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浮生之倾国作者:梦里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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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浮生之倾国作者:梦里浮生-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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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绝妙的另一点就是,在无耻损人的同时,殷螭也十分善于小小自损,例如将俞汝成和自己这一场翻脸相斗比作“狗咬狗”,确实自贬,然而却又如此贴切。
  
  殷螭另外的一个贴切比喻就是:“唉,哪有象老俞这样糊涂的!我们便相当于是两个强盗,一起跑到人家打劫,大家谁不知道得手后一定会分赃不匀、翻脸相打的?难道还当真是结个盟就情深义重了?问题是迟早要打,也该是得手后的事,还没有打破人家的大门抢着东西,自己就先打得鸡飞狗跳,这不是傻么!”
  
  这番歪理使赶回来相援的袁百胜只是点头,全然忘了这位恩主才是翻脸的始作俑者,可是俞汝成的意气用事虽说是傻,打起仗来却一点不含糊,甚至于在袁百胜赶到之后,一时也没能占得多少便宜,相反自平谷开打,一路攻战着直往北去,离京师越来越偏,却在追击和阻击之中,渐渐向密云方向去了。而那里再往北,便是长城一线相隔着的关外鞑靼之地,也正是俞汝成的主家蛮族将要过来的方向。
  
  袁百胜不免怀疑俞汝成想要引诱己军到关口让蛮族歼杀,但看他攻击得颇是急切凌乱,有失章法,却又不象是设计,何况蛮族还想倚借殷螭打开关隘,过早的做掉他有什么好处?所以俞汝成这样沉不住气,定欲报背盟之仇而大打出手,实在让袁百胜这个老实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同时百思不得其解。
  
  殷螭却觉得隐约是懂得一点的,却又说不出来:仿佛就是在那一日,俞汝成坚信林凤致决无生还可能,悲愤斥责自己辜负了他之后,双方的决裂便是不可避免了。俞汝成这样急切的攻击,其中竟有一种为情复仇的疯狂意味——在有关林凤致的事情上,俞汝成何时不疯狂!
  
  然而这不是好笑么?两人分明是情敌的立场,殷螭抛弃林凤致,对于俞汝成来说本该是求之不得,他不去找回情人,反而怨恨情敌不曾保护好对方,岂非荒唐无理?至少殷螭认为,如果反过来是俞汝成抛弃林凤致不管,那么自己一定飞也似的跑到小林身边去,抢回来占着不放,若是全心相爱的人,怎么会让他平白脱空没人问的死去!
  
  可是现在林凤致死与生还未可知,被自己抛弃之后,处于脱空无人过问的期间,却一定是的了。所以殷螭承认自己对他不好,却也认为俞汝成实在不配称得上对他全心相爱。
  
  就与林凤致的关系而言,殷螭一向觉得自己是胜利者,不免常常鄙视俞汝成这个始终得不到小林的情场败将,但如今抵挡着俞汝成悲愤疯狂的复仇式攻击,殷螭却不由反复想了很多——尤其在想,俞汝成之爱林凤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性质?
  
  林凤致始终拒绝接受和俞汝成发生关系,认为那是彻底的乱 伦,殷螭每每嘲笑他的假正经与真矫情劲儿,因为在殷螭心里,只要能找到乐子的,即使□又怎样?何况林凤致同俞汝成也并无一丝血缘关系?再加上林凤致所谓的,可以将心爱慕俞汝成,却无法以身相许,殷螭觉得更加是荒谬到了不通的地步,认为只有小林这样既迂腐又不懂情 爱的家伙,才会说出这样没道理的话。可是,如今思索一下俞汝成的用情方式,殷螭却忽然觉得,林凤致会那样想那样做,根源并不完全出在他本人身上。
  
  因为俞汝成的用情,实在颇为怪异——他几乎是从林凤致还是个幼童起,便执意爱恋执著找寻,为了占有不惜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撕破,也将林凤致的正常人生彻底毁灭,这分明是个疯狂而又专横自私的、以色 欲关系为第一要事的情人;但他又是多么爱惜着林凤致,明知他串通演戏做假,也抵不过他受伤后轻轻一声呼唤“夫子”,就此意志崩溃功败垂成,而悲愤指责殷螭对不起林凤致的时候,则全然是以保护者的立场来说话,他竟是有权力责问殷螭不能给林凤致幸福的。
  
  所以俞汝成是以双重的身份爱着林凤致,一面是情人,一面又是父亲师长。这样的方式,林凤致焉能不觉得纲常悖乱?
  
  殷螭突然觉得自己想通了,林凤致只会和俞汝成赌这个“情”字,赌的却不是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情 爱之情,而是作为纲常所系的,作为人皆有之的,亲人之情。林凤致的确是将俞汝成看成父亲的,所以也始终希望俞汝成能以爱儿子一般的爱自己,而不是追逐爱 欲。宫乱做人质时忍着刀伤剧痛,苦笑着轻声呼唤“夫子”,打动的便是俞汝成的恻隐之情,亲子之情,人之常情——而非悖乱之情。
  
  世上因爱成仇的例子很多,乃至于情人之间不能彻底占有便走向极端,思量毁灭——连殷螭也怀着恶意想过林凤致死掉——可是舐犊之情,却是人的天性,没有一个父亲,能忍心看着儿子死去,甚至自己可以教训儿子,却不能忍受儿子受一点别人的委屈和亏待。
  
  如今和殷螭翻脸成仇大打出手的俞汝成,或许便是这样的心态吧:他自己可以欺 凌林凤致,强占毁他一生,却怎么也受不了殷螭没能给他幸福,反而弃他如遗。以殷螭的感觉,此刻因为林凤致的死讯而发了失心疯一般的老俞,并不象一个嫉妒的情人,而象一个伤心的父亲,在为儿子讨还公道。
  
  从来不肯自省的殷螭,在反复思量俞汝成这种怪异的感情之后,也禁不住反复的自问了好几遍:我呢?我自己,又是怎么爱小林的?甚至说,我到底爱着他什么,又为什么爱上了他——纠缠了十余年,可这些事情,我竟是一直没想清楚的!
  
