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正要去摸小元的后脑勺,一旁有只手先伸了过来,手指纤长,轻轻抚了一下小元丫头的脑袋。
「傻姑娘,你阿二哥娶嫂子,天大的喜事,你哭成这样,小心你阿二哥这就打着马回过头来用马鞭抽你屁股。」
小元停了,哭声是停了,不过还是抽抽噎噎的。
颜璟抬头,视线正对上秦灿,只觉得心里有些难以形容的情绪默默翻涌着。
虽然嘴上是那样安慰着小元,但是谁都清楚,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
阿二和已经死去的玉娘结亲,是喜事,也更是一件悲事。
「如果阿二觉着这样很好,那何尝不是一件喜事?」秦灿轻声道,然后转身朝县衙里头走,「好了,好了,都给本官做事去,谁偷懒本官就扣谁的俸禄!」
而在酒坊的喜堂上,阿二执着同心结,同心结另一头缠在一具新漆的楠木棺材上,棺材还散着阵阵漆香,喜婆喊着「夫妻对拜」,阿二转过身来,向着棺材对拜了下去……
新郎抬起头来,嘴角的笑意写满了高兴与满足,谁又敢说,此刻他眼中看到的,那个和他共拜天地、同心相连的,不是那个凤冠霞帔娇俏可人的爱人。
唢呐锣鼓的声音飘上天际,悠扬飘远。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五阴盛……生离死别,对于一些人来说,就像是一道门槛,跨过了,就过去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却像九重天,不知要走多久才能走到,而当生死都无法分开两人的时候,谁又能说,这是一种苦?
◇
一个月之后,大清早,县衙里面就鸡飞狗跳了。
「死笨猴子,你皮又痒了是不是?」
「我不痒,痒了也会自己挠,就不劳您颜璟大爷的贵手了。」
「大人早,师爷早!」
「给我站住!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站住才死的更快吧?让一让!都让一让!」
走廊上飞快跑过两道人影,在颜师爷每日悉心的调教下,秦灿秦大人的身子骨日渐轻盈。
就看他一路逃命似地跑着,侧身让过端了一盆子衣物要洗的小元,避开阿斌的扫帚扫过来的灰尘,前面狗官正叼着骨头挡在路中间,两眼惊恐的看着飞跑过来的秦灿,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灿啧了一声,抬腿一跃,从它身上跨了过去。
迎面阿大的手里拿着什么走了过来。
「大人,您的信……还有……」
「还有回头再说!」
秦灿手一伸从阿大手里接了下来,一边跑一边拆,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秦灿连人带脸撞在了前面一堵墙上,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我就想说那里是墙了……」阿大沉了一口气。
秦灿仰面躺在地上,觉得眼前似乎有好几只小鸟正「叽叽叽」地乱飞着,然后一张正略微喘着急气、面颊布着粉红的脸伸过来挡住了天空,同时,这个人手一伸正好接住往下飘的那封信笺。
颜璟站着喘了一会儿,待到回过气来了,蹲了下来,两只手撑着脸,动作有点可爱的从高处往下看着秦灿,「怎么不跑了?秦大人……」
秦灿皱皱鼻子,觉得鼻梁骨好像要断了,然后「嘿嘿」一笑,「我明儿就叫人把这碍事的墙给拆了!」说完,视线落在颜璟拿在手里的信笺上,看起来像是一封请帖。
见秦灿留意到手里的信笺,颜璟打开来看,秦灿问道,「上面说了什么。」
颜璟现在可以读懂简单的信件了,听到秦灿这么问,看了一眼,然后将信笺往秦灿身上一丢,直起身,「大概是叫你去办什么案子吧。」
秦灿拿过那请帖一看,上面分明写着,本月二十是冀州知府的岳父六十大寿,特邀请隆台县知县赴宴。
不由笑了出来,转而就被飞来的核桃打中,乖乖噤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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