷纷让路,目光齐刷刷向尚书大人队伍后面拖的战利品看去——除了以往的珍禽野兽,这次竟是用箱子装了一条奇怪的鱼!
不过议论纷纷的人们说的却是“哎,快看那条奇怪鱼!”“哎呦,真的好奇怪啊,就和尚书大人一样!”这些尚书大人听了会昏倒的话。
不过这些话又怎么会被尚书大人听见?他依旧稳坐螅危悍缏妗F涫挡恢股惺榇笕耍龆游榻允窍财笱螅ㄒ豢嗔苏帕车囊仓挥幸晕奈渌闹时虮蛑频幕室艄恿恕?嫘Γ缺竟踊氐较喙欢ㄒ滥歉鎏焐钡拿ǎ
且说皇音的鱼呢?废话,当然是乖乖抄小道游回相国府了!
“老爷——老爷——公子回来了!”门口的管家一看见那威武的马车队,立即就反应过来,飞快的跑到里面报告去了。不多时,从里面匆匆跑出来一个清秀的小厮,正是白池。
“公子——!”几天没见白池,分外亲切。皇音跳下马,脸色一白,嘴角微微一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学习得怎么样?”
白池本就是个贴身小厮,本职工作就是照顾好少爷,见皇音脸色发白,忙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皇音的脸色成功的由白转绿。
“公子回来了,老爷等着您去请安哪。”管家的声音总算是解了一点围,皇音抖抖衣服,把缰绳放到白池手里:“我这就去。”
“不负爹爹托付,儿已猎回祭牲,请爹爹察看。”皇音跪在地上,对着相国大人道。“嗯。”相国老爹一抖胡子算是回答,转向皇音身后的鸣渊道:“多谢巫师一路照顾小儿,老夫不胜感激啊!”
皇音跪着的身形一滞,随即偏头向鸣渊投去一个强烈鄙视的眼神。鸣渊笑而不答。
“公子好像真的很生气啊?”白池关心的看着他家公子,自言自语:“公子脸色都气得发白呢!”每次公子看见鸣渊巫师都会着急上火,暴跳如雷,这次单独和巫师出行狩猎,肯定被气得可以。
那不是气的,是疼的。
皇音无奈,只好转开话题:“对了,我走之前叫你学的内容你学完没有?”问及读书,白池不胜得意:“早看完了!我还多学了好多哩!老爷高兴得直夸我聪明呢!他还说……”为什么皇音没那么聪明……白池连忙捂嘴。
“老爷说什么?”“不不不,没什么!”
“说啊——”
“没没没什么……”
“……”
“收拾好了,公子休息吧。”白池理好床铺,走的坐在窗边的皇音边上:“公子还有吩咐吗?”皇音撑着下巴没回头:“没了,你去睡吧。”
白池退下后,皇音呆呆看着窗外那棵树,突然有点思绪万千。
寒松,离开了秦岭以北就无法生长,即便是如此耐寒,可以度过这里寒冷的冬季,却无法在温暖的南方生活;即使是这般能忍耐雨季的涝水,根系不被腐烂,却还是不能扎根到黄沙纷飞的西域。如果是我,我是不是也是这般的没用?
突然又想起鸣渊,这个人虽然是个混蛋,但确实厉害得很,能在粗犷豪野,飞砂走石的西域长出这样一副柔美的相貌来,而且精通汉语,在长安生活的安安稳稳,仿佛从小是这里的人一样,武艺高强,还会奇奇怪怪的巫术,真是比自己强太多。
但是即便如此,我又能期待什么?
“在想什么?”鸣渊的声音吓了皇音一跳,皇音正眼看去,鸣渊正倚在那棵寒松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绿眼睛里闪过一道光:“我有这么好看?你看我这么久都不眨眼么?”
私奔
懒得和他吵嘴,皇音冲鸣渊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鸣渊抱着手臂没动,依旧似笑非笑:“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好像是你有事找我吧?”
皇音气结。
憋了半晌,砰得一声关上窗,又过了一会,听见了吱呀的开门声,皇音走了出来。鸣渊毫不避讳的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皇音,内心升起一股怜惜。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出生在皇族贵胄,也不是每个人都肯承受作为士族的压力。有的读书人纯粹为了功名而读书,并非真正胸怀天下,心系黎民百姓;当然也有不少朝廷官员因为向往田园闲居生活而告老还乡的,他们是否想过,当年的寒窗苦读,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费尽心机的告老还乡,还值得不值得呢?