  而林凤致又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爱着自己哪一点哪一方面,殷螭也是全不明白的。以前若是想起,定然自诩的想:“我对他那么好,他不爱我才是没良心。”可是到了今日地步,这句自诩终于完全失效了,并且在彻底无望之后,殷螭才发现自己的所谓好处,对林凤致而言或许只是一无是处,根本没一丝值得要的——甚至不如俞汝成,林凤致至少还想要他做父亲师长,至少还崇拜景慕敬畏他。
  
  在整日厮杀混战当中,还忙着想这些儿女闲情,殷螭觉得自己也委实无聊到家,可是如果不想,又怎么能排遣那个无法确凿证实的消息带来的震骇与心痛?虽然想了,也只有绵绵无休的长痛!
  
  好在混战到底是要结束的,因为殷螭所提议的讲和,确实不是没道理——接连互相攻击到第六日上,糟蹋得京城北面各州县一片狼藉之后,京师驻军果然来凑热闹,由太师长子刘槲带着五千精骑兵猛然发动夜袭,先将俞汝成打了个措手不及。殷螭虽然已经防了一手,但刘槲世代名将家族的出身,带兵颇得乃父风范,殷螭被他的阵形如刀尖般直插入来,一时全军大乱,跟着俞汝成的溃散队伍跑得有如没头苍蝇,往北去密云关口的驻军也来出击响应,险些将这业已反目、一路不忘互掐的俞殷联军兜头包抄住,幸亏两军合起来实力不弱,刘槲也不敢过于紧逼,袁百胜又带兵来援,及时收住殷螭的散势摆个坚壁阵抵挡。刘槲知道袁百胜厉害,仅带五千兵马也没指望立下奇功,于是见好就收,虚晃一枪径自回京师大营去了。
  
  到了这个份上,俞汝成再怀恨也只好与殷螭讲和,自己却托病不肯出面,派了最得力的亲信孙万年来与殷螭重新结盟。殷螭看见孙万年就想起他曾经带了林凤致逃跑,虽然实质上不清不白的关系业已经过自己检验,证实没有,感情上有无暧昧,却很难考证,不免见之有如眼中钉,暗骂:“好个老俞,派人都故意派个怄到我的!”
  
  醋归醋,还是得整出一副盟友情深的样子去见面,孙万年心里根本没有鬼,当然也是十分坦荡荡。两家讲和,无非是把结盟的那一套话重新说一遍,当然也指责了一下殷螭缺乏信义,殷螭也厚颜怪罪了一下俞汝成不讲大局,两家各打对方五十大板,便坐下来商议如何对付京师驻军。
  
  联盟军闹剧过后,便是正式大戏开场——北面鞑靼沙漠之中,铁儿努五十万蛮族大军,正烟尘滚滚的逼近长城一线。京师方至今未敢拿出十五万驻军来一举扫平俞殷联军,也是惧怕着强敌压境,不敢轻易损折底牌的缘故。
  
  而东面倭人夹击的计划,虽然已经因为太阁平秀成病故、日本占领军被驱逐出朝鲜而告破灭,但山海关已破,联盟军一路西来扫荡,除了东南方的天津卫那块硬骨头暂时没敢去招惹之外,其他的卫所都已遭解决,小皇帝早就南下留都避难,留守北京的后宫诸眷与朝廷百官,便成为直接被联盟军威胁的对象。
  
  所以到这个当口,殷螭和俞汝成,便拿出真正的目的,反过面来向京城朝廷提出讲和——当然,提得十分恳切忠诚,声泪俱下,一副国有大难冒罪来援的架势,好象关外那五十万蛮族并非二人引来,而是跑来帮助反证一下这两位乃是国之忠良、民之救星一般。
  
  这是明欺朝廷兵弱,让他们自己权衡,到底是将自家的狼先放入京城,还是一口拒绝,等他们公然卖国求荣,里应外合打开关隘,将外族的狼放进长城。左右是个引狼入室,区别无非是亡于反贼,还是亡于异族而已,甚至先亡于反贼,后亡于异族,也未必没有可能!
  
  要是林凤致在此,自必愤怒到了极点——殷螭要与倭人联盟时他已经怒过一回,拟借北寇的时候他更是大骂过殷螭不读史书全没志气,居然想做儿皇帝。可是就连林凤致也不曾猜到的,殷螭连做不做卖国贼的选择,居然还要堂而皇之拿来与自己的家国做交易,明明是不要脸的勾当,他却公开做得一脸理直气壮,足可以将一生坚持是非大节的林凤致气得当场呕血复发。
  
  然而殷螭却是始终怀着不灭的希冀,盼着林凤致能回来被自己气一场,当然以他的性子,也绝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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