也许有不少士族子孙因为祖上的阴德可以世袭官职而感到高兴,也许有皇亲国戚为一辈子衣食无忧而庆幸,但是他不是。从见到皇音的第一眼起,自己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平庸的贵族,不学无术却高枕无忧,他的心不在这里,父亲的安排不是他的选择,长安不是他最终的归宿。
丝线可以束缚风筝,却挡不住一颗自由的心。
“干嘛,我有这么好看,你眼睛都不眨的?”被反将了一军,鸣渊蓦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皇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我们私奔吧。”
皇音睁大眼睛看着鸣渊,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们走吧,”鸣渊认真的回答:“到西域去,离开长安。”
皇音愣了好一会,才嗤笑出来:“哈,你有毛病啊,你听过两个男人私奔的么?还是你汉语没学好,不知道私奔是什么意思?这是要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才能干的事好不好?”
鸣渊耐着性子道:“你喜欢我。”
好像被人拿炭烫了一下屁股,皇音差点蹦起来:“谁喜欢你?你想疯了吧?”
鸣渊拍了拍皇音的肩膀,转身走了,隔了一会,才听见他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过来:“好好想想,后天晚上我来找你。”
这种事情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皇音冲院子大门挥了挥拳头,大喊:“不要你管!”
鸣渊走远了,皇音颓然坐下,头顶的树叶耀武扬威的沙沙作响……私奔?
莫名其妙的烦躁不安,为什么刚才鸣渊提到私奔两字的时候,自己的心跳会这么快?
可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我都不能抛弃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世界,如果我一走了之,爹爹怎么办,相国府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即使我走了,我又怎么知道我到的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所以这事只能想想,不可能做到。就像小时候常常做的梦境,美丽却易碎,醒来后还是要回归正常的生活,习武读书请安,然后听老爹的安排娶妻生子自己当老爹,袭了相国府的官职拿俸禄。即使是鸣渊,也只不过是这拘束生活中的一个插曲,一夜情,巫术,还有私奔的美好幻想。
夜风开始有点冷了,皇音裹紧外衣,站起来回房间,一回头瞥见白池的下人房灯还亮着,低下头自嘲:其实那样的生活也不错,不是么?
接下来的那两天皇音尤其坐立不安,虽然已经想定,但脑海里却还是不时浮现鸣渊的碧色眼睛,一闪一闪,像老爹书房里的琉璃古董。
第三天说到就到,看着暮色的临近,皇音又是莫名的烦躁——至少,不想见到鸣渊。
已经是三更时分,还不见皇音回来,鸣渊坐不住了,轻轻跃上房顶,一条街外的笍翠坊内灯火通明,喧闹声不绝于耳,麻将和打牌的声音劈里啪啦响个不停。犹豫地看着那个夜坊,鸣渊皱了皱眉头。
——笍翠坊——
“来来,碰!”皇音混在一堆市井混混中间撸高了袖子嘿嘿大笑。那神情被相国大人见到足够赏他半个月禁闭的。
鸣渊站在门口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皇音,扣了扣门。
皇音抽牌的手迟疑了看不见的一瞬间,继续摸牌看牌扔牌,眼珠子全在桌子上。
屈服
鸣渊又扣了扣门,环着手臂站在门口,皇音头也不抬,全装没看见。
过了四更,鸣渊比石雕还坚定,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拿手臂肘撞了撞皇音,朝石雕努了努嘴,皇音看向那人,再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向鸣渊,嘴角的笑意终于挂不住了,扔下牌站起身:“出去说。”
月光光,树摇摇,冷清的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少数的市井混混和浪荡子弟还在夜坊和妓院流连。
皇音抬脚足尖一挑,一块石头应声飞进积水的小坑,哗得一声脆响。
“有事快说,我还打牌去呢!”皇音冷冷道。
鸣渊走近他,眼睛里闪着危险的信号:“是么,我看你刚才好像一直在输牌吧”
皇音满不在乎道:“风水轮流转听过没有?”
鸣渊耸肩,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是么,我很怀疑。”
皇音瞅了鸣渊半晌,过了一会,扭头道:“走了。”
鸣渊道:“即使你能欺骗别人,你能自欺欺人吗?”
皇音一丝不耐烦:“你管不着!”“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我过得很好。”
“那我呢?”
皇音哑然,慢慢的垮下脸来,冲过去扯起鸣渊的衣襟恶狠狠道:“我离家出走十八次,不是给人找回来就是被送回来,要不就是过不下去!我每失败一次就绝望一次,十八次,够了!一只折翼的鸟是不可能飞的,我一出生就注定了我的双翼都是折断的!我不可能飞翔的,不可能!”
鸣渊紧紧抱住皇音:“音儿,要是你害怕放弃你所拥有的,就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颤了一下,鸣渊抱得更加紧了。
过了许久,皇音抬起头来,已是满面泪痕:“我想去大月氏,